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餐厅比较小众，客人不算多，楼上的厕所更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沈明舒上完厕所出来，在外面的洗手间洗了把脸。


    封野靠近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


    “你额头怎么了？”


    封野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她，目光又深又沉。


    她愣了一瞬，被封野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跳加速。


    “不小心撞到的。”她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抬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将额头上还未好全的淤青挡住。


    “在哪儿撞的？”封野往前走了一步，精壮的身体把沈明舒完全笼住。


    其实并没有触碰到沈明舒，但沈明舒却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呼吸时吐出的灼热气息。


    她头皮一麻，整个人都绷紧了。


    “在家里撞到的。”她皱了皱眉，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封野的气息压得有点儿受不住了。


    “家里的哪儿？”封野语气阴沉，面无表情。


    沈明舒极少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陌生。


    这样的封野太过有压迫感，她实在不太适应。


    “家里就是家里，还能是哪儿？”她烦躁地瞪了封野一眼，转身想走。


    可封野却突然俯身压过来，健壮的双臂撑在洗手台上，将她死死地困在自己身前。


    “你……”她脸色一僵，瞬间乱了阵脚，“你想干什么？”


    封野垂眸盯着她，有如实质的目光在她脸上慢慢流连：“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额头是怎么撞的，在哪儿撞的。”


    “小舒，跟我说实话很难吗？”


    “我……”沈明舒噎了一下，有些心虚，“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我的确是在家里撞到的。”


    “家里的哪儿？”封野轻轻抬眼，望着她，“门上，窗户上，沙发上，还是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封野到底还是变了。


    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阴暗得像个从地府爬出来的男鬼。


    “小舒。”但他声音还是温柔的，“我既然问了你，就证明我心里是有答案的，你最好别骗我，否则……”


    “否则什么？”


    他微微勾唇，笑了一下：“否则，我不介意突破道德底线，来当小三。”


    “……你疯了！”


    沈明舒一把推开他。


    她知道封野对她有意思，可做小三这种事，怎么能这么轻飘飘地从他嘴里说出来呢？


    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我早就疯了。”


    或许是酒壮人胆，也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封野已经装不下去了，总之，他是破罐子破摔地跟沈明舒摊了牌。


    “从你为了裴砚景放弃我，从你为了让裴砚景安心和我断交，从亲眼看着你在裴砚景身边日益变得憔悴消瘦，从在颁奖典礼上和你重逢。”


    “我就已经疯了。”


    “沈明舒，我像个傻子一样和你嘻嘻哈哈，不是因为我没心没肺，而是因为我想尊重你，我不想吓到你。”


    “可你呢？你就是这么珍惜自己的吗？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就是你说的你心里有数？”


    “……我没有。”沈明舒埋着脑袋，不敢看他。


    “没有什么？”他紧追不舍。


    沈明舒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可考虑到封野如今的状态，她又把那些解释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没有不珍惜自己，我也没想到她会对我动手。”


    “谁动的手？”封野呼吸一紧。


    沈明舒没有继续骗他，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听不得一句假话。


    “盛菱薇。”


    “怎么打的？”封野咬着后槽牙，在极力压制心里翻涌的怒火。


    沈明舒抬手摸了下额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用香水砸的，当时我站在门口，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就没来得及躲开。”


    “故意的？”封野刨根问底，一丝细节都不愿意放过。


    沈明舒点头：“嗯。”


    封野：“为什么？”


    沈明舒：“因为她不喜欢我，从我和裴砚景在一起的那天开始，她就非常不喜欢我。”


    “所以便拿你撒气？”


    “嗯。”


    “……我知道了。”封野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细烟，“回去吃饭吧，我抽根烟就回来。”


    “好。”沈明舒眉眼低垂，没有看他。他让她走，她便直接离开了洗手间。


    饭局是十一点半结束的。


    餐厅门口，沈明舒刚要坐上宋禾的车，就突然听见洛轩宇说：


    “诶，封野，我记得你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和小舒的家好像在同一条线上，要不你就顺路把小舒捎回去呗，免得宋禾多跑这一趟。”


    听到这话，刚把车门拉开的宋禾立马就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沈明舒的意见。


    沈明舒抿了抿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封野就已经替她拒绝了。


    “捎不了，我还有点儿事要回一趟公司，小舒还是做宋禾的车吧。”


    “嗯。”沈明舒勾了勾唇。


    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接着降下车窗。


    “你们俩都喝了不少酒，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行。”洛轩宇朝她挥了下手，“你们先走吧，代驾还有一会儿呢。”


    “那我们走喽。”宋禾发动汽车。


    “走吧。”封野点了根烟。


    奔驰亮起车灯，缓缓驶上主路，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你真有事？”洛轩宇伸手进封野的口袋拿烟，对他刚刚的话持怀疑态度。


    “我真有事。”封野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什么事？”洛轩宇有点好奇，“肯定不是公司里的事吧。”


    “……嗯。”封野没有瞒他，“跟公司无关，是我自己的私事。”


    “怎么说？”洛轩宇吐出一口烟雾。


    封野想了想，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没说。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切……”洛轩宇不屑，“跟我还装神秘。”


    ……


    凌晨一点，奔驰平稳地停在别墅门口。


    “我到了。”沈明舒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你俩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知道了。”宋禾降下车窗，朝沈明舒挥了挥手，“你早点睡哈。”


    “嗯。”沈明舒站在门口，目送奔驰离开。


    “……回来了？”


    突然，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