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作品:《万人嫌剑修失忆后》 那种梦?
听闻师弟这样说,陆瑾微微愣怔。认真想来,对方确早已到了要知人事的年纪。
可哪怕在14、5岁的时候;蹇绰依旧像幼时那样粘着师兄,与他同床共寝,叫陆瑾少有师弟已然长大的实感。
尤其是当对方歪着脑袋,眼眸睁得如杏仁一样圆;无羞无耻地望向陆瑾时,他喉间干涩,心中毫无道理地浮现出一丝没有来的罪恶感。
师弟做了那种梦,那梦中之人又会是谁?
陆瑾与蹇绰相处了十五年,对师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是当真不认为对方会喜欢上秦子衿;若是旁人便更不可能。
师弟已与他疏远了五年,可对方少时那双信任孺慕的湿润眼神,仿似还历历在目、
陆瑾下意识想掰过蹇绰的肩,将这一切问个清楚。
可对方似是无意,直身跪坐起来利利落落将高马尾束起,恰巧躲开了他的手与问话。
蹇绰回头,困惑地望着师兄;瞧对方垂落在身边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攥住,直至青筋分明,想:好吧。自己又有哪里惹师兄不高兴了。
*
蹇绰梳洗妥当之后,拖着师兄便急匆匆地去找长老。
他平常不与师兄同行,但每次到了将要闯祸、或是已经闯祸时;便一定会拉上师兄,巴望着这位长老的关门弟子能在对方面前好言几句——毕竟他真是吃过长老的太多罚了。
大清早的,正是开炉炼丹制药的好时候。
两人在丹房找见了刑堂长老,对方不知要炼什么药,指挥着弟子将一箱箱的珍贵药材流水似的搬进炉边。
蹇绰好奇地探头去看,是一样药材也不认识,一点药方也看不懂!
他笑嘻嘻地凑上去问,长老看见他便开始头疼,有气无力地捏了捏鼻梁,说:“好了,别找其他话恭维我。我一见你小子拉着你师兄,就知道又有麻烦来。趁着我早上心情还好,快说!”
蹇绰立马跳过拍马屁阶段,直接道:“长老,我想见我师父。”
长老颇为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你小子又再想什么?”他问,“你师父闭关了五年,就没见你关心过几句;怎么?再过几天就要到他出关的时候,你反而上心上了?”
清苦浓郁的药香从炉内飘出,是蹇绰闻惯了的,自小萦绕在长老与师兄身上的味道。
陆瑾鼻头轻动,嗅出其中几味极少见、也不当出现在剑宗的药材;他抬眼望向师父,长老严厉地瞪了他眼后,转又耐心着像哄孩子似同师弟说:“你师父过几日就出来,你非要今日去见作甚?他布下的剑阵我可打不开,你就算是去;也只会被剑阵拦在外面。”
蹇绰不高兴地鼓了一下脸,只有在涉及与剑尊的事时,他才会如此孩子气。
长老一瞧就知道他“贼心不死”,于是连忙布置任务:“本来是想让你闲着好好养伤。可你现在这么活蹦乱跳,那就别闲着了。我最近要炼丹,门内那群臭小子没时间管,你作为首徒大师兄,好好担起你的责任来。”
“长老!您老糊涂了吧!”
蹇绰说,“我哪里是首徒大师兄!您不是刚刚把我罚下去吗?”
实在是罚得太多次——以至于连长老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
他瞪了蹇绰一眼,对方立马乖乖垂下了脸。
“那不更得好好改正,”长老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是想把弟子事务推给你做,自己偷闲吗?你去管事,我才不放心呢!让你师兄跟着,这几天安生些!别等你师父出关一看,发现自己的好徒弟被罚到外门当弟子去了!”
这怎么行!蹇绰查魔气之事时,还要等着身为魔修的习泽给自己递消息呢!
他立刻双手合十抵着下巴,恳求着看向长老。
对方翻了个白眼,说:“我可不是你师父,不吃你这一套!”
蹇绰立刻转身瞧向师兄,可怜巴巴地祈求着看向师兄。
陆瑾轻轻叹气,替他同长老说了几句情。长老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蹇绰快滚,倒也没有强求让陆瑾这几日再盯着他了。
蹇绰立马从丹房溜了出去。
*
昨日的梦过于真实,以至于蹇绰此时还隐约残留着些许触感。
那位与师父模样一样的修士,体温低得近似冰玉一般;只是触碰便让蹇绰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
对方看向他,连冷漠的深黯眼眸都与剑尊别无二致。
师父从来没有亲过蹇绰。哪怕在小时候,也是他抓着对方那厚重的掌门服饰,撅着嘴要亲亲。
当那张与剑尊一模一样的脸垂落而下,冰冷的体温贴上他的脸侧时,蹇绰忍不住抖了一下;这滋味实在太过古怪。
对方见蹇绰不愿,笑着问他:“怎么,不愿是我?那你想要谁?陆瑾?”
话说得好怪,和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长老让他不要闯祸,蹇绰没听见、没听懂;是听完就忘,只心里计划着如何绕过剑阵,溜进去去看师父一眼。
不过在此之前,蹇绰随手在山路边摘了个果子;边吃边往弟子聚集的地方走。
这世上有两种首徒师兄。
一种是似老黄牛般任劳任怨,为门派、师长、弟子们矜矜业业呕心沥血;靠着旁人所不能及的贡献摘得硕果。
而第二种首徒师兄则很强;强到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毋容置疑地将这地位给与他。
可蹇绰当上首徒时,既不是老黄牛,也没法让师兄弟们信服;那时他矮得很,也就比山野间的小鹿大上那么一丁点。
12岁的蹇绰才筑基,在师兄弟们里算是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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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的修为;什么剑法、剑意更没法提,矮个子光是拔剑都要折腾好久,闹得大家都哄笑起来。
师父钦点了他当首徒,却也只是如此。
大家推选了与他同是筑基,却比他高一大截的弟子上前讨教。蹇绰输过一次、两次;十次、十数次。
可想让他输第二十次,比让他输第十次时要难得多;而让他输第二十四、二十五次,寻常外门的筑基弟子已不能够;而当蹇绰第三十四次败于某位金丹师兄时,他说:“师兄,下次我不会再输。”
这条路,自丹房到弟子广场的路他走了太多次;长老显然不赞同剑尊如此磨砺徒弟,数次劝说道:“过刚易折,蹇绰这才多大!”
“你太溺爱他。”剑尊淡淡地答。
长老无法越过剑尊去安排弟子,只好每日早上在丹房送小蹇绰上山;顺便嘀嘀咕咕抱怨,为自己伸冤。他可不觉着自己溺爱弟子,对徒弟闯祸睁只眼闭只眼的剑尊,怎好意思这样泼脏水于自己!
这道山路短得很,不需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走完。然后便有人低着头,对着矮矮的小蹇绰说:“首徒师兄,今日也劳你指教。”
于是蹇绰便习惯于在路上摘个果子吃,因着这果子极苦、极涩;他需很耐心地慢慢吃完,正好也可缓步走着,在脑中思索如何应对今日的对手。
蹇绰吃完了最后一口果肉,“咔嚓”一声将果核咬得粉碎。
他踏步走出山道。门派大广场是弟子聚集交流、训练上课之处;蹇绰出现时,比正午早上一个时辰,正是此处人最多时。
可人声嘈杂鼎沸,却在他出现时微微静了一瞬。
这位过于年轻、已有数年未尝败绩;统治力强到让人连嫉恨、艳羡之心都不曾有的剑修微微笑着;勾勒他五官的线条,每一道都优美精致、宛若天成。
日光和煦,温柔地垂怜于剑修;这具比少时还要漂亮深刻的皮囊中,寄宿着一柄无人敌的仙剑。
即使没有首徒之名,可剑修们依旧将蹇绰当做唯一的大师兄看待,不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
蹇绰少时确信师兄弟们不喜、不服他;惯于被大家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便也笃信此时此刻的静默也是因此。
自己这两年来,应当没有输过吧?
蹇绰心想着,做好了师兄弟们上前讨教的打算。
有人知道他重伤在身,于是上前来问。
蹇绰便想:自己因伤势境界跌落,当又不算是很能服众的首徒师兄了。对方来问自己的伤,应当是种委婉、友好的讨教手段。
他很感动,冲面前的师兄温柔一笑。
“去擂台吧,我尽量...下手轻一点。”
蹇绰说完,眼见着对面的人脸色瞬变。
看吧!他就知道师兄弟不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