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咱们第一站先去哪？”


    孙建坐在任平生身边，客气地开口。


    “先去平溪县吧，到百货大楼看看！”


    任平生微微抬头，说了一个地方。


    他提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为了避免某些人通风报信，做一些面子工程。


    一路上，一车子人都非常严肃，虽然他们是视察方，但万一下面做得很差，他们也很丢人的。


    任平生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不觉，让人感觉他身上有种莫名的力量。


    “好了，车子就停在这里，咱们走过去！”


    距离百货大楼还有差不多一里地，任平生让人把车子停了下来。


    “书记，咱不到地方再下车吗？”邢科长有些担忧地开口。


    “不用了，百货大楼人多，车子停那不好停，而且咱们这次，主要是微服私访，查找问题，不是耀武扬威！”


    任平生随意地摆了摆手，车子刚停稳，就第一个下了车。


    其他人见状，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跟着走了下去。


    见他们浩浩荡荡，已经吸引了眼球，任平生皱了皱眉：“都随意一点，不要这么绷着，把自己当成普通顾客，看上什么也可以买点！”


    听到这话，一群人有些无奈，但还是不再排队，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随意的聊着天，往前走着。


    “书记……”


    孙建刚想开口，被任平生打断：“孙叔，喊我小生或者小任吧，今天没有书记，只有顾客！”


    “这…小生，这平溪县百货大楼的主任听说后台挺硬的，是省里供销社的人……”


    “省里供销社？”任平生皱了皱眉，“要真有这后台，他能窝在小小的平溪县里，当一个主任？”


    见他没当回事，孙建继续提醒：“应该也是镀金来的，他刚调来不到两年！”


    “不要去管他的后台是谁，记住了，咱们的后台是党和人民，无论是谁，只要是违反纪律，那就要处罚，全部一视同仁，出了问题我兜着！”


    任平生没管他们的后台，后台再硬，到省里也就顶天了。


    肥城他也不是没去过，那地方，供销社的职能真的不咋地。


    “好吧！”


    孙建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提醒，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啊，有后台又怎么样，能有咱书记大？十七岁的供销社书记，这得多牛逼的后台！


    一群人晃晃悠悠地进了门，百货大楼里，货架随处堆积，各种案台的摆放也非常随意。


    见到这一幕，销售科长霍华皱了皱眉，就想过去指出来，却被任平生拦住。


    “老霍，别着急，再看看，咱们今天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教训人的，回去之后，所有人写一份书面报告，然后再决定其他！”


    “好！”


    霍华无奈地点头，看着眼前这些颐指气使的售货员，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明明几天之前就通知下来了，要整改，要整改，怎么还是这个叼样子！


    任平生随意地走着，路过了一个货台，停下了脚步。


    “你好同志，我看那块布不错，帮我裁两尺！”


    售货员斜着眼瞅了他一眼，接过了钱票，然后量都没量，随意地给他扯了一块，递了过去。


    “同志，这好像不够吧！”任平生看着这明显少了一截的布，客气地询问。


    身边，其他人也皱起眉头，量都不量就扯布，而且很明显布少了，这是怎么干的活？


    见他怀疑自己，售货员顿时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不满地嚷嚷起来：


    “怎么不够了？我告诉你，我的眼睛就是尺！”


    “我卖的布，就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我说你这男同志到底干什么？买个二尺布还斤斤计较！”


    听到她这话，孙建他们已经汗流浃背了，看着那卖布的小姑娘，忍不住擦了擦汗。


    敢这么跟书记说话，真的好勇啊！


    “二尺布？好，那我就当他有二尺吧！”


    任平生没有计较，毕竟后面排着队呢，这么多人要买东西，不能耽误了。


    把布递给张强，他带着人继续往前，路过个糖果货台，他顺手买了点糖。


    这个柜台倒是比较良心，任平生是看着称的。


    很快一群人晃晃悠悠来到了工业区，看着工业区那些空空如也的柜台，任平生努了努嘴。


    “书记，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孙建有些不解，工业区没货很正常啊，不止他们相城，就是整个徽省，甚至全国都是这样的。


    只是，瞬间他又反应过来，他们市供销社前几天不是刚刚送来了一批工业用品吗？


    自行车，收音机，还有其他的东西都应该有才对。


    想到这，孙建还想拯救一下他们，解释道：“书记，也许是新到的货他们还没开始售卖，所以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任平生没回答，反而指了指那几个嗑瓜子的：“你去问问，还有自行车什么的吗？什么时候会到新的货？”


    “好！”


    孙建知道解释没用，亲自朝柜台走了过去，一副普通老人的模样。


    “女同志，我想买一辆自行车，咱这还有货吗？”


    几个聊天的女售货员听到声音，动作微微一顿，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继续磕起瓜子，聊了起来，仿佛没听到一般。


    “咳咳！”


    见状，孙建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女同志！”


    许是被叫得烦了，一个女售货员把瓜子装进兜，有些不满的走了过来。


    “叫魂呢，没看到这货架都空了吗？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买自行车，你买了你会骑吗？你骑还能骑几天，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我有钱有票，怎么不能买了？而且我听说前几天从市里到了一批货，应该还没卖完吧！”


    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被人当孙子骂，孙建也怒了。


    玛德，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老子这么费劲巴拉的救你们，竟然还敢诅咒人，就这样的，爱死不死！


    看着女售货员，孙建目光满是怒气，真是一锅老鼠坏一锅粥，有这种害群之马，实在是太影响他们供销社的形象了。


    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任平生为什么执意要改革，原本他还觉得没必要，现在再看，实在是太有必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