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着读着，忘尘的声音突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才继续读下去。


    接下来的段落，便是话本中对于两人久别重逢、情难自禁的亲密描写。


    作者写得颇为隐晦，没有露骨的语句，多用帷帐光影、断续喘息与动作暗示来勾勒暧昧氛围。


    诸如“小姐羞怯却又大胆地骑跨在将军劲瘦的腰腹之上”，“纱帐摇曳，模糊映出两道紧密交叠、起伏难分的身影”，“压抑的娇喘与满足的哼吟不时溢出帐外”等词句，接连从忘尘口中平稳读出。


    云栖听着这段，内心倒是没什么太大波澜，甚至有点走神 ——


    这都快嫁作他人妇了，退婚之事还没解决，就先滚到一起了？


    她暗自嘀咕着，觉得这剧情安排实在有些不合逻辑。


    她这边听得心如止水，殊不知读的人，后背的僧袍之下，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但是忘尘一贯能忍，面上表情依旧平和无波，连语调都控制得极其平稳。


    终于，他读完了最后一段 ——


    将军以赫赫军功求得皇帝赐婚，有情人终成眷属，结局圆满。


    故事又俗气，套路也常见。


    但是云栖挺喜欢的。


    尤其是这样慵懒地躺着，欣赏着窗外的雨景，耳边还有好听的声音专门为她读书，省了她自己费眼……她实在是满意得很。


    忘尘合上书页，温声道：“我去准备午饭。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云栖懒洋洋地摆摆手：“都行。执渊还没回来，你少烧一些，免得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忘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应道：“嗯…… 好。”


    ……


    午饭后，云栖习惯性地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如今每日晌午都要小憩，原因无他 ——


    实在是每晚的“消耗”颇大，需要补充精力。


    她午睡的地点并不固定，有时是在院外老树的浓荫下，有时会去忘尘的禅房，有时则干脆窝在窗边的摇椅里，晒着暖融融的阳光入睡。


    忘尘收拾完碗筷走出来，见她一副困倦模样，便温声道：“今日下雨，外面湿凉，去我那边睡吧？”


    云栖困意上涌，懒得多想：“好…… ”


    她跟着忘尘走进禅房，一踏入屋内，便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那宁神的檀香气息。


    忘尘看着她极其自然地在那张早已为她备好的柔软毯子上躺下，神色愈发柔和。


    他则在蒲团上坐好，调整呼吸，开口轻声诵念起最为平缓安神的经文。


    云栖顺手抓过旁边常备着的一条柔软绸布，蒙在眼睛上隔绝光线。


    周身被熟悉的檀香和令人安心的诵经声包裹，窗外还有淅沥的雨声作伴。


    她全身心放松下来，睡意比往日来得更快、更汹涌……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安宁之中，她罕见地坠入了一个梦境 ——


    她仿佛正坐在一面镜子前，心中隐隐知道有人会来，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镜面，聚焦于自己身后的那片虚空。


    果然，一个身影正悄然靠近。


    因着高度差距，她在镜中只能看到对方线条紧实的胸膛和一小截下颌，无法看清全貌。


    但那身形轮廓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让她心悸。


    她本以为会像话本中那样被捂住唇，但下一刻，温热的掌心却轻轻覆盖住了她的双眼。


    随即，她便被拥入一个滚烫的怀抱里，男人的吻如同雨点般落在她的颈侧、肩头，指腹在她腰间流连摩挲……


    潜意识里，她认定了身后之人是执渊。


    是了，只有他才会如此热情又熟悉地触碰她。


    于是，她放松了身心，任由这旖旎又模糊的梦境继续发展。


    直到 ——


    她不知如何，竟再度“看”向了镜中！


    这一次，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身后人低垂的眉眼……


    那分明是忘尘！


    “！”


    云栖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怦怦狂跳！


    她睁开眼，视线因为绸布的遮挡模糊一片，人还有点恍惚。


    然而，身体却先一步清晰地感知到了异样 ——


    她还是躺着的，小腿上正传来一种…… 濡湿、温热、甚至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舔舐感？！


    同时，有一只微颤的手正沿着她的腿侧轻柔又克制地抚摸着，耳边还有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辨的粗重呼吸声。


    浓郁宁神的檀香依旧弥散在空气中，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此刻身在何处。


    云栖猜到了那是谁……


    她没有立刻挣扎或惊呼，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扯下了蒙在眼前的绸布。


    模糊的光线涌入，她适应了一瞬，然后侧过头 ——


    果然是他！


    忘尘……


    窗外的雨声比入睡前急促了许多，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竹屋。


    忘尘正跪伏在她脚边的蒲团上。


    他微微低着头，一手托着她的足踝，滚烫的唇正印在她的小腿内侧。


    她的衣衫尚且完好，只是裙摆被稍稍拉高了一些，露出膝盖以下的腿部。


    显然，他虽情动，却并未做出更过分的举动来。


    “云栖…… ”他低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喘息，唇并未离开她的肌肤，“你醒了…… ”


    云栖心脏仍在狂跳，她动作极轻地试图抽回腿，声音却有些颤抖：“别…… 忘尘，你不能…… 毁了自己的修行。”


    “呵…… ”忘尘竟低低地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


    他手上微微用力，握住了她的脚踝，没让她完全脱离：“什么修行…… 凡夫俗子而已，哪里逃得过七情六欲。”


    云栖：“……”


    这话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只觉得眼前的忘尘陌生得让她心慌。


    见她沉默，忘尘终于抬起头。


    云栖的呼吸猛地一窒 ——


    她清晰地看到，他额间是暗色的魔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