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黑道教父难得失了从容，他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上下打量：“小栖，你怎么样？吓到了吧？”


    云栖摆摆手，裙子上还沾着明衍的血：“我没事，要不是阿衍救我，老头子你还真不一定能见到我了。”


    “呸呸呸！”云世枭脸色骤变，“说什么晦气话！”


    他转头瞪向伍子：“那些人呢？”


    伍子低头：“会长，剩下的人都抓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审问。”


    云栖轻哼一声：“等阿衍醒了，让他亲自审吧。”她扬起下巴，“他遭这么大罪，还是为了救我，老头子你可得好好奖励他。”


    “还有 —— ”云栖突然指向白夜，“他得留下来，等阿衍彻底脱离危险才能走。”


    云世枭太阳穴突突直跳：“白医生还有其他事情…… ”


    “我不管！”云栖跺脚，“万一阿衍发烧呢？伤口感染呢？我不要他出事！”


    云世枭扶额叹气，最终妥协地看向白夜：“辛苦你了。”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我留两个人‘保护’你。”


    白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讥诮：“是，会长。”


    “这还差不多~”云栖终于满意，转身就往病房走，头发甩过一道傲娇的弧线。


    云世枭盯着女儿的背影，突然轻笑：“真是女生外向啊。”


    ……


    明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休息室洁白的天花板。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下意识想抬手去摸，却发现手背上还扎着针，营养液正一滴一滴顺着输液管流入血管。


    “醒了？”


    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明衍侧头，看到一个瘦高的背影站在窗边，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你醒得真巧。”白夜表情淡淡的，“大小姐刚去换衣服，你就醒了。”


    明衍咳了一声，嗓音沙哑：“…… 是你救了我？谢谢。”


    白夜走到病床边，眼睛盯着他，忽然不说话了。


    沉默持续了好几秒，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明衍微微皱眉：“医生？怎么了？”


    白夜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地报了一串数字。


    明衍瞳孔骤然收缩 —— 这是他的警号！


    白夜看他反应，自己却平静下来，又报出一串编号。


    明衍的呼吸几乎停滞：“白……夜？”


    白夜推了推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明衍的心脏狂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曾在绝密档案里见过这位前辈的资料 —— 警校近十年最出色的战术医疗专家，三年前主动请缨潜入胜天会，却在一年前彻底失联。


    而他就是来接手这位前辈的卧底工作的。


    白夜还活着 ——


    这个消息让他既意外又惊喜。


    白夜拿起听诊器，借着检查的动作俯身靠近，声音几不可闻：“大小姐可能马上就来，我长话短说。”


    “这一年多，我被云世枭安排在制毒工厂，看得很严，出不来。工厂位置大概在城北工业区，某个物流仓库的地下。”


    白夜继续低语：“我进出都是蒙着头的，所以具体位置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误差不超过两公里。”


    明衍轻轻点头，示意明白。


    白夜调整输液速率：“还有一个重要信息 —— 云世枭手底下有份名单，记录了他给高官们送礼、交易的证据，是他用来牵制那些‘保护伞’的。”


    明衍的心脏重重一跳。


    —— 这显然是能一举摧毁胜天会保护网的关键！


    “具体藏在哪里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借着跟大小姐的关系，去云家别墅里找找。”


    明衍皱眉，用气音回应：“我不一定有机会进去。”


    他每次送云栖回去，都只是到门口就走。


    “那位大小姐对你很上心。你受伤抢救时，她脸色没比你好多少。而且，等你脱离危险，她还差点腿软摔倒。所以 —— ”白夜语气揶揄，但眼神却无比严肃，“你好好哄着她，总能找到机会‘登堂入室’的。”


    “好…… ”明衍垂下头，碎发在额前投下一片阴影，“我努力。”


    白夜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叹了口气：“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卧底第一课 —— 控制情绪，理性思考。”


    “我明白。”明衍猛地抬头，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您放心吧，我分得清轻重。”


    “嗯，我相信你！等制毒工厂的事情解决，有了名单和证据…… ”白夜的声音飘忽，像是怕惊碎一扬梦，“我们的卧底生涯就彻底结束了，我也可以…… 回家。”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有些痛苦，他们都心照不宣。


    “知道我为什么认出你吗？”白夜突然转了话题，“四年前我看过你的射击大赛，你枪法真的很好。王局当时就夸你，以后肯定是警队的王牌。”


    他的眼神终于泛起一丝温度：“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


    明衍听到这些，表情也柔和起来……


    云栖在一群保镖的注视下，走到了病房门口。


    “小轮子，他们两个聊完了吗？”


    “嗯，你现在可以进去的。”


    云栖这才将指尖搭在门把手上，推开门 ——


    明衍抬起头，正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阿衍！你醒了！”


    明衍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道：“是的，大小姐…… ”


    云栖快步走到床边，微凉的手掌不由分说按在他额头上。


    “还好没发烧。”云栖转头看向白夜，“他情况怎么样？”


    “命保住了，没有大问题。”白夜已经恢复了那副冷漠医生的模样：“注意伤口不要碰水，每天按时上药。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可以下床走动。”


    “那就好。”云栖点点头，又看向明衍，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和关切：“下次别这么不要命了！”


    明衍嘴角轻轻扯了扯，没说话。


    伤口还在痛，但他的眼神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失控。


    他必须…… 控制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