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短兵接
作品:《摧雪》 贺兰洵察觉到扶箴的动作,眸光微微闪烁,手指往里蜷缩。
正是这一蜷,他的指尖勾过扶箴的手腕内侧,扶箴看向两人的手,问:“怎么了?”
贺兰洵轻笑一声,道:“只是没想到小鸾如今会这样,记得从前我离你近些,你都是要羞红脸的。”
扶箴想到这么多年,不说几乎朝夕相处的陆桓,哪怕是才认识不久的辛越,与她之间的接触也比此刻和贺兰洵之间更“亲密”。
“许是现在也没机会像从前一样做个闺阁女子。”她也略有尴尬,想要将手抽回去。
不想贺兰洵直接反握了她的手,面露愧色:“这些年你过得这般艰难,也是怪我。”
往事在扶箴脑海中纷纷走过,她看着好不容易相认的故人,终究是没拒绝贺兰洵的动作,“从前之事从前论,不说这些,要怪也要怪害的你我家破人亡的仇人。”
贺兰洵轻叹一声,道:“可恨我现在只是国子监的一个寻常学生,不能帮到你更多。”
扶箴眉心微蹙,“不要这样说,阿洵。”
“此事过去十余载,很多事情都被封在了过去,还须从长计议。你如今的处境确实不由自己,所以连你我见面之事,都要借卫公之名,切莫操之过急,”贺兰洵说着抬头去抚扶箴的眉心,“你从前不爱蹙眉的。”
扶箴松了眉心,弯眼笑起来,“好,只是还有一事……”
“小鸾,但讲无妨。”贺兰洵从不让她的话落空。
“你现在尚且不是官身,我若经常去国子监或者来老师家里,会引起殿下的注意,若是有事寻我,可以去城西孙氏果子铺递信,你去只需要说买半斤糖霜裹乌梅,老板是我的人,自会明白你是我的人,每隔几日,我身边的听筝会去帮我买他们家的蜜饯,届时老板会将信转交给你。”
扶箴沉思片刻,又道:“还有,日后即使在旁人面前遇见,也要装作不认识的模样,对我还是如其他人一样,以‘扶尚书’相称,这些事情,你我知晓便可,莫要对卫公透露半分。”
贺兰洵一一应下。
扶箴这才起身,“你先走,我还有些旁的事情要同老师交代,为了避人耳目,便不送你了。”
贺兰洵这才颇是不舍地松开扶箴的手,临走时又踅身回头:“我争取尽快入仕,在其他事情上帮到你。”
扶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心头便涌上一阵满足,像是将许多的空缺都填上了。
她与贺兰洵一前一后离开了卫宅的书房,贺兰洵依着她的话先离开卫宅,扶箴则原去找卫选与孟临舟。
卫选还没问,孟临舟却坐不住,先起身问道:“话说,你找那个贺兰洵是有什么事么?听老师讲,是韩昉的案子又有反复,怎么?那辛越又在旁的地方给你使绊子了?”
扶箴看一眼卫选,她知晓孟临舟是想问她,韩昉早已被她收为所用,怎还会出现差错,遂用早已想好的措辞应付孟临舟,“一些细枝末节,主要还是试探他背后有没有旁的势力,若没有,日后也可收为己用。”
话音一落,卫静姝端正茶盏进来,为扶箴添上。
孟临舟一瞧见卫静姝,也不管扶箴叫贺兰洵什么事了,当即热切地同卫静姝笑起来。
卫选瞧见孟临舟的动作,轻咳两声。
扶箴意识到卫选是有话单独想同自己讲,便扭头看向孟临舟:“你俩如今是越发没有顾及了。”
孟临舟与卫静姝相似一眼,卫静姝先朝卫选行礼退下,孟临舟忙急急追了上去。
扶箴这才看向卫选,发现他眸色中隐隐有担忧,心中一时没底。
卫选匀出一息来,才说:“当年殿下替你拜我为师,殿下于我有恩,我无从拒绝,起初我只想教你一些简单的,但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快,也是我这么多年,最满意的一个学生,但越是这样,我却越担心你。”
“老师……”扶箴垂下头去,在卫选面前,她总是习惯收敛掉所有的锋芒。
“我如今病痛缠身,也护不了你多少。你跟着殿下,或许很多事情你并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我原不想多问,但看到你自从那个辛越回京来做的种种,还是想问你,还记得《庄子·应帝王》一篇里,怎么讲的么?”卫选的眸子难得清明起来。
扶箴回答:“无为名尸,无为谋府。”
卫选点点头,“记得便好。我教你诗书,授你谋略,却不希望你背负太多不属于你的。”
“老师的话,学生记住了。”扶箴攥紧了埋在袖子底下的手。
卫选不知道她的曾经,所以只以为她在给陆桓办事,可以她与陆桓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为陆桓做的事,还有补全的记忆,都不容许她放手。
或许,她注定会让老师失望。
卫选对学生,素来都是点到为止,扶箴心中有数,是以默契地没再提这事,侍奉卫选喝过药后,便与孟临舟离开了卫宅。
扶箴想起几月前,辛越回京时,孟临舟曾在醉月楼指着打马过街的辛越说过辛越曾经的战功,其中便有提到——他十五岁时火烧乌堡,一战成名,但她未曾记错,九年前,北燕尚未覆灭时,乌堡应当是隶属于北燕,加上梦中那么声音很像辛越的面具男,这让她不得怀疑,自己的国破家亡与辛越有脱不开的干系。
于是回去后,她便着手开始查当年大魏灭燕一战的记载。
但奇怪的是,这么重要的战争,她竟然没找到多少记载,相关档案的记载,也都是零零碎碎,像是有人在刻意遮掩。
查了许久,也只知晓,辛越当年火烧乌堡后,北燕连连溃退,不久大魏主力便兵临燕国都城蓟都之下,陈兵以待,北燕苦守不住,蓟都城门被迫,北燕皇室男丁被屠杀殆尽,女眷或各方流落,或被充入掖庭,平州的确被屠,但主将是谁并不知晓。
扶箴翻遍能找到的案牍,关键信息也只有蛛丝马迹,她只好先记下这一战参与的人,日后再慢慢设局打探。
而她还没查出多少,陆桓却唤她去一趟汝阳王府,她心中隐隐觉得,也是与此事有关,却不敢笃定。
汝阳王府。
陆桓气定神闲地品茶,下头站着的人面露犹豫之色。
“殿下,扶尚书最近,似乎在查当年灭燕一战的事情,您看,要不要——”
陆桓拨开茶沫,神色淡淡,“不用管,放手让她查,和你要什么不能轻易给人看的卷宗,也不必再告知本王。”
那人点头应下。
正说着,陆桓身边伺候的内监韩丞进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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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站着的那人,朝陆桓道:“殿下,扶尚书到了。”
陆桓面色无波,“叫进来。”又搁下茶盏,朝下头站着的那人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那人亦不敢多留,跟着韩丞下去的时候,正好与扶箴擦肩而过。
扶箴认识他,那是七兵侍郎张誉,自从陆桓前段时间在原七兵尚书杨俶辞官后将七兵曹暂时交予自己,也算张誉半个上司。
但她的视线没敢在张誉身上多做停留,只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同陆桓行礼。
陆桓也不同她拐弯抹角,问:“你最近,在查十年前的灭燕一战?”
他语气幽幽,扶箴辨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便道:“望殿下恕臣未提前禀告之罪。”
“起身,不要动不动就跪,本王不喜欢你在本王面前这样。”陆桓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扶箴仍垂着头,主动开口:“秋狝一行,那辛越差点要了臣的性命,臣不免怀了私怨,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于是想要查查这么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找到他的软肋,才好在后面的事情上布局。”
“真是为了辛越?”陆桓半信半疑地蹙眉。
扶箴不知陆桓有无看穿她的谎言,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认下。
陆桓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让她在旁边坐下,又问:“听说国子监近来有个学生,叫什么贺兰洵,很得卫选的看重,前几日去了他家里,那日,你是不是也同孟临舟去了卫宅?”
扶箴心底一沉,这分明是陆桓在试探她,她若是遮掩,反倒引人怀疑。
她思索片刻,托盘而出:“说来也巧,臣确实在老师家里见到了那个贺兰洵,殿下,怎得问他?”
陆桓看着她,“嗯,没什么,想来你没查过这人,他原是北燕人,贺兰氏在曾经的北燕世代簪缨,出将入相。”
扶箴作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这臣还真是不知,不过北燕虽然覆灭,其子民也更易成为我大魏子民,他来国子监求学,倒也不是稀奇事。”
陆桓点头,像是忽然想起,又道:“说来这北燕覆灭是大约十年前的事情,本王将你救回来也大约有这个时间了。”
扶箴不知他莫名的感慨是要做什么,只得缄口不言。
陆桓好整以暇:“你刚回来那时候还问本王你从前的经历,后来反倒没多问了。”
扶箴只答他表面上的话,“殿下说那些过往不忍让臣知晓,臣省得的,再者,过去的事情,现在提起,也无甚意义。臣的命是殿下给的,到殿下想让臣知晓的那日,臣自会知晓。”
陆桓这方轻拍她的肩头,语气又恢复关切,“伤好些了么?”
扶箴手指抖了下,“已经大好,有劳殿下挂怀。”
好在陆桓没再试探她,让她直接退下。
但扶箴却知晓,查当年真相的动作要放缓些,却也不能不查,只好先围绕辛越去办,否则陆桓再度生疑便不是能轻易搪塞过去的了。
但她没想料想到,此事还没个定数,辛越却突然在朝会上送她一份“大礼”。
素来在朝会上一言不发的辛越突然出列,道:“扶箴,你贪污克扣军粮,真以为自己瞒得过去么?”
话毕,辛越死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