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们一行人在荒庙分别，分开进了城。


    宋昭清与林晖则是租了辆马车，等到快晌午时分才入城，他们今天的身份是外地大商会的少爷和管家。


    宋昭清看了看抱着剑坐在马车上的林晖，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寺丞，您真的要这样一副装扮吗？您是管家不是护卫。”


    林晖驾驶着马车目视前方，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说道：“这次任务凶险剑绝不能离身，再说谁说管家不能武功高强了？”


    见他如此坚持宋昭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越往前，便离长治县越近，宋昭清的心跳的也越快。在进入城门守卫视野前，宋昭清与林晖对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小心。”而后转身进了马车内，等待时机。


    之后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在最外围长治县并没有设防。守卫看过他们的路引后便将他们放进去了，甚至查的比一般的地方还要松。


    宋昭清掀开帘子四处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异样，与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如此想着，准备第一站就到方黎扬说过的集市去看看。


    就在她准备下马车的时候，擦肩而过的林晖突然在她耳边说了句：“注意掩饰，有人在跟着我们。”


    这话着实吓了宋昭清一跳，他们才进城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人盯上了？还是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长治县的水里果然有鬼。


    心中如此想着，林晖眼中的宋昭清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刚下马车就用毫不掩饰地嫌弃语气说道：“这什么地方，也太破了吧。林叔，你就让我住这地方？”


    林晖见到转变如此之大的宋昭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嫌恶的走进去，喊了声“小二”才反应过来接话：“少爷，这已经是这边最好的客栈了。”


    说着便走上前为她拉开椅子，等宋昭清满怀不忿地坐下后，一旁的小二才敢瑟瑟地上前：“这位客人，您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话音未落，宋昭清就“啧”了一声，将一锭银子敲在桌上说道：“两间上房，再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给本少爷都上一份，端到房里去。”


    说罢便起身往楼上走，仿佛多看这儿一眼都要污了自己的眼。


    直到进了房间，将里外都看过没什么异样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这口气松下去，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她惊了一跳，听到是林晖的声音她才放下心开了门。


    林晖见面后亦是为她检查了遍各处有无异样后才放下警惕，说起刚才的事来。


    “长治县只有这一家客栈会接待外客，监视我们的人一定就在其中，万事小心。”


    “嗯。”宋昭清点了点头，问道：“方才在城门处，可有什么异样？”


    林晖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查文书的那几个卫兵都是普通之流，倒是城门上的那几个恐怕不一般。”


    “你瞧得这么仔细？”宋昭清有些惊讶，她虽然没有探头出去看，却也知道从城门下看清上面的士兵绝非易事。


    林晖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下意识的感觉。总之，不可掉以轻心。”


    “我明白。”


    他们正说着，小二已经将他们先前定好的菜都送了上来。


    林晖看了看她，宋昭清大手一挥说道：“既然林叔在这，那就一起吃吧。小二，再上两壶好酒来。”


    宋昭清无师自通地演着无知的纨绔少爷，林晖则是尽职尽责地跟在身后，做一个有求必应的管家。


    两人一下午先是去集市逛了一圈，而后便再次回到客栈，要求小二上菜。


    晚上再回到客栈时，负责接到他们的小二已然换了个人。宋昭清与林晖对视，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倒水时，宋昭清特意观察了眼新小二的手，果然如方黎扬所说，指腹与虎口处皆有厚厚的一层茧，他绝不是普通的小二。


    借着倒水的空档，宋昭清笑嘻嘻地打量着他，说道：“怎么换人了？先前那位呢？”


    新小二面不改色，倒水的手依旧稳稳当当：“掌柜的吩咐他去后面伺候客人了。”


    “真是无趣。”宋昭清身子一软就要摊在桌子上，被林晖一句冷冷的“少爷”训斥后才勉强坐直了身子。


    她撑着下巴，余光观察着那位新小二的动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晖聊天：“林叔，今天你去集市上看出什么了没？这长治县也太无聊了，依我看这地方根本没什么好东西。”


    “少爷慎言。”林晖敲了敲桌子，满是语重心长：“少爷，老爷这次放您出来是希望您能锻炼一下，有自己的想法。不管如何，这偌大的产业未来都要由您接手的。”


    “我这不是有自己的想法吗？”


    林晖被这句话堵得语塞，半晌没说出话来，反倒宋昭清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开心了。


    一场戏演完，宋昭清才在傍晚时将林晖喊到自己房里，商量明天的计划。


    “今天下午有发现什么吗？”


    林晖摇了摇头，说道：“起初我还能察觉到有人监视，但等我们走到后半程，他们似乎就走了，直到回到客栈时他们才现身。”


    “我在那些商贩那儿也没发现什么，想来他们就是普通人，这与方黎扬描述的很不一样。”宋昭清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没时间了，我们不能再这样耗着，得主动出击。”


    “你说。”


    “如果你的感觉没错，那么说明监视我们的人至少已经有八成信了我们。既如此，我们更要乘胜追击，无论掩饰的多好，县衙里一定能看出异样，我们明天就去会会那个纪文宇。”


    “县衙里太危险了。”林晖有些不赞同。


    宋昭清望向他，坚定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没法入后山，那就只有县衙能去了。”


    “好吧。”林晖勉强赞同了她的提议，可还是有些担心，“正如你所说县衙可以看见我们要的东西，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县衙？他们一定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见到的。”


    说到这儿，宋昭清轻笑了声：“既然给我们安排了这么好用的身份，不用怎么行呢？你且跟在我后头看着吧。”


    林晖本以为宋昭清说的办法还要等到明天白天才开始，没想到她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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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要起身往楼下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林晖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宋昭清气冲冲地下楼往大堂一坐，无视了上前询问的小二，猛地一拍桌子叫起远处的掌柜来：“掌柜的，你过来。”


    掌柜的是个有些瘦削的男子，微佝偻着腰眼神中透露出几丝精明。见到有人叫自己，立马放下手上的算盘小跑到宋昭清面前，问道：“客官您有何吩咐？可是下人们有什么伺候得不周到的地方？我们这儿是小地方，不比您外地来的，规矩严，他们都笨手笨脚的……”


    这掌柜的着实嘴碎，眼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宋昭清急忙敲桌子叫停了他，不耐地说道：“行了，让你说话了吗，本少爷问你话呢。”


    掌柜的弯着腰，歉意地说：“抱歉抱歉，客官您请说。小的这一说话嘴就停不下来……”


    “行了行了。”宋昭清双手抱胸，微微抬起下巴问道：“我问你，你们县令叫什么？平常在哪儿办公？”


    此话一出，宋昭清敏锐地察觉到在场人动作都停滞了一瞬，但又好像是她的错觉。只见下一秒，掌柜的一脸惶恐地说：“哎呦，客官您这……县令哪里是小的们能妄议的。”


    “没让你们议论他，我在问你们话。”


    见宋昭清一脸不耐，生怕惹怒了这位小少爷的掌柜忙笑嘻嘻地问：“客官您不妨先说说您找县令有什么事？小的在县衙也认识几个人，兴许能直接给您办了呢。”


    宋昭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小爷要做什么凭什么告诉你？你算什么东西。”


    满意地看到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后，宋昭清又变了一副神色，施恩般地语气说道：“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小爷我要找你们县令谈一笔大买卖。”


    “这……”掌柜有些为难，“客官，这县令他平时不见外客的。”


    “怎么？陈家商会的人也见不得？”


    “少爷——”


    宋昭清满意地看了林晖一眼，偷偷用嘴型说道：“配合的不错。”


    转头又变了一副神态面向掌柜，敲了敲桌子，矜傲地说道：“说都说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掌柜的你说说，你们县令我见不见得？”


    “这……”掌柜此时终于收敛起眼中的不屑，正视起宋昭清来，没想到眼前这个没头没脑的纨绔子弟居然是陈家商会的少爷。


    掌柜的弯了弯腰，重新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对着宋昭清说道：“客官，您今晚先稍等下，我明日替您去问问县令可行。”


    “这还差不多。”宋昭清冷哼一声，朝掌柜的怀里扔了一颗银元宝，转身说道：“帮本少爷办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林晖见她出手这么大方，终于还是在上楼后不忍心地说了句：“你这样，太挥霍了。”


    宋昭清知道他的意思，她也心疼，只是为了演好这个纨绔，她也只能这样。


    “陈家商会的独苗，出手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我知道，可是……”林晖还想说什么，只是见到宋昭清的样子还是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道：“你是怎么确定那掌柜的一定能帮我们见到县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