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鸿门宴

作品:《大昭长歌

    两名黑衣人正将一个挣扎的麻袋迅速扎紧口子,另一人手中还拿着沾了迷药的布巾。将窦绥置于马上,骑走了。


    “放开她!”


    怒吼声未落,霍铮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上了马,长剑出鞘,寒光乍现,带着他压抑了一路的焦灼与怒火。


    直到跟到了城郊的一处驻扎的营帐内。霍铮下了马,单刀直入探入营帐内。


    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正在那等着他,他心系窦绥安危,攻势愈发猛烈,终于寻得一个破绽,剑尖划破一名黑衣人的手臂,另一脚踹中另一人胸口,将两人逼退。


    他立刻回身,剑尖挑向麻袋的扎口。绳子应声而断,麻袋滑落,却不见人影。


    “人呢?”


    黑衣人却道:“霍都尉,上头的说了,只要你们离开望岭,我们会把你们平平安安的放走。


    望岭,淮北的门户,必经之地。


    霍铮了然。


    这必然是临南王的亲兵。


    “你让我看到人,我再考虑。”


    “好。那霍都尉一言九鼎。”


    只见黑衣人带霍铮走向另一个帐篷内,一个麻布袋子在乱动,霍铮跑上前去掀开,露出窦绥苍白却清醒的脸。她口中塞着布团,双手被反绑,发丝凌乱,衣衫沾了尘土,但眼神依旧镇定,甚至在对上霍铮焦急目光时,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霍铮一愣,手下动作却未停,利落地割断她手腕的绳索,取下布团。


    “咳咳……”窦绥低咳两声,声音微哑,却快速低语,“不用你管我,你滚。”


    霍铮直接被骂懵了,歪着头用眼神问她。


    “我?滚?”


    窦绥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愤怒与委屈:“霍铮!你看什么看,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宁可留在这!我也不跟你走!”


    这一下,不仅黑衣人愣住了,连霍铮也猝不及防,愕然看向她。


    窦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一种赌气似的倔强,对着黑衣人道:“我就在这!你们赶我也赶不走!霍铮,你滚回去。不想再看见你!”


    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仿佛真是与霍铮闹翻了似的。霍铮虽不明所以,但与她同行这些日子,深知她绝非鲁莽无智之人,此刻这般作态,必有深意。他立刻配合地沉下脸,语气硬邦邦地:“窦司水!此乃陛下旨意,岂容你儿戏!护卫队伤亡惨重,岂能再冒险!”


    “冒险?我不怕,霍校尉怕,请回。”窦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好!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出了事不要怪我,我走了?我真走了?”


    “走。”


    霍正一个人离开了营帐。


    那两名黑衣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料到会看到这么一出戏。


    原来窦绥迷迷糊糊隐约听到他们低声交谈,提到“不能让人查到望岭堰塘的账”“王爷的大事不能坏在几个京城来的官身上。”


    所以她是想留在这,继续打探。


    “望岭的堰塘水利,是临南王多年前主持修缮的,号称能保淮北三州良田旱涝保收,朝廷为此拨付了巨额银两。若这账目有问题,牵扯的恐怕不仅仅是贪墨,更可能关乎临南王暗中经营的……其他东西。我们必须留下来,查清楚。说不定这些,是我们抓住临南王的关键。”


    这是黑衣人不在时,窦绥耳语告诉他的。


    所以霍铮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假装内讧,执意留下,是为了麻痹对方,让他们以为他们只是负气停留,而非察觉了关键。他心中震动,为她的机敏和胆识,也为她身处险境仍能冷静捕捉线索的沉着。


    “太危险了。”他下意识道。


    “此刻调头,更危险。”窦绥语气坚定,“他们既已出手,绝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淮北地界。不如将计就计,留在明处。”


    霍铮沉默片刻,看着她清亮而执着的眼眸,知道自己无法劝阻,也……不愿劝阻。他点了点头:“好。”


    于是,第二日,霍铮非但没有按照黑衣人的“建议”离开,反而大张旗鼓地进驻了望岭当地官府安排的驿馆。霍铮以“护卫队亦需整顿”为由,理直气壮地留了下来。


    望岭的官员们得知这位“钦差”不仅没走,还在驿馆住下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那位姓钱的县令,愁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赶又不敢赶,得罪了朝廷命官,还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他吃罪不起;留又不敢真心留,生怕他们查出点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霍铮倒是安分。白日里,霍铮偶尔去校场看看当地府兵操练,问些不痛不痒的边防问题;到了饭点,便准时出现,对着钱县令准备的虽不奢华却也精致的饭菜,吃得毫不客气。


    而窦绥就睡在营帐里,打探着他们的轨迹规律。


    白日里,也吃吃喝喝。


    “那个谁,这淮北的鲈鱼甚是鲜美,明日可否再来一条?”窦绥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呃……大姐,这里是关你的地方,不是酒肆!”


    窦绥耸眉。


    “所以呢?你就说有没有吧?”


    而霍铮则更直接,将空了的酒壶往桌上一放:“酒没了。”


    钱县令内心叫苦不迭,这两位爷,分明是把他这儿当免费客栈了!还专挑好的要!可面上还得堆着笑:“马上添,马上添!”


    背地里,钱县令没少向上面诉苦,得到的回复却总是“小心伺候,稳住他,别让他乱跑乱看”。


    然而,霍铮和窦绥岂是安分之人?表面的“吃拿卡要”不过是障眼法。夜深人静时,霍铮便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出驿馆,目标直指营帐存放卷宗文书的后堂库房。


    望岭堰塘的修建账目,工程明细,民夫征调记录……他们需要找到确凿的证据。


    这夜,月黑风高。霍铮潜入营帐来找窦绥。


    “你没事吧?”


    “好着呢。”


    两人相视一笑。


    而后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仔细翻找。窦绥眼尖,终于在一摞落满灰尘的旧账册底部,翻到了几本用特殊标记封存的册子。她心中一喜,正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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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


    “什么人”


    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库房窗户!他们被巡夜的兵丁发现了!


    “走!”霍铮反应极快,一把拉起窦绥,将她找到的那几本册子迅速塞入怀中,撞开窗户,跃身而出!


    身后是追赶的呼喝声和兵刃出鞘的声音。两人在夜色中疾奔,凭借高超的轻功和对地形的熟悉,几经周折,终于甩掉了追兵,狼狈地逃回驿馆附近。


    次日天刚蒙蒙亮,钱县令便带着一队兵丁来到了驿馆。


    “霍都尉!窦司水。”钱县令强压着怒火,语气生硬,“下官招待不周,竟让二位受了如此‘惊吓’。只是这望岭小县,庙小容不下大佛,恐耽误了二位钦差的行程。下官已备好车马干粮,请二位即刻启程,前往淮北主城吧!”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霍铮与窦绥交换了一个眼神。目的已经达到,再留无益。


    “既如此,便有劳钱大人了。”霍铮面无表情,拱了拱手。


    窦绥也微微颔首,神情自若,仿佛昨夜被追得满街跑的不是他们一般。


    两人在钱县令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从容登上了马车。车轮滚动,终于驶离了这座充满疑云的望岭小城。


    五日后,淮北主城,高大的城门在望。城楼上,“临南”二字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们刚在驿馆安顿下来,临南王府的请柬便送到了——王爷设宴,为二位钦差接风洗尘。


    窦绥知道。


    鸿门宴,来了。


    当晚,临南王府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刘阙端坐主位,锦衣华服,面容带笑,眼神却深邃难测。


    王妃许晚凝坐在他身侧,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宫装,容颜依旧温婉,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郁,脸色也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她话很少,只在必要时应和一两句,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的酒杯,或者,目光偶尔会飘向殿外沉沉的夜色。


    席间,刘阙谈笑风生,言辞间滴水不漏,对朝廷派员核查之事表现得极为配合,仿佛真心实意欢迎他们前来。酒过三巡,气氛看似融洽。


    窦绥安静地坐在席间,敏锐地观察着这一切。她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那位沉默的王妃身上。她注意到,当刘阙高声谈论淮北政绩、水利工程时,王妃的指尖会无意识地蜷缩;当侍女为她布菜时,她总是微微摇头,胃口不佳的样子;尤其是,当席间有年幼的宗室子女跑过时,王妃的眼神会瞬间黯淡下去,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与……空茫。


    一个因流产失去孩子,并且再也无法生育的女人……窦绥心中微动。


    临南王刘阙对皇位的执念,除了对父皇不公的怨恨,是否也掺杂了……对子嗣传承的绝望,以及对发妻这份无法弥补的亏欠所带来的,更深沉的偏执?


    或许,这位看似被隔绝在权力核心之外、沉浸在自身伤痛中的王妃,并非无懈可击。她身上那种浓郁的、无法化开的哀愁,本身就是一个可能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