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见

作品:《春山慢

    翌日,云骧拿上三两银子去找庄氏。


    谁料方一走出村子,她远远看见二姐夫赵洲泽正和爹还有几个叔伯正到处找二姐姐。


    昨日她听祖母说过,这回赵洲泽闹出的架势大,逼着爹一定要把二姐姐给找出来,不然就拉爹去报官,说是女儿跑了,做爹的哪儿能不知晓,指不定就是他这个当爹教唆的。


    云山寅怕自己的这个二女婿,整整两日来心一直被迫提到嗓子眼,是以叫上云家的几个兄弟,一起帮着找云茵,嘴里不停地咒骂。


    云骧怕爹和姐夫会注意到自己,专寻了另一条去到垂柳镇上的路。


    一路杂草横生,好不容易眼瞧着快到垂柳镇,偏生在最后的一小截路被叔伯撵上。


    云老四生得精,各种算盘拨得响,云茵既要逃,必走小路,这不,他带上人来专堵小路,云茵没堵着,把云骧给堵住了。云老四昨日就猜到这事儿云骧肯定知道一二,云茵一个人没有银子能跑到哪里去,还不是有人背地里帮忙。


    “我的好侄女,这是要去哪儿啊?”云老四大声问道。


    云骧强壮镇定:“四叔,我是去集市上卖豆腐,四叔怎么在这里?”


    云老四撩开云骧担子上盖有的麻布,见里确实只有豆腐,往旁呸过一声,“三丫头别跟四叔打岔,你偷偷摸摸走小路干嘛,莫不是心里有鬼?”


    “天热,小路近。”云骧道,她低过头,想快些走过。


    她这个四叔,最是会混会耍赖,可别他缠上。


    “慢着,你二姐姐逃走的事情,你不知道?你二姐姐往日里最疼你,你就一点儿不知道?”云老四眯眼道。


    前方,云山寅和赵洲泽一路从正路跟着寻来,见着云骧与云老四在一处,云山寅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冲冲地便跑来,两日来他被赵洲泽折磨得不成人样,赵洲泽是谁啊,是会连岳父都会送进牢里的!


    “三丫头!你二姐姐逃走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的?你二姐姐肯定来找过你是不是!”云山寅冲过来,一把攥住云骧的肩膀,口里急急逼问,一双暗黄干涩的眼直勾勾瞪着云骧。


    云骧肩膀疼得厉害,担子被几个叔伯抢过去,一副势要她如实说出云茵逃走事情的架势,否则现在就把她的豆腐给踢烂。


    “爹,我不知道二姐姐的事情,她没有来找过我,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云骧一手按着肩膀道。


    云山寅脑袋被冲昏,干脆抓着云骧去到赵洲泽的跟前,低声下气道:“女婿,有事你就问三丫头,她自来与云茵要好,我不信云茵的离开跟她没有一分钱的关系,她保管知道云茵在何处。”


    云老四跟着跑过来,与云山寅一人按住云骧的一侧肩膀,生怕云骧挣脱开,他的这侄女婿前日可说了,找到云茵,每人一两银子,要是找不到,就把他们几个抓去报官。


    云骧狠狠瞪着眼前的二姐夫,他生得高大,因又在衙门里上职,周身透着一股骇人的气息,爹见了他会害怕,不过她才不会,“我不知道我二姐姐去哪儿了,若非你与爹前夜来三里村寻人,我连我二姐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你们还嘴硬!”赵洲泽咬牙,两日来,他没有合过一次眼,一闭眼,就好似云茵带着他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云茵在家里中没有一位好友,他从不许她随意出门,她除了能回垂柳镇还能去哪儿。


    “若是你们待我二姐姐好,我二姐姐还会离开吗?”云骧没能忘记几年前二姐姐难产的事情,一面是血迹未曾干透的床榻,一面是眼前这个恶魔做的混账事,在赵洲泽的眼里,二姐姐就只会是一个替他们赵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哪儿有什么情感可言。


    赵洲泽额上青筋暴露,大吼道:“我如今待她还不够好吗?好吃好喝的伺候,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云骧直视他的眼:“二姐夫口中的好,怕是仅限于我二姐姐替你赵家怀上儿子后吧。”


    赵洲泽握拳:“我想要个儿子有错吗?我同她说过上百回,只要她生下儿子,我会好好待她,是她自己没这个福分!”


    “对,我二姐姐跟着你是没福分,所以她要离开你,没有你,她会过得更好。”


    云山寅怒斥:“你这丫头,怎么跟你姐夫说的话。”


    赵洲泽气急,高高扬起掌心,要不是念着云茵素来疼爱她的这个三妹妹,他是真想狠狠落下。


    云骧提了提唇,尽是苦涩,“二姐夫从前也是这般待我二姐姐吗?”


    云山寅唯怕再次继续激怒赵洲泽,他只想快点找到云茵,赵洲泽给他的期限是三日,眼下只剩下最后一日。


    “女婿,你别听三丫头胡说,云骧从小嘴倔,保准是知道云茵的离开,她们两姐妹的关系好,比和我这个当爹的感情都要厚,咱们直接把带她去衙门里审审。”云山寅出主意道。


    云老四眼尖,看见云骧塞在腰带里的钱袋子一角,一把将其扯出,两眼放光道:“大哥,大哥!快看,三两银子呢。”


    云山寅夺过钱袋子,质问云骧,“你哪儿来的银子?”


    云骧挣脱开云老四的压制,去抢爹手中的钱袋子,急道:“爹,这是祖母和陆衍之给我的银子,你们不能拿。”


    云山寅一把推开云骧:“什么陆家的,在你手里还能是旁人的不成?你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做什么?莫不是给你二姐姐送去?”


    赵洲泽眯了眯眼,接过云山寅递过来的荷包,“云茵走的时候,没有带银子,身无分文,肯定是有人会给她送去银子。”


    “二姐夫,这是我自己的银子,你们不能拿。”云骧急得快掉泪,“是我与人说好要去租铺子的,你们不能拿。”


    云骧欲去抢银子,然而云山寅几人见了三两银子,势必认为云骧有钱,云茵定是来找过云骧借银子。


    “女婿,不若我们先去报官,让官府的人帮着找找人也成啊,就咱们几个没有头绪,能找到哪个时候,看三丫头这样,像是她确实不知道云茵在哪儿,她的倔脾气,哪怕知道也不会跟我们说啊!不过有这银子,官府之上,说不准能当个物证。”云山寅弓着腰道,他受够了到处找人,再下去,腿就废了。而且要是再想不出法子,他能肯定,就凭云茵肚子里怀的宝贝儿子,赵洲泽能要了他的半条命。


    赵洲泽扫过云山寅一眼,就云家几兄弟打的盘算,他不是没见识过,不过是想昧下女儿的银子,非厚着脸皮说成是物证。


    “我念你是云茵妹妹,我不会动你,你当真不知道云茵去哪儿了?”赵洲泽用着最后一丝为数不多的耐心问云骧。


    云骧眼底含泪,倔强而又不公地望着身前这些所谓的亲人,她一字一句道:“我没见过我二姐姐。”


    “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的。”赵洲泽不再去看云骧,转而把银子甩给云山寅,冷道:“带走吧,小利豆腐生意,哪儿来的银子。”


    云骧扑上前,苦苦拽住云山寅衣裳,“爹,我求你了。祖母前几日才给过你镯子,你把银子还给我好不好?我不是要拿给二姐姐的,是我与集市上的朱掌柜一家谈好的。”


    “你这丫头说什么浑话!是我要你的银子嘛?这是要给官老爷看的,爹是暂时帮你收着,要是找到你二姐姐云茵了,你看看你能收拾这烂摊子吗!”云山寅被云骧吵得心烦,他不想浪费时间在此,胳膊肘一拐,将云骧推得远远,“就知道哭哭啼啼,有这功夫,你二姐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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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


    云骧摔在泥地上,脚踝处钻心地疼,她的豆腐跟着撒了一地,洁白的豆腐被撞烂裹满尘土,她卖得最好的油炸臭腐此时也皆撒地。


    远处云山寅和赵洲泽几人走远,云骧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掌心摔破,渗进好些泥沙。


    她一处又一处地捧起地上的豆腐,饶是自己也无比清楚这豆腐如今卖不了一点儿,她昨夜盼过整整一夜的希望在此刻全没了。


    一想到陆衍之昨夜给她的银子也被他们抢走,云骧眼底尽是无措。


    祖母疼她,但爹一次比一次更分,她自个儿都无地自容,还有她答应过陆衍之不会再给爹银子,是她自己次次食言。


    红日渐渐升起,云骧看见自己身下短短的影子,她茫然而又局促地环顾静谧四周,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她想不出一点儿法子。


    回到陆家去,去同祖母说实话,银子被爹抢了,豆腐全坏了吗?


    她知道祖母不会怪她,反倒会一个劲儿地心疼她的遭遇,安慰她没事,大不了重新攒攒银子就好。可祖母自己的身子都未痊愈,叫她怎能心安。


    云骧将脑袋深深埋进掌心中,手背贴着泥地,在她的身后,是坏了一地的豆腐。


    -


    三里村,陆家。


    陆老太太从一早起,眼皮跳个不停,直觉心里发慌。奈何云骧与陆衍之都不在家,她这话寻不到人说。


    直至午时,陆家来人。


    是云骧的大哥大嫂,云阳和杨氏过来。


    云阳跟杨氏二人与云山寅等人分两头找,云山寅负责去路口街上寻人,云阳则多去别人家中寻。


    云阳委实不信以云茵柔弱的样子能跑远,指不定就在谁人家中藏着躲着。


    没在陆家寻到人的云阳不死心,干脆在院子里同陆老太太一块儿坐下,“那我等等我的三妹妹,说来我许久没有见过三妹妹,不晓得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云阳一边说着,一边主人似地陆老太太倒上茶,“祖母别嫌我多心眼儿,实在是妹妹到处找不到,我做大哥的心里急啊!”


    陆老太太没有应话,她对云阳着实喜欢不起来,看不顺,偷奸耍滑,好高骛远,云家能过成现在这个样,有他一半的“功劳”。


    云阳这一等,直直等到傍晚时分,陆衍之回来。


    “三妹夫!好久不见!”云阳挑了挑眉,招呼陆衍之。


    “你怎么在这里?”陆衍之问,比之祖母至少会留个两三分的情面,陆衍之是十足的不喜,他的不悦从不会隐藏。


    云阳翘起腿,摊开手,“等我三妹妹啊,哥哥不能见妹妹?”


    “那请便。”陆衍之目不斜视,回到书房里温习功课。


    “什么人啊这是?”云阳简直想骂人,与杨氏没好气地说道,“两个妹夫,一个比一个面子大。”


    杨氏顺口问:“三妹妹怎么还不回来?”


    “再等等,我就不信了。”云阳道,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势要把人给等着。


    两个人坐在小院里又是干等上足足半个时辰。


    眼瞧着天色黑掉大半,陆老太太先坐不住,去到书房中寻陆衍之,问道:“云骧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直发慌,也不晓得她与庄氏谈得如何?这孩子,别在路上出了事。”


    陆衍之也隐隐觉不对,他皱了眉,往窗外看过一眼,往常这个时候,云骧早回来了,她日日记得自己每晚的识字功课,不会这么晚还未回来。


    院中的云阳见屋内陆老太太与陆衍之正说话,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背着他,他等起怒意,高声道:“三妹夫,莫不是云骧跟着云茵一块儿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