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帆动作微滞，说：“可以无视。”


    庄意还想说什么，他又讲：“相信我，真的微不足道。”


    都这么说了，庄意便不追问，看他继续写，就问：“这是什么文字？”


    “我自己创造的，无名之语，或者叫大地行帆之神秘奥秘。”


    “叫前面那个吧。”


    “听你的。”


    庄意看看他，认真地说：“纪教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就是，你看起来特别人夫感，很适合结婚呢。”


    纪行帆眼神愣住。


    庄意笑道：“开个玩笑，当然我说的是真的。”


    “……”纪行帆清了清嗓子，“好吧，有人说过，没想到你也会这么调戏我。不过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顿了顿，“我有个女儿。”


    庄意惊讶：“教授已经结婚了啊，老是在外面跑，妻子一个人照顾家庭会很辛苦。”


    纪行帆想了想：“准确来说，我有个家庭。”


    庄意问：“离婚了吗？孩子是收养的？”


    纪行帆：“倒也不是，”他犹豫着，“孩子是我孕育出来的。”


    庄意不禁多看他几眼，最后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难怪啊，不容易嘛，恢复得还挺好的，真不愧是纪教授。”


    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可能？男生子的话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纪行帆彻底沉默了。


    眼看着庄意时不时打量他的肚子，终于受不住，解释道：“你不要想到别的地方去，我说‘孕育’的意思是，她在培养皿里长大的，严格意义来说，她也不是人类。”


    “这样啊……”庄意明白了，另类的《科学怪人》嘛。


    “我听出来你在遗憾了，”纪行帆这么说着，提起女儿，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在岩浆里发现她，那个时候，她只有很小很小一点，就算掌心合拢都有很大剩余空间，她就那样蜷缩着，小小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


    他眼神闪烁，声音像自言自语：“她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奇迹，她是最完美的，我真的很爱很爱她。”


    庄意问道：“她现在多少岁？”


    “按照人类的时间计算，七岁六个月零三天。”纪行帆说，“到底不是人类，就算年龄增加，外表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是个小孩子，还在读书的年纪，应该不需要教授辅导功课？不过教授家里有辅导老师吧？”


    “她很聪明，不需要的，”纪行帆眼中闪过遗憾，“家里只有我。”


    庄意记起来：“你说过不会发生结婚这种事。”


    纪行帆：“因为我觉得，家庭是私密空间，人太多就会变成公共场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欢讨厌，有自己的‘地盘’。


    “她以后回来，不需要考虑接纳另一个人，不用考虑别人的喜好，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家里永远是自由舒服的，这个家庭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好。”


    庄意注意到他的用词，女儿去了哪里？似乎他也有着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她没有问，心里想着或许知道这人不出现在漫画剧情的原因了。


    真是一股清流。


    纪行帆很明显地深呼吸调整情绪，笑道：“我快写完了。”


    约莫三分钟后。


    他的掌心出现一颗粉白色的六边形能量体，那张写满神秘文字的纸张耸动着，繁复的文字有意识地从纸上爬起来，争先恐后跳进六边形中。


    随后，纪行帆再次握住她的手，六边形能量体便进入她的掌心中。


    庄意有股很怪异的感觉。


    数不清的文字从她的身体跃出，绕着她跳跃，发出不清晰的乐声。


    “要不要起个名字？”纪行帆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点长呢，‘只手遮天’怎么样？听着很霸气。哦对了，这个秽能力是，凡是能被你的手接触的东西，都会由你所想成为任何状态。”


    “只要你想，就可以用这双手做任何事情，包括你本身，”他一字一顿道，“完全信任自己，就没有做不到的。”


    庄意看向自己的双手，忍不住握了握：“这个……可以理解为‘概念’，对吗？”


    纪行帆说：“当然，不过和所有秽能力一样，它需要长久的训练，就像有的秽能力要让人有强壮的身体，而‘只手遮天’需要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哪怕第一次使用会晕倒也没关系，精神力是会不断加强的。”


    庄意看着他，真挚地说：“纪教授，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帮助。”


    “那个……”纪行帆笑了下，“我们是朋友了。”


    庄意点点头：“对，我差点忘了。”


    “有问题的话随时联系我，明天我得去别的地方处理一点事情，”纪行帆打了个响指，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指头大小的玻璃珠，“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玻璃珠内里涌动着蓝灰色的水雾，如梦似幻。


    庄意说：“挺好看的。”


    “那我就不改了。”纪行帆将玻璃珠贴在她的左手拇指上，很快，她的指甲出现蓝灰色水雾图案。


    庄意用食指抚过，眼前立刻出现一幅半透明显示屏，其中标志着几个地方名。


    纪行帆用手指将显示屏放大：“这就是我制作的地图，放大之后有详细的地形，其实有些地方我没去过，是根据现有的地图制作的，如果你发现哪里不对，还可以修改。”


    他把地图调整到烂良城：“我之前在这儿，就是焚仪神明被卖的城市，听到消息后，偷了懒，直接移步到这里，刚出现的时候你就来了，猝不及防才造成那种结果，其实我身体很刚强的。”


    “确实巧，差点还造成大动荡。”庄意若有所思点头。


    纪行帆笑了笑：“那么我先去休息了，明天就辛苦你送我离开。”


    “好，没问题。”


    他走了两步，忽地一个趔趄，很快又稳住身形，转头打断庄意要说的话：“上了年纪就是这样，久坐会头晕，没什么问题，晚安。”


    “晚安，教授好好休息。”庄意眸色凝重，目视着他进入二楼的房间。


    纪行帆……纪行帆……


    ［宿主，他人真好。］亚珀出声道，［和别的角色一点都不像。］


    庄意心神微动：“亚珀，你知道漫画里为什么没有他吗？”


    ［可能是和漫画的基调不一样，他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好人。］


    “你这么说，好像否定他和其他人的‘角色’身份，但所有角色不都是作者创作出来的吗？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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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是作者设定的，为什么要特意避开？”


    ［……欸？］亚珀懵住了。


    庄意眼神闪烁：“为什么？”


    *


    存活数：47小时。


    翌日清晨，吃过早餐后，庄意就开车送纪行帆离开，到一座名为合其的地方。


    分开时，纪行帆和她拥抱告别，说：“遇到问题就联系我，下次见。”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庄意望着他的背影，扭头看向立在道路旁的指示牌，大约是风吹日晒的缘故，很多地方已经生锈脱皮。


    她的手指轻轻贴在卷起的铁皮上，抿着嘴角，三分钟后，铁皮缓缓伸直，锈迹消失，那指甲盖大小的区域崭新如初，字迹清晰可见。


    庄意呼了口气，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使用外部助力，存活数-8小时。注：此消减数值根据助力程度而定。】


    存活数：33小时。


    “什么？”庄意皱眉。


    ［任务者需避免使用外部助力，以免对位面造成过大影响。］这是系统的声音。


    庄意沉默少顷：“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在不给我任何技能的情况下，又禁止我寻找外部助力，必须以普通人的身份在一个妖魔鬼怪乱行的世界做拯救任务？”


    被气笑了。


    “要不然你还是告诉我，我哪得罪你们这个系统了吧。”


    ［并非禁止，只是避免，对于位面而言过于突兀，需要合理的过程。］


    “举例证明怎么算合理。”


    ［需要你自己摸索。］


    庄意笑道：“系统，你真是个不折不扣贱种呢。”


    ［请宿主注意文明用语！］


    “我非常有礼貌，没在被带到漫画世界第一天就骂你这个脑子进了狗屎的癫杂种已经很高素质了。”


    ［……］


    庄意冷冷地说，正好接到电话，便接通，温声道：“小卓，出什么问题了吗？”


    “庄董，您要找的人有了踪迹，我们的人在一座垃圾场外面发现了他，目前还没看到他出来。”卓初如是说。


    庄意：“你将具体位置发给我，辛苦了。”


    ［阿莱托作为篇章主角，有着大量的镜头，你应该去找他。］系统又说话了。


    挂断电话，庄意面无表情：“对啊，顺便再看看是不是阿莱托被狗日了后生下的你，你***从他的屁股出来肯定脑子进屎，癫杂系统。”


    要不说脑子有病呢，之前可是满大街警告她别靠近主角。


    ［再警告一次！宿主若持续侮辱系统，本系统将停止帮助！系统不是任由宿主撒气的工具！］


    “呦呵，这会儿才生气，脾气还真够好的。”


    系统再次沉默。


    庄意启动车子，先将泠狡送回庄园。


    “主人？”泠狡抓住她的手，“我会保护好你。”


    庄意安慰道：“我知道的，狡狡你在家做好饭等我，解决了事情我就来，不用担心。”


    她自己出面吧。


    狗系统指不定发疯连带着伤到泠狡。


    “快进去吧，我会尽快回来。”


    庄意重新坐进汽车里，向垃圾场驶去。


    眸色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