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9

作品:《絮语[年龄差]

    不出意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易焯喝醉的样子。


    不知道用什么不好听的词汇形容他,反正不是她很满意的词,褒贬不一。


    易焯醉得厉害,抱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撒开,偏他力气又大的很,常絮语推搡不开。


    “易焯,你先松开我。”她脸热,因为周围全是人,那些个他的员工嘴上不说,其实眼珠都恨不得长在两人身上,心里偷偷的笑的合不拢嘴。


    哎呀看来老板和老板娘的感情真是不一般啊!


    “不行,我要是松开你,你就不见了,”他皱着眉,跟抓小鸡崽似的两手箍着她。


    他才不要放开她,一旦放开,她会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即便是他有心,也不能再时常看见她。


    这辈子没什么珍视的东西,唯独一个她而已。


    当年他已经放开过她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想起一些往事,心脏像是被针密密麻麻地戳了一样疼。


    “絮语,当年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不要忘忘记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出那场车祸,如果可以,我真想代替你受伤。”


    男人闷声闷气的问她,大手揉搓着她的头发,粗粝的指腹抚捏着她的面颊,弄的乱糟糟的。


    常絮语有些恍然,没心思管被他糟蹋的头发。


    “什么?”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梦呢?是不是喝多了记忆出现偏差,将回忆里的那个人记成了她?


    难道他有什么珍视的人出了车祸?


    该不会是他那位早逝的母亲吧。


    “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啊。”她有些好笑,摸摸他的额头,也不烫。


    真是喝多了,以前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好看的脸上留着几道伤口,就像是素描人像塑造后点缀上的神来之笔,让一切看起来更加完整,更像一件艺术品,一幅著作。


    而这幅著作的代表,就是他曾为了她而冲动。


    所以她不怪他。


    常絮语摸了摸易焯不算细腻的面庞,嘴边泛着青青的胡茬,眉眼间是他独独留给她的、只有她能看见的温情。


    “易焯,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用心啊?”


    不然她真的要割舍不下了。


    可她又是那样一个执行力高的人。


    最后没法子,常絮语给姑姑打了电话。


    常胜楠开车过来,先把常絮语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她一根头发都没少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今天是来给这一对小年轻摆平事情的,多余的话等回去再说,不急着教训谁了。


    常胜楠看着易焯气不打一处来,又打心底可怜自家没遇见过这种事的絮语,开始后悔把絮语嫁给易焯了。


    以前在她身边,她能好好护着絮语,现在嫁人了,怎么开始整这些幺蛾子了?


    ......


    简嘉岳伤的也不重,就是非要进医院,凸显一下自己“受害者”的身份。


    不过比起易焯,伤的还是要重一些。


    他也没想到,一个文艺工作者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儿。


    还以为都跟自己一样,表面高风亮节就好。


    谁成想,他不过就是打了他一拳,力道也不重,易焯就跟发了疯一样,甩了外套就冲了上来,要不是报警即时,他真的要断条命在他手里。


    真是粗鲁至极,这样的人,难怪跟絮语过不下去,絮语又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一开始真的想不明白,一个学画画的哪来这么大蛮力。


    可惜他忘了,易焯是学雕塑的。


    艺术界最强的“体力工作者”,扛得动泥敲得动石头。


    常胜楠来找他谈话,已经将事情的原委都了解清楚了,冷眼甩给他一份协议,说有的是办法让他在这个圈子里身败名裂。


    易焯的酒还没醒,常絮语先将人送回去休息,再跑到医院找姑姑。


    半夜的风冷的彻骨,她又多穿了件外套,末了,又拐回家给姑姑捎了一件。


    到了医院,常胜楠还在跟简嘉岳谈判。


    “你不是喜欢用前途和人脉威胁人?那我今天也将话说明白了,奉陪到底。”


    常胜楠眯着眼看他,话语冰冷。


    年轻的时候因为没钱没人脉被人看不起,现在谁还能欺负到她侄女头上她就同样奉还。


    “到底是息事宁人还是自毁前程,简老师,你自己斟酌吧。”


    简嘉岳阴恻恻的看着她,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却感觉到了腮帮子伤口的疼痛,龇牙咧嘴了一阵,又烦又燥,心里的怒气彻底被点燃了。


    “好啊,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他真是后悔,查常絮语的背景时竟然没查出来她还有这号人物帮衬。


    他咧嘴笑了一声,满目阴鸷:“反正现在你侄女的名誉已经受损,你还能...”


    “啪——”


    话还没说完,男人脸上又清清楚楚的挨了一巴掌。正好打在新添的伤口上,疼的他眼眶子里憋满了红血丝,涨得发涩。


    他不可置信的缓缓抬眸。


    只见常絮语不知道是从哪里跑了出来,扇他脸的手掌还停在半空,她气的发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指尖微微颤着,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原以为他真的是一个值得人敬佩的上司,至少在很久以前,她真的是将简嘉岳视作偶像一般的存在。


    现在,她只觉得恶心,从他第一次威胁她的时候,胃里翻江倒海,真的受不住。


    简嘉岳被打懵了,缓缓转过头看她,眼中满是惊诧。


    常胜楠闭了闭眼,拉住常絮语往身后拽了拽。


    她什么都清楚,也什么都知道,絮语太需要人的保护了,她不会再让絮语收到一丁点伤害。


    “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不觉得可耻吗?”


    常胜楠替常絮语诘问他。


    简嘉岳还懵的不行,看着常絮语,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刚刚,将在她面前最后的一点尊严也丢完了。


    原本他是不在乎的,毕竟做了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他做好了要被她憎恶一辈子的准备,可前提是他可以得到她。


    可事与愿违,只是口不择言那一刹,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现在面对她,他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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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


    “絮语...没想到,你还会来医院看我啊...”


    他自嘲一笑,干咽了一口唾沫,发觉喉间干涩,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只有想找个地洞躲藏起来的冲动。而周围只有被无限放大的消毒水味,和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在他心头,刻骨铭心。


    常絮语没吭声。


    她兀自将外套披在常胜楠的肩头。


    “我不是来医院看你的,简老师,我现在要辞职,无论你怎么威胁我。”她平静道。


    她一定会离开这个机构,当初从美院毕业,心心念念就要去这么一个地方,哪知一念天堂地狱,竟然沦为待宰羔羊。


    等考上研究生,她再考虑是要继续深造还是规划事业。


    有姑姑在,她不怕。


    常胜楠欣慰似的握住她的手,淡淡的点了点头,对她笑。示意她就是常絮语最大的底气。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一开始很庆幸自己入职就能在副校长带的班里工作,遇见了一群可爱的学生,你的教学能力确实让我佩服,我也很高兴,想永远都在这里待着。”


    想起那些她带过的学生,常絮语的眼眶里瞬然蓄满了泪。


    她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喜欢每次范画后能在学生们的画面上找到进步;喜欢艺考完学生们雀跃的告诉她押中了题,色彩就是要画双台面;喜欢录取结果出来之后,他们抱在一起相拥而泣。


    是这份工作让她感受到了质朴的,属于老师和学生之间的爱和亲密。


    这份感情大于一切,她很幸福能遇到那样一群少年少女,也很庆幸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他们身边。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沫。


    她一把抹掉在面颊缓缓流淌的泪,吸了吸鼻子,用力挤出一个笑。


    “威胁是长久不了的,我会去找徐佳,将你当初的恶行公之于众,既然我们已经不再做这一行,你还能拿什么要挟我们?”


    徐佳在他口中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不过她跟徐佳接触了那么长时间,知道她也不过就是个口直心快的、好胜心强的同事。


    因为徐佳时常问她,自己明明很努力的在教学,可学生的成绩就是上不去,而且一个个挂在明面上的不喜欢她。


    如果她心眼真要坏的透顶,就不会在乎那点师生情。


    徐佳之所以会冲动的被简嘉岳当枪使,是因为她伤心,平时明里暗里没少帮常絮语,为什么她跟副校长要在一起打压她?


    所以她恨。


    误会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不清不楚的翻篇揭过,会让人觉得不被尊重,仅有的一点真心也付诸东流。


    常絮语不是一个会轻易舍弃某段关系的人。


    至少要说清楚……


    她再一次郑重其事的告诉简嘉岳,她不怕,她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还有,你真是该打,”蓦地,她顿了顿,回头看他,满眼憎恶,“其实我老公说的没错,就算我们离婚了,我也不可能看上你这样的。”


    简嘉岳一愣。


    接着,常絮语牵起姑姑的手,大步往外走,再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