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永生
作品:《月孔雀》 梁月对姜柏的问题感到震惊,她立刻就想到了冯卫,除了他告密,还会有谁呢?但冯卫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那间屋子里真安装了监控。
她头皮发麻,咽喉处像咔了一根细刺,钝钝硌着。
姜柏看似平静,却不依不饶,“做没做?”
“你别这样。”梁月看着前方的路,有一种开不到尽头的无力感,“现在重要的是去医院。”
姜柏冷嗤,“到底做没做?”他提高音量,“回答我。”
“你冷静一点。”梁月轻声细语,她不想跟他争吵。
“做了,没做。”
梁月沉默。
姜柏重复,“做了,没做。”他停顿几秒,忿忿盯她侧脸,“爽了,没爽。”
梁月喉头滚动,喊他名字,“姜柏。”
呼吸声混在雨声中,湿哒哒沉下去,她怕激怒他,只说:“你别这样,等看了医生,我们再聊。”
“我现在就想聊。”
梁月侧眼看向后视镜,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她死死抓住方向盘,心悬在嗓子眼儿。
一秒,两秒,三秒……
“操!”姜柏低咒,后背狠狠撞向座椅,皮革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攥紧的拳头像失控的重锤,一下接一下砸在副驾前方的储物箱上,塑料外壳被震得嗡嗡响,盖子弹开,里头乱七八糟的物件都散落出来。
梁月不敢出声,她放慢速度,听见他似哭似笑地声音。
忽然,他开口,声线平稳,甚至带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那个警察知道你的秘密吗?”
至少安静了一分钟,梁月才出声,她尽量保持着平静,“秘密就是秘密,他不会知道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秘密吗?”姜柏问。
“不知道。”
话音落地的刹那,梁月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承受力抵达临界点。踩下刹车的瞬间,她将脑袋埋在方向盘上,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手背抵着唇,她竭力压抑着所有情绪。
尖锐的喇叭声刺破雨幕,又被风裹着撞回来。
梁月闭上眼,连挣扎都觉得无力,她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多到连自己都不清楚哪个最致命,她慢慢直起身体,试图重新发动车辆。
姜柏按住她的手,语气中含着嘲讽,“那个警察要是知道你的情夫就是我,他还会相信你吗?你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警察和骗子。”他冷笑,后又呵斥道:“你还是那么蠢!真以为那个警察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秘密。”
“你才是骗子。”梁月红着眼睛,一字一字地,轻声说。
推开车门,大雨无边无际。
梁月大步朝前走,一心想着要逃离这个地方,那些话让她感到窒息,她恨他,更加恨自己。
姜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愤怒,“梁月,你背叛我!”
他声嘶力竭,“为了一个警察,你背叛我!你他妈就那么寂寞,我让你等着我,等着我!你为什么不听?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我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忘了以前吗?以前的我们就像两只野狗一样,谁都看不起,我们只有彼此。”
他大喊,“我们只有彼此!”
头顶传来密密麻麻的钝痛,雨水布满整张脸,掠夺呼吸,梁月忽然顿住,她转身,看见姜柏正一瘸一拐地追赶自己。
他看起来狼狈又孱弱,竟和刚认识时如出一辙,那些被岁月掩埋的过往突然翻涌上来,无端叫人觉得酸涩。
梁月清楚,他追不上她的。
这场面,就好像是她抛弃了他。
梁月瞬间落下泪来,她走回去几步,作势要说些什么,提气却又落下去,肩膀随之下沉。
缓了缓,她用尽所有力气,大声说:“你说要带我走,你问我想去哪里,我说海边。”
姜柏不懂梁月想要表达什么,他觉得她快被这场雨稀释了,她那么可怜,苍白着一张脸,没头没尾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就呆站着喘息。
心中不忍,他抬脚,试图靠近她。
“你别过来。”梁月突然出声,她伸手抵挡,退一步,“你别过来。”
姜柏顿一下,偏执地继续往前走。
他看见梁月哭了起来,哭得颤抖,她愤恨地喊了一声,“我说我要去海边。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海。”
“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弯腰嘶喊,“我知道你喜欢海,所以才这么说的,可你总是骗我!”
姜柏站在原地,沉郁看着她。
梁月哭得站都站不稳,她在雨中踉跄,却始终用手指着他,把他当做敌人。
“沈异,他叫沈异。”她抽泣说:“他对我太好了,我忍不住,忍不住靠近他,忍不住爱上他。”
“我告诉你,我不跟你走了,我要永远待在他身边。”
姜柏肩膀垮下去,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往下流,像一条条细流,划过他紧绷的侧脸,像一道擦不干的泪痕。
他沉默看着眼前的女人,而后突然冷笑出声,“你确定?”
“我确定。”
“那那些秘密呢?万一他发现了怎么办?”
“他不会发现的。”梁月攥紧拳头,颇有些歇斯底里的偏执,“他一定不会发现的,我不会告诉他。”
话毕,她看向姜柏,“你也不会告诉他,因为你害怕警察,不信任警察。”
姜柏往前走了两步,嘲笑她的天真,“秘密就是秘密?”
他咧嘴笑了起来,笑得咳嗽不止,“那你猜猜宋怀义知不知道我们的事?”
“……什么意思?”梁月怔在原地,眼眶的热和身体的冷几乎要将她撕碎,她讷讷重复,“什么意思?”
姜柏存心要让她感到煎熬,过了很久才说:“宋怀义死的时候,身下压着一盆黑色的郁金香。”
梁月喉间溢出一声细碎的呜咽,她猛地抬手死死捂住嘴,指节用力到泛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再多漏出一点声响,就再也收不住满心的溃乱。
姜柏无所谓地笑,“你在想什么?”
他自问自答,“在想是我杀了宋怀义。怎么?你要告诉那个警察?”
“可惜不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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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柏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十分平静,“人不是我杀的。不过……那盆黑色的郁金香确实是我送给他的,那个废物,知道了又如何?我故意挑衅他,他却要喝醉了才敢找上门来。”
“你……”
“我什么?”姜柏步步紧逼,“这就是你所谓的秘密,简直荒唐。”
“你别过来。”梁月往后退,她一遍遍深呼吸,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可胸口的钝痛却怎么也压不住,只能攥紧手心。
“你害怕我?”姜柏问。
梁月感到好笑,“害怕?不,我只是觉得你真是个高明的骗子。”她无比笃定,“你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相信任何人。”
姜柏专戳梁月的痛点,“那个警察也不会相信你的。”
“他相信我。”梁月说:“你不懂,他爱我。”
“那如果他知道了你曾经试图下毒杀了宋怀义,如果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知道你为了我三番五次的骗他……”
“他还会爱你吗?”
“你别忘了他是一个警察。”
姜柏在梁月恍惚的瞬间将人抱进怀里,他怜惜地扣住她后颈,蛊惑道:“之前那些都不作数,我们重新开始,我原谅你的不忠,你也原谅我的欺骗,我们互不相欠好吗?”
梁月挨在他肩头,眼泪无声地落下,她不是一个小女孩,虽说算不上聪明,但男人说的话那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分得清。
姜柏口口声声说着原谅,她比谁都清楚,他不会原谅。
永远。
她再也不想装出一副相信他的模样,于是便说:“原谅不了。”
她戳破他,看着他的表情从错愕变得愤怒。
“你不原谅我?”姜柏不可置信。
“对,你也不会原谅我。”
姜柏松开手,“真不走了?”
“是。”
“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我说的是现在,立刻,马上。”
“来不及了。”梁月说。
姜柏在消化梁月的决绝,胸腔剧烈起伏。怎么不管用了,好话都不管用了。他威胁道:“我杀了那个警察。”
梁月闭了闭眼,“你别这样。”
姜柏气笑了,他大口呼吸,想说什么,却只能嗫嚅。
“我杀了他。”姜柏重复,“他是警察,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杀了他,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梁月快崩溃了,她扣住他脖子往下拉,与之额头相抵。大雨如注,她们之间挨得好近好近,鼻梁也不时碰在一起。眼睛睁着,却看不清彼此,嘴巴张着,却感受不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明明这么相近,却又如此遥远。
雨水就像泪水,将两人都浸泡得涩涩的。
玉宁河水位上涨,浑黄一片。
梁月缓缓开口,“下面是一条河,我们一起跳下去,游鱼会分食我们的血肉,河水会冲刷我们的骨架,等到我们彻底消失的那天,我们也就真正溶于彼此了,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姜柏笑了起来,眼神带着一股阴郁的狠劲,他捧住梁月的脸,吐字说:“听着,我要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