【宿主，要再来一回么？】系统问得小心翼翼。


    “不必了。”黛玉扶起一旁的湘云，从袖中取出帕子，替她包扎臂上的伤口。“够了。”


    【可是……】


    “有些事，本就无法扭转。”黛玉望向东方泛白的天际，“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叫真相大白于天下。”


    曹雪阳撑着地站起来，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我也不回去了。”


    “为何？”


    “她说了，下辈子再遇。”曹雪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那我便去下辈子等她。”


    湘云捂着伤口。“那我们……”


    话未说完，四周的景物都散了，化作虚影。


    【宿主，时空要塌了！】系统尖叫，【快跑！】


    黛玉一把拽住湘云，曹雪阳也提枪跟上。


    三人身后，马嵬驿寸寸碎裂，消散无踪。


    “跳！”


    黛玉喊了一声，纵身跃入虚空。


    下一瞬，三人重重摔在地上。


    抬头一看，是天策府玄甲卫，在马嵬坡附近的演武场。


    “回来了？”湘云还懵着。


    曹雪阳看着手里的银枪，又看看远处连绵的营帐，喃喃道：“真像一场大梦。”


    “不是梦。”黛玉指指湘云还在渗血的胳膊。


    “疼不疼？”


    “不疼，林姐姐，你心里可还安稳？”


    黛玉垂着眼，拿枯枝在地上划。她身上仍是那件浅紫长裙，人静坐在这杀伐之地，身姿却不散。


    她停了手中枯枝，抬眼看湘云。


    “不安稳。”


    湘云听得一怔。


    “筹谋有失，人心难料，如何安稳。”黛玉随手抹去地上字迹，“只怕空有此心，却无力回天。”


    【我的宿主，莫怕。我已探入天策府与禁军的信报，实时听着风声。陈玄礼正对底下人分说‘不杀妖妃，天理不容’，众人听得热血，嘴里喊着‘说得好’，‘今晚就动手’，还有人问‘贵妃娘娘的眉黛是何种黛’……哦，这条混进来了。】


    黛玉面上表情平静，分毫不动。


    一旁曹雪阳验看完马鞍，走了过来。她脸上涂了泥灰，一双眼在夜里亮的惊人。她递给湘云一个水囊，又解下自己带着体温的玄色大氅，兜头罩在黛玉身上。


    “林姑娘，保重。”她嗓子沙哑，只说了这四个字。


    黛玉拢紧大氅。那衣上带着战场的气味，反叫人心定。


    她点头道：“将军，你此去为饵，非钩。只管引着高力士，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曹雪阳重重点头，转身便融进黑暗里，寻早已埋伏的玄甲卫去了。


    湘云也站起身，吸了口气，对着黛玉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林姐姐，只管等我的信儿。”


    说罢，她身子一矮，便隐入夜色里，径直往那座囚着贵妃的佛堂去了。


    【你的先锋官出发了。这史家姑娘真是个活宝贝，做得来诗，也放得来火。出门行事，身边有她，可省大心。】


    黛玉不答，眼光紧随湘云消失的方向。她拢在大氅下的手，慢慢握紧了。


    子时三刻，忽闻一声喊，撕破了夜：“国贼杨国忠伏诛……！”


    驿站登时炸开了锅。


    火光映红半边天，喊杀声地动山摇。佛堂那边也传出惊呼：“走水了！走水了！”


    浓烟自佛堂滚滚而出，火苗从门窗缝里窜将出来，顷刻便吞了那殿宇。


    “保护贵妃！”


    “快救火！”


    场面乱作一团。一队玄甲骑兵从侧翼杀出，直插乱军之中，高声喊道。


    “太子有令！诛杀奸宦高力士，清君侧，保圣驾！”


    这话，如滚油泼入烈火。


    高力士刚从佛堂方向奔出，正要回禀皇帝，听得这话，魂儿飞了。他眼角一扫，佛堂已成火海，那队骑兵又直冲自己而来，心里只剩一念。


    太子要灭口。


    “护驾！护驾！”他手脚并用，往皇帝营帐爬去，嗓子都喊破了。


    曹雪阳一马当先，长枪直指高力士后心，口中大喝：“高力士休走！纳命来！”


    她枪法狠绝，招招致命，却总有禁军舍命来挡，让她堪堪错过。


    一场追逃大戏，就在众人眼前上演。高力士只顾逃命，哪里还想得起去查验佛堂里那具烧得焦黑的尸首，究竟是不是杨贵妃本人。


    山坳高处，黛玉静静站着，底下事端尽收眼底。


    【妙！这出双簧唱得天衣无缝！高力士那老货，怕是已吓破了胆。曹将军的枪法，不去梨园行唱武生，真是屈才了。如今，只看云姑娘的手段了！】


    黛玉拢了拢肩上的大氅。


    佛堂后山，矮墙下钻出个人影。


    那人发髻松了，脸上尽是黑灰，怀中还紧紧抱着个身材丰腴的绝色女子。


    正是湘云。


    她咳了几声，吐出嘴里的烟灰，回头朝暗处低喝。


    “成了！”


    曹雪阳的玄甲卫上前，默契地接过那不省人事的华服女子。


    天色将明。


    马嵬坡的兵戈声歇了。


    人人都说，贵妃娘娘自悬于佛堂，遭了大火，尸骨难寻。


    高力士捧着一方血帕，跪呈御前。


    李隆基将自己关在帐中一日。再出来时，两鬓竟见了白。他不再追查，只下令大军西行。


    那血帕上只两行字，是黛玉仿着杨玉环的笔迹写的。


    “妾身一死，可安军心，可全圣德，死而无憾。”


    “唯愿陛下，勿伤妾之族人，勿念旧日恩情，善待江山，万世长宁。”


    这字句，将一场宫变，写成了一出烈女殉国。


    六军将士得了交代，史官笔下有了春秋，李隆基也寻得了台阶。


    他不必再做那杀妻求活的君王，只管做那为江山舍了私情的英雄。


    一个死去的绝代佳人，远胜过一个活着的六军之患。


    黛玉算透了帝王心。


    【宿主，我先前还说你该去演那起子宫斗戏，是我小瞧了你。你这写的哪是戏文，分明是人心。几句话，把个皇帝老儿哄得服服帖帖。】


    黛玉立在山坳。风吹起她的碎发。


    山里有座旧观。晨光透过松枝，柔柔落在青石板上。


    杨玉环醒了。她卸了钗环，洗了铅华，换了身寻常道袍，坐在榻上只是出神。


    曹雪阳立在门边，只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竟都说不出话。


    【这……算是HE了吗？游戏组竟然放过你们了？】


    黛玉和湘云立在院中。


    湘云一夜未合眼，精神倒好。她从怀里掏出个雪花梨，拿袖子擦净了，两手用力一掰。


    清脆一声，梨分两半。


    她把那光溜圆润的半边递给黛玉，自己啃起带疤的那半边。


    “林姐姐，吃梨。”


    湘云肉嘟嘟的腮颊鼓鼓，说话含糊。


    “人说分梨，就是分离。咱们可不是。”


    她转过脸看黛玉，眼睛在晨光里亮亮的。


    “咱们分梨，不分离。”


    黛玉看着她，眼角先动了，唇也跟着弯起。


    她低头，咬了口梨。


    【宿主，打扰你们腻歪了，游戏组的编剧说，被你们感动了，加班就加班吧，给杨贵妃这个历史上被士大夫写成红颜祸水的苦命人一个好的结局叭。】


    .


    数日后，湘云立在七秀坊的山门前，一时看呆了。


    【系统日志：已抵达新地图“七秀坊”。警告：该区域女性角色密度极高，美貌值平均水平S+，潜在情缘对象刷新率提升300%。】


    【检测到目标“史湘云”心跳速率飙升，瞳孔放大。初步诊断：大型美人图鉴冲击综合征。】


    水榭楼台，画舫凌波，满目皆是衣袂飘飘的女子，个个风姿绰约。远处传来缥缈的琴声，和着水气，沁人心脾。


    黛玉眯眯眼，心下念头一转：这丫头瞧见美人，魂都飞了。


    【宿主“读心术”技能发动。对“史湘云”限定，成功率99%。呵，青梅竹马的默契数据库就是不一样。】


    她伸出葱管般的手指，在湘云眼前轻轻一晃。


    “云丫头，回神了。”


    【物理唤醒。宿主的操作朴实无华，且枯燥。】


    湘云脸上泛起红晕，忙道：“我只是想着，这地方当真……当真极配林姐姐。”


    【情商高光时刻！检测到史湘云求生欲瞬间拉满，强行将“我看美人看呆了”的锅甩成“我为你量身定制了这片风景”。教科书级别的直球告白，宿主你学着点！】


    黛玉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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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致的眉毛微动了一下：“哦？怎么说？”


    【宿主“黛玉”情感模块检测到愉悦反馈，但矜持代码自动运行，表情管理系统维持在“风轻云淡”模式。翻译：心里开花了，脸上不能笑。】


    “姐姐你看，”湘云指着坊内，“那些抚琴的，对弈的，作画的，哪一样不是姐姐的拿手好戏？”


    【系统提示：史湘云发动技能“彩虹屁连击”，追加效果“引经据典”，伤害（甜度）加倍。】


    黛玉心道：这丫头倒会说话。


    【来自宿主的官方认证：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又不少娇媚的声音传来。


    “哎呀，今日是什么风，竟把曹将军吹来了？”


    【BE美学预警！高危NPC“萧白胭”已上线。角色定位：修罗场点火器，行走的情缘线粉碎机。】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绯色软绸的女子正倚着廊柱，含笑看来。她身段婀娜，眉眼间全是风情。


    曹雪阳面上一沉：“萧白胭。”


    【曹雪阳进入“戒备”状态。请注意，这不是双人副本，这是PVP战场。】


    那女子正是七秀坊的萧白胭。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落在杨贵妃身上时，眼中亮光一闪，笑道。


    “这位想必就是贵妃娘娘了。果然是国色天香，我们这满坊的女儿家，都要比下去了。”


    【第一回合：先扬后抑。通过赞美A（杨贵妃），确立自己有评价A的资格，为下一步攻击B（曹雪阳）做铺垫。高端玩家。】


    杨贵妃淡淡一笑：“萧姑娘过誉。”


    【在开元盛世里，宫斗技能max的杨贵妃开启“端庄”护盾，免疫80%的客套话术。】


    萧白胭却又将视线转回曹雪阳身上，话锋一转。


    “只是我好奇，曹将军上回来时，还说此生唯有兵戈作伴。今日怎就护着美人登门了？莫不是开了窍？”


    【系统提示：NPC萧白胭已释放群体嘲讽技能“陈年旧事”。目标锁定：曹雪阳。溅射伤害波及：宫斗赢家杨贵妃。技能描述：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曹雪阳面色更冷：“与你何干。”


    【曹雪阳使用技能“沉默是金”，反击失败。判定为无效防御。】


    “是与我无干，”萧白胭掩口一笑，“可与我家芷青却大有干系。上次灯会一见，她可眼巴巴等了将军许久呢。”


    【高端操作！引入第三方“我家的芷青”作为虚拟弹药，实现无实物精准打击。堪称“绿茶の艺术”。宿主，拿小本本记下来，以后用得上……算了，你学不会。】


    杨贵妃面上笑意未减，话音却凉了几分：“哦？竟有此事？”


    【心思深沉的宫斗王者杨贵妃醋意值瞬间+50！表面笑意模块未变，但语言温度下降20度。警报：冰山正在撞过来！曹将军，你的船还好吗？】


    曹雪阳顿时慌了手脚：“玉环，你听我说……”


    【曹雪阳陷入“慌乱”debuff，防御值-30%。判定：该角色不具备高端修罗场应对能力。】


    黛玉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下暗道：好戏开锣了。上次灯会之时，就隐隐觉得这两个人有旧。


    【百合任务发布（失败）：支线任务“围观修罗场”。任务描述：作为旁观者，学习高端局的情感博弈技巧。任务状态：宿主已切换至“磕CP吃瓜”模式，学习进度0%。】


    【系统叹气：别人都在修罗场里极限拉扯，我的宿主在VIP席嗑瓜子。这届宿主真的带不动。】


    【百合八卦系统·交互】


    检测到大型修罗场已开启，作为全场唯一指定清醒的文化人，你决定：


    A. 不动如山，内心备好瓜子汽水，并对萧白胭的战术进行复盘，写入《大观园姬圈斗争回忆录》。


    B. 上前一步，吟诗一首试图转移话题，例如《劝架》：“二位姐姐听我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C. 悄悄拉住湘云的手，低声说：“你看，乱吧。还是我们俩安安静静的好。”


    D. 对着曹雪阳无辜眨眼：“上次灯会？什么灯会？竟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吗？”


    【系统推荐（磕CP向）】：C。风险预估：0。黛玉-湘云线情缘值+20，并解锁“乱世中的小确幸”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