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眼前甚至开始发黑。


    “再坚持一下……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明衍直奔厨房。


    可就在他提着水桶走到井边时，余光突然瞥见院角的石桌上 ——


    多了一只碗。


    一只青瓷碗，碗口还冒着热气，浓郁的香味飘过来，勾得他胃里一阵痉挛。


    明衍愣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鼻尖动了动 ——


    是鸡汤！


    金黄的油花浮在汤面上，里头还沉着满满的鸡肉。


    “……”


    明衍的第一反应是后退一步，警惕地环顾四周。破败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云栖以为他不敢吃的时候，少年突然一把端起碗，窜进屋子，“砰”地关上门，还上了闩。


    屋檐上，云栖的龙须气得翘了起来：“这小傻子！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随便吃？！”


    可骂归骂，她还是轻巧地跃到窗边，透过缝隙往里看。


    明衍正蹲在墙角，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汤。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腮帮子鼓鼓的，啃鸡肉时甚至不自觉地眯起眼。


    “好香…… ”吃着吃着，这小傻子的眼泪突然砸进汤里。


    云栖蒙了。


    “这看着也太惨了。”她咬牙切齿，“还不如现在就把他绑回妖族，最起码大鱼大肉不会少了他的！”


    可就在这时，明衍突然晃了晃脑袋，像是被美味冲昏了头脑，竟然 ——


    摇起了尾巴！


    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的尾巴，从他衣摆下探出来，欢快地左右摆动，扫得地上灰尘四起。


    “？？？”


    云栖瞳孔地震。


    “小轮子！！！”她在识海里咆哮，“你家主人为什么会有尾巴？！他到底是人是妖？！”


    “主人是人皇的第七子，但同时也是个半妖。当年人皇修炼遇到瓶颈，听说与高阶妖族双修有望突破。于是便派人四处搜寻合适的妖族，最后在青丘山抓到了一只修炼五百年的五尾狐妖。那狐妖被人皇强行掳去，封了修为关在密室中…… ”


    云栖竖瞳眯起，有杀气溢出：“这跟采补的邪修有何区别？"


    “更讽刺的是，双修根本没用。”小轮子继续道，“一年后人皇发现修为毫无进展，而那狐妖却意外怀上了孩子。妖族怀人胎本就是逆天而行，更何况是被强行…… 狐妖的修为开始急速溃散，五条尾巴一条接一条脱落。”


    云栖想象着那扬景，心头一阵发紧。


    “等到分娩那日，狐妖已经退化得与普通狐狸无异。”小轮子的声音也有些感伤，“她拼尽最后一丝妖力将主人生出来，自己却…… 那人皇见生下来的是个半妖孩子，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让一个老太监抱走了。”


    云栖对明衍的惨又有了新的认知，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简直无力吐槽。


    “那半妖该怎么修炼？我看他修为一点都没有的样子。”


    “主人会在妖族找到洗髓的方法，将自己人族的血脉洗掉，成为真正的妖兽，然后修炼。”


    云栖心头一跳：“洗髓？”


    “嗯。”小轮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那法子挺毒的，得去掉半条命，跟剥皮削肉一样疼，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功…… ”


    “这个不行！有没有其他修炼方法？”


    小轮子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换个修炼方法应该不影响主人渡劫，便说道：“那就以半妖身份修炼，直接吸收天地精气，结成内丹。”


    云栖还是担心：“这样可行？”


    “可行，但极难。”小轮子语气沉重，“半妖本就是天地不容的存在，修炼时灵气驳杂，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而且所耗时间会很长…… ”


    它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才继续道：“或许有了功德，被天地认可，也能修成正果。只不过…… 在原时间线里，主人最后死在两族大战中。”


    云栖呼吸一滞，一股莫名的焦躁涌上来。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问：“行！我来想办法…… ”


    与此同时，大皇子的寝宫内。


    金丝楠木的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香气四溢。


    可大皇子只是懒洋洋地坐在主位上，连筷子都没动一下，似乎对这些吃食早已腻烦。


    “今日的菜色，怎么还是这些？御膳房是没新花样了吗？”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赔笑：“殿下，您再等一等，李公公去看了……”


    大皇子冷哼一声，正要发作，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公公提着精致的膳盒，满脸堆笑地走进来，恭敬道：“殿下，这是御膳房的张御厨特意孝敬您的，说是用了上等山参、灵芝，还有一只三年老母鸡，慢火炖了六个时辰，最是滋补养颜！”


    大皇子挑了挑眉，总算有了点兴趣，挥了挥手：“行吧，尝尝看。”


    李公公喜笑颜开，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膳盒 ——


    “咯咯咯 —— ！！！”


    伴随着一阵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一只肥硕的老母鸡从盒子里窜出来，直扑大皇子面门！


    “什么东西？！救驾！救驾！”


    大皇子猝不及防，吓得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后脑勺磕在地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那只惊慌失措的老母鸡已经扑棱着翅膀，踩着他的脸飞了过去，锋利的爪子在保养得当的俊脸上留下三道清晰的血痕。


    “啊！”大皇子发出一声惨叫，伸手一摸脸 ——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上的血，脸涨成了猪肝色，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抓、抓住它！！！”


    老母鸡显然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扑腾着翅膀在殿内横冲直撞。


    一时间，华丽的宫殿内鸡毛乱飞。


    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围堵，可那鸡战斗力惊人，上蹿下跳，愣是没一个人能逮住它。


    “废物！一群废物！！”大皇子气得浑身发抖，发冠都歪了。


    他突然暴起，一脚踹在旁边李公公的腿上，“你去抓！今天要是抓不住它，本殿下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李公公被这一脚踹得一个趔趄，战战兢兢地应道：“是、是…… ”


    就在这时，那只鸡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大皇子直扑过来。


    大皇子一把将李公公拽到身前！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团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糊在了脸上。


    殿内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


    李公公嘴唇颤抖着：“呕 —— ”


    大皇子见状立刻嫌弃地松手，连退三步，生怕沾上一点污秽。


    他指着李公公，声音都变了调：“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祸！还不离本殿下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