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数：30小时。


    存活数：29小时。


    阴云滚滚，暴风骤雨，傍晚天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是在烂良城，这样陡然的天气变化和迅疾的风雨也罕见，街中行人愈少，渐渐变得空荡荡。


    庄意神情冷淡，将油门踩到底，在一声拉长的刺耳摩擦声中停住汽车，打开车门直接向垃圾场深处走去。


    这座垃圾场是城里公用的场所，什么垃圾都往这儿倒，大概两三年才会清理一次，平常恶臭熏天没有人会来。


    地面流淌着发绿的水，庄意大步流星踩过，乜着周围，原先还没靠近阿莱托就会出现的警告符号，这次一个也没有。


    慢慢地，她停住脚步，望着从前方黑暗里走出的人。


    阿莱托。


    毋庸置疑，阿莱托有一张极其漂亮精致的面容，许多读者仅仅因为这张脸点开漫画。


    阿莱托烦躁地活动着脖子，扔掉手里一件白色的女人内衣，不屑地打量着她：“能找到这儿来，不太蠢嘛。”


    庄意眸子微微移动，停在阿莱托周围密密麻麻的弹幕上。


    ［啊啊啊宝宝别什么都吃好不好？］


    ［孩子饿久了，也要开点荤的。］


    ［那个女人有点姿色的，给宝宝当玩具还行。］


    ［妈呀，我托宝选在这种地方真的受委屈了。］


    ［孩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炸毛小咪。］


    ［庄意怎么又来了？看着就烦。］


    ［加一，不过要是孩子能吃到这种姿色的，妈粉就满意了。］


    ［那不是姐弟吗？］


    ［又不是亲的，玩玩怎么了？］


    ［庄意个子比托宝高，一想到托宝爬上爬下就好好笑。］


    ［哈哈哈哈可爱死了。］


    ……


    庄意缓缓握紧手指，重新看向阿莱托：“也只能在这座恶心的垃圾场看到你了。”


    阿莱托脸色变得难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五金公司拿到手的，抱了个大腿就想把以前的事情忘掉，那个被你伺候的男人知不知道你有多脏啊？不想让我撕破脸的话，就把公司的钱都给我。”


    “嗤，”庄意被逗笑了，“小畜牲，你是被那个老头草傻了吗？要不说这种贱兮兮的样子适合垃圾场呢。”


    “你！你说什么？！”阿莱托的声音陡然尖锐，从来没想到逆来顺受的继姐会骂人！


    庄意扬起眉毛：“连话都听不清，脑子是被那个老畜牲的精y/液塞满了吧，这样一来确实变成不折不扣的杂种了。”


    ［这个庄意有病吧？开口就骂人。］


    ［她才恶心！托宝能不能别再手下留情了，打死她！］


    ［臭女人说话真难听！］


    “啊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


    阿莱托最痛恨被叫杂种，气得脸都扭曲了，愤怒地朝她扑过来。庄意侧身躲过他的手，同时手握成拳狠狠砸向他的脸。


    “你竟然还敢还手？庄意，你找死！！”


    阿莱托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好像看一个陌生人，明明平常骂不还嘴打不还手，今天却中邪了似的不仅辱骂他，还敢还手打人？！


    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生气之余，阿莱托感到极大的羞辱，仿佛为他所乐的奴隶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让他的自尊心受到重创。


    耻辱！无法忍受的耻辱！


    阿莱托怒喝一声，身体爆发出淡红色的光芒，这光芒好像刀子一般，瞬间就将庄意割得遍体鳞伤，更让她难以动弹。


    他扑过来将庄意重重撞倒，一拳砸了下去。


    庄意面色冷峻，反手拿出一把匕首，却仅仅只是划了阿莱托脸颊一刀就被他打飞。


    “你找死！”阿莱托怒目圆睁，死死掐着庄意的脖子，忽然想到什么，手朝她的领口伸去。


    “反正你这种肮脏的贱货被无数男人玩过，不如在死之前让我也尝一尝，我早就想要很久了。”


    “杂种果然就是杂种。”


    庄意紧紧地盯着他，眼球爬满红血丝，将涌上喉咙的血咽下去，右手手指颤抖着。


    就在阿莱托的手碰到她的衣领时。


    唰——！


    庄意的右手变成一把锋利的弯刀，她狠狠划过去，割开皮肉的触感清晰传来的同时，是看见阿莱托的脖子像爆开的水龙头一样，鲜血喷涌而出，大半泼在庄意的身上。


    【警告！警告！此为限制行为！】


    面前出现巨大的红色感叹号，提醒她及时收手。


    庄意把阿莱托推开，后者本能地捂住脖子，挣扎着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看她，嘴里发出“嗤、嗤”的好像漏气的声音。


    很正常，他的脖子进了空气。


    庄意就着雨水抹了把脸，朝阿莱托走去。


    红色的感叹号越来越多，几乎占据她的全部视线。


    ［你干什么？快住手！阿莱托可是篇章主角，他不能死！！！］系统生气地大喊。


    “嗯，好的。”


    庄意说着，抬腿踢向阿莱托的脑袋，那被割开一半皮肉的脖子瞬间断裂，鲜血涌出，脑袋撞到一块烂铁皮后滚进污水坑里。


    刷啦！


    提醒的红色感叹号全部消失！


    庄意走过去，脚踩着阿莱托的脑袋。


    用力，踩扁。


    她扬起下巴。


    “我就是杀了，又怎样？”


    ［你……］


    ［你简直胡来！！］


    “哦。”


    ［现在，我要动用权限时间回溯，你最好别再做出这种行为！］


    “嗯。”


    阿莱托的脑袋从碎片恢复，然后又从污水坑里滚出来，从烂铁皮的撞击返回到尸体上……


    啪！


    再次被庄意踢断，这次的力道比刚才大，他的脸骨头当场变形，脸皮四分五裂。


    ［你在做什么？！！］


    “你看呢？”


    系统不死心地尝试让阿莱托又一次恢复，却在脑袋刚到脖子上被庄意踢断。


    ［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你是任务者，这么下去，任务会失败的！］


    庄意哂然：“任务是可以成功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使用外部助力，存活数-15小时。


    存活数：13小时。


    ［你真是无药可救！］


    系统气愤地说。


    话音落下，庄意目光所及的景物都闪烁起来，好像视频画质从超高清退化到模糊，再到像素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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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块像素回闪间夹着雪花，在暴雨中，一种类似电器故障的滋啦啦的声音越来越大。


    滋啦啦——滋啦啦——


    原本呈半透明的弹幕变得清晰无比，密密匝匝，环绕着她，字号越来越大。


    ［啊啊啊啊不准伤害阿莱托！！！］


    ［托托宝不要啊，去死啊臭女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没有屏蔽机制，比雨滴还密集的辱骂占据她的全部视线。


    “呵……”


    庄意捂着额头，低声笑了，笑得肩膀颤抖，她蹲下身，右手变做的弯刀将阿莱托的尸体一块一块割开。


    “杂碎就要被砍碎了，野狗才吃，喜欢你的又能是什么垃圾。”


    ［？？？有病吧！贱人滚啊！］


    ［呜呜呜呜我的托宝……］


    ［去死啊臭女人！！！］


    ［真的没有人来帮帮阿莱托吗？任由这个疯女人胡作非为？］


    ［啊啊啊啊啊我跟庄意不共戴天！！］


    挤在她视线中的弹幕，又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眼睛里、身体每处毛孔里，像绳索又像透明薄膜，牢牢捆住她。


    庄意站起身，冷眼而视。


    右手恢复原状，滴答滴答流着血，不属于她的血。


    她抬腿向垃圾场外走。


    ［宿……宿主，你还好吗？系统它、它抢走我的控制权，我……］


    亚珀胆战心惊，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看着庄意一点一点几近癫狂。


    “没问题，你知道现在怎么回事吗？”庄意平静地说。


    那些满是辱骂与诅咒的弹幕钻进她的脑海里，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刻不停地说着、叫着。


    ［我、我不知道，可能会重新开始。］


    “哦，”庄意撩过被打湿的头发，“那就重来吧。”


    世界故障得越来越明显，滋啦啦的声音越来越多，滚动的咒骂她的弹幕层层包裹她。


    突然在某一刻——


    全部消失！


    “亚珀，这算重新开始？”


    ［好像不是，宿主，我和主系统的联系被切断了！我收不到一点来自主系统的信息！］亚珀的声音里带着慌张。


    “早就料到了。”


    庄意坐在汽车前盖上，慢吞吞地用雨水清洗身上的血迹，被手指抚过的皮肤，伤口消失。


    她无所谓地听着扣除存活数的提示音。


    ［怎么会这样？宿主……］亚珀害怕得快哭了，［你别再用秽能力好不好？没有多少时间了，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宿主！你会死的。］


    庄意动作停住，缄默着。


    从开始的层层禁制，到连万分不容易获得的秽能力都要被限制，都在表示着，所谓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或者说，任务不是为“完成”而出现，仅仅是折磨。


    大雨滂沱，庄意重重抹了把脸，忽然想到什么，钻进驾驶座启动车子，向前方驶去。


    直到第二天上午。


    庄意看向那块锈迹斑斑的指示牌，上面的字迹大多都看不清，唯独她恢复的那一小块锃亮。


    随后她将视线落在指示牌后浓稠的灰色雾气上。


    她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