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阴身簿的规则

作品:《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张祎宁紧攥着阴身簿,时不时翻开看一眼有没有新变化,好消息是没有再出现新的名字,坏消息是余倾山的名字稳稳扒在上面,没有消失迹象。


    接近十点,出租车在街口停下,她怀抱包裹朝着1980taste飞奔。


    意想不到的状况一环接一环,1980taste大门紧锁,里面也没透出一点光,她用力敲门,喊杜文新和老金的名字,无人应答。


    “打烊了吗?才十点,不可能啊。”张祎宁气喘吁吁地靠坐在台阶上。


    她本想着这件事情没法在电话里说清楚,她得看着两人的表情语言,还希望这次能亲眼看见“灵狱”的样子。但没事前通气的意外这便发生了。


    无奈,她拨打了杜文新的电话,无人接听,连着拨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


    她只能将电话拨给老金,但传来的是同样的机械女声。


    “都不接电话?不会真出事了吧……”


    张祎宁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她在思考是否能够破门而入,如果记得没错,那个“灵狱”应该是在这间屋子里,虽然她在这里呆了许多个夜晚,也没找到有什么密闭空间。


    她试探道:“刘元詹,你试试看现在能不能穿墙进去?”


    刘元詹若有所思,但还是同意了,他先是伸出手在门上试探了一番,依旧有层似薄膜般的阻隔,他又后退两步,侧身前冲,这回是真实感受到身体撞在坚硬的门上,被拒之门外。


    他无奈地朝张祎宁摇头,张祎宁也从他的动作里看出这个想法的失败,她继续尝试拨通两人的电话。


    尝试过几次仍是无人应答后,她刚巧收到灰灰人发来的微信,是今日成果汇报,一如既往的——无事发生。


    灰灰人,他有没有办法?他懂的比自己多,会不会知道怎么解决?但是,恶鬼以外的领域他涉足吗?


    “死马当活马医,他总比我懂吧,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张祎宁打算试试,她正要拉起语音通话,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面出现来电,是老金!


    “喂!老金!”


    “怎么了?”老金沉稳的声线传来,但混杂了一丝沙哑。


    “你们怎么了?我打杜文新的电话也没人接,我这边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大事!”张祎宁激动地站起身。


    但对方并没有被她的情绪感染,平静回答:“我们晚上有事,你那边是什么事?”


    张祎宁感到喉咙似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她噎道:“和余倾山有关?”


    “不是。”


    虽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她听到这个回答后无疑松了口气。


    “你们解决完了吗,能不能现在来趟店里?我就在店门口,有件事需要确认,而且也许需要进店确认。”她又回头看了眼漆黑的门店。


    老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再等我二十分钟。”


    “没问题。”


    电话□□脆地挂断,张祎宁松了口气,能在今晚碰头解决真是太好了,不然今晚就又不用睡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睡过好觉,本以为今天了却一桩,能得一晚安眠呢,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刘元詹靠坐过来,轻声道:“你到隔壁店铺等待吧,夜里风寒。”


    不说还没感觉,被刘元詹一说,张祎宁回过魂来感受到夜里凉风的侵袭,已经是初冬了,她的双手露在外面,始终紧握阴身簿,像个大冰块。


    她将布包裹往怀里拥了拥,半张脸埋进去,歪着头看他,“很快,老金说二十分钟就到了,你别提醒我,不想就不冷。”


    “而且,风是从这边来的,你坐这我好像感觉没什么风了,刘元詹你还是有点用的嘛,帮我挡风了。”


    刘元詹直起身,挡住她的整个侧面,笑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她将脸埋得更低了,闷闷的声音传来,“骗你干嘛。”


    张祎宁没有看时间,只是静静地等着,如果关注时间,五分钟都会流逝得格外漫长,怎么等也等不到。不知是二十分钟还是多久,老金姗姗来迟。还是刘元詹叫醒的她,她竟然坐在寒风里睡着了。


    睡过一觉,情绪平复下来,她抬起头,向着来人淡淡打招呼,“老金。”


    “先进去吧,外面冷。”


    张祎宁起身,让出一条路。


    老金不急着问她所为何事,而是先给她倒了杯热水,待她喝过一口后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没和老金单独聊过,只记得有一次想找老金帮忙,却被他直接打断,他说这些事不归他管,所以她现下又有些犹豫,嗫嚅道:“杜……杜文新呢?他不来吗?”


    “嗯,他最近几天都有事,你跟我说吧。”


    既如此,她放下水杯,将阴身簿摆在桌面上,翻到那页,什么话都没说。


    她静静地看着老金的反应,但她本来就未曾在老金面上见过什么表情,此刻也是,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今天下午。我刚给郭强勾完魂,同一时间,就出现了。”


    他的目光未离开那个名字,思忖道:“同一时间吗?郭强的执念达成也是在今天下午?”


    张祎宁灵光一闪,补充道:“不是的,郭强说他骗了我,他的心愿是见到奶奶,那么早在我第一次带着他回到故乡见到他奶奶那一面,其实就已经完成了,只是这些天我并没有打开过阴身簿看。”


    老金将目光移开,“嗯,那就不好推断了,中间隔了挺长时间。”


    张祎宁还是不太理解,好奇地问道:“可是郭强勾魂和余倾山的名字虽然一前一后,但几乎同时出现,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太巧了吧,都赶在那个当下?”


    老金将两手背在脑后,微微仰头,耐心地解释:“阴身簿有它自己的规则,其中一条就是当掌簿完成一个委托,阴身簿上会显示应渡之人的名字,显示名字与勾魂又是两个步骤,有先后关系,这是你知道的。那么,显示名字到完成勾魂之间的这段真空期便是限制,你只能做完成勾魂这件事,也就意味着如果你在帮郭强实现执念之后、完成勾魂之前,就算又帮助了其他鬼实现心愿,他们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阴身簿上,被留置了,直到你帮郭强完成勾魂仪式,被留置的名字会同时出现,进入新的阶段。”


    他捏捏眉心,显出疲态,但还是继续解释:“所以,余倾山就相当于那个被暂时留置的名字,他就是在郭强见到他奶奶直到今天下午这段时间出现的,我才会说时间太长,无法追溯。”


    张祎宁边听边不自觉捏紧水杯,新知识的浪潮又迎面而来,她被兜头浇下,但仍然努力抹掉模糊了眼睛的水渍,再次发问:“这个我听明白了,大意就是阴身簿上一旦出现了名字,就得先把这个名字消掉,不然就不能进入下一个。但是!为什么是我的阴身簿上出现了他的名字?我根本没接他的活呀!”


    “当你听完他的委托内容,他和你的阴身簿就已经建立起联系,在他向另一个掌簿再次说明之后,这份联系才会转移到那人的阴身簿上。余倾山的最后一位倾听者是你。”


    张祎宁暗骂晦气,又让余倾山得意了,他真是从始至终贯彻要给她添堵的初衷。


    这时,刘元詹突然说道:“不是她,余倾山的最后一站是这里。”


    对啊!张祎宁清醒过来,目光如炬。


    老金的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这点微小的变化很自然地落入直盯着他的刘元詹和张祎宁眼里。但他很快恢复如常,“我们没有听他的委托,直接关进灵狱了。”


    张祎宁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反问:“什么?你们在没有听他的委托的前提下就把他关起来了?这……”


    这难道不是滥用私刑?他们能随心所欲地把任何想关的鬼都关进去吗?


    这也太……离谱了。


    这不只关乎余倾山了,张祎宁微不可察地环视了一圈,不知道阎王有没有听到老金方才那番话,但是她突然想到灵狱这件事她事先询问过阎王的,杜文新以此为要挟,可见阎王是知晓的,怎会……


    老金未作回答,而是问道:“余倾山的委托是什么?”


    这个举动被张祎宁视为心虚,但她听到这个问题的片刻浑身似有电流流过,她在看到余倾山名字出现的一刹那便冒出了念头,但她遏止了,并将它放入禁止触碰的禁区。


    余倾山的委托——“殉情。”


    说完这个词语,张祎宁咬住后槽牙。


    “嗯,这是被修饰后的,简单来说,他希望他女朋友去死,而阴身簿上出现了他的名字代表着他的愿望实现了,他的女朋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去世了。”


    “去死”,这两个字在张祎宁的脑海里不断回荡。


    “那……”她紧张地连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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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咽了两下后,窒息感涌上喉头,她终于放弃了,“那现在是要……”


    老金认真地分析局势:“他目前在灵狱,那里是被隔绝的天地,就算他的名字出现在阴身簿上你也是无法勾魂的,必须先把他放出来,放出来之后你马上勾魂就行,我们可从旁协助,防止意外发生。”


    “意外……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他女朋友呢?”


    老金有问必答:“你可以看作两件独立的事,他女朋友去世,是否成为鬼尚未可知,向好看是她直接下黄泉了。就算成了鬼,她也有自己的执念,完成她的执念便是了,这个委托都不一定能到得了你手上,所以你只需要解决余倾山就行,不将他解决掉,你往后无法为别人勾魂,是完成不了KPI的。”


    老金说得有道理,只是……帮余倾山勾魂吗?勾完魂他就可以直接去地府排队转生。


    张祎宁咬牙切齿:“真是太便宜他了……还想再关他几百年呢。”


    老金已经揉了自己的眉心五六下,张祎宁又接二连三抛出几个问题,他一一作答,只是最后这一个。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女朋友真成鬼了,而且她的执念和他有关呢?比如再见他一面、杀他一次、骂他一句、要他跪下道歉之类的呢?也不是没可能嘛,谁叫他做了那样的事。我要是给余倾山勾魂了,那他女朋友不就再也没办法完成执念了?”


    老金如实说:“我不否认这个猜想存在的合理性。那么,你想如何做?这毕竟是你的事。”


    别啊,别是我的事……我也不知道……


    她叹气道:“我也没想好……不然,再看看吧,也不急于一时,我这段时间依然可以找新的委托帮他们完成对吧?在完成之前,我就会把余倾山勾掉。”


    老金点头,“可以。”


    灯光一一暗下,张祎宁看着老金锁上大门,由衷说道:“老金,还是你好。我真的好久没有这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了,你又耐心,声音又温柔,你说的话我都能听进去。”


    虽然老金背对着她,但她从语气听出了一点羞赧,“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小杜他……他刀子嘴豆腐心。”


    张祎宁撇撇嘴,“霉豆腐吗还是臭豆腐?”


    老金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旋即就变回古板的样子。


    张祎宁懊恼,这稀世名场面自己竟然没有亲眼目睹!


    *


    老金从街头走至巷尾,这一路上,路沿两旁的摊子已空了半数,还有的也在拖拖拉拉地收拾了,周日晚上来客不多,没必要在冷风中继续吆喝。


    他来到一处铁门前,插入钥匙,转开,血腥扑鼻,半个小时了这味道还是没散去。


    杜文新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是足球比赛,角落里小小的国旗标志和英文简写,老金认不得。他嗅到酒精味,问道:“怎么不用碘伏?”


    杜文新的眼睛像粘在电视上,一丝不苟,“会染到衣服上,不喜欢。”


    “包上纱布就行了。”


    他掀开杜文新的上衣,看见背后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过,也缠上了绷带。


    杜文新仰头看向他,笑道:“不错吧这手法。”


    “还行。”


    “张祎宁急吼吼的又惹什么麻烦了?”


    老金起身将空调的温度调高,杜文新大喊抗议:“我热!”


    “等感觉到冷已经感冒了。”


    老金又去冰箱里翻找食材,将今晚和张祎宁的对话一一转述给杜文新。


    “我说她天赋异禀还真押对了。她还要等什么?夜长梦多的道理不懂吗,你等着吧,我感觉又要出事。”


    老金没有发表看法,他淡淡道:“她犹豫,你就是冒进,她起码没有拿任何人的生命去赌去搏。”


    杜文新回嘴:“我拿谁的生命去赌了?”


    老金回过身,蹙眉看向杜文新,这一锐利的目光让杜文新老老实实地重新躺好。


    “任何人,也包括你自己。你要是死了,什么都白费。”


    杜文新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喃喃道:“不白费,没有一次是白费的。”


    转瞬,他又重整旗鼓,大声向老金喊道:“不吃白粥不吃汤面!我要吃手抓饼!加蛋加肠!”


    “滚。”


    “我是伤患!我要吃点好的补补!”


    老金忍无可忍,“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