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觉得自己快死了，过去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中回放。


    一个月前，她偶然撞见死神教在蚁巢深处某个地方执行未知仪式。


    她趁着教徒不备，悄悄潜入，盗走了整套仪式材料。


    仪式材料中有许多昂贵稀有的材料，她因此小赚了一笔。


    然而，众多材料中，有一个始终无法出手。


    魂晶。


    死神教是一个邪教，一旦接触，就可能会被邪神打上印记。


    没有人愿意接触邪教，那魂晶，自然也没有人愿意接手。


    包括她自己，也从未触碰过那它，一直将其严密包裹，保存在特制容器里。


    直到半个月前，她在一个临时集会里闲逛时，发现了林樾，一个寻找邪门歪道，妄图复活母亲的小孩。


    暗中观察了两天，确定林樾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背景以后，她哄骗她，对她说使用那魂晶就能再次见到她母亲。


    她对林樾说，


    这个世界存在“灵魂”，人死后，灵魂不会立刻消散，而是会在特定条件下继续存在一段时间。


    死神教掌握着一个叫“地狱”的秘境，在那里，灵魂不需要□□就可以长期生存，所有教徒死后，都会去到地狱。


    而魂晶，就能帮助活着的人前往地狱。


    在地狱里，说不定就能见到她妈妈。


    那小孩果然上当了，她只是给了她一些断章取义的死神教资料，就获得了她的信任。


    她没说的是，想要进入地狱，得先成为死神教徒。


    林樾母亲并非邪教教徒，死后的灵魂不会去地狱，去的是另一个地方，“灵界”。


    不过，林樾已经不会再有机会来找她了。


    在交易过程中，她诱导林樾，触碰了那颗魂晶。


    触碰魂晶后，不出几日，林樾就会陷入癫狂，成为死神教的新祭品。


    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心林樾回来找她麻烦了。


    *


    直到走到一处偏僻的位置，林樾才将鼹鼠放下。


    这里是一处死角，堆满了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建筑废料，十分偏僻，一百米内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位置刚刚好，既隐蔽，又不至于太远，刚好能在极限距离监控到王教士尸体所在的位置。


    之前爆炸产生的声音不小，无论是王教士所属的邪教组织，还是蚁巢的地头蛇，或者官方稽查局，想必都会派人前来调查。


    林樾随手将面罩取下，呼出几口浊气，靠着墙休息，顺手检查鼹鼠的状况。


    她敏锐的察觉到，鼹鼠的心跳和呼吸有些不自然。


    醒了？


    林樾走上前，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轻轻戳了几下鼹鼠的肩膀。


    鼹鼠嘴唇微动，眼皮低垂，艰难挪动了一下身体，仿佛身体在遭受极大痛苦。


    “是你……救了我？”


    她声音轻如游丝，仿佛连说出这句话都耗尽了全身力气。


    然而林樾很清楚，这人又在演戏。


    在来的路上，她就顺手检查了一下鼹鼠身体，并且略微治疗了一下她身上最严重的伤势。


    鼹鼠的身体状态她很清楚：身上还有些伤，但绝不可能如此虚弱。


    而且，之前王教士也被她这副模样骗了两次。


    林樾静静看着她，准备直接拆穿她的表演。


    然而，就在她视线与鼹鼠对上的那一瞬，鼹鼠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整个人倏地从地上弹起，踉跄着连退数步，直到后背贴上墙壁。


    “是你？！”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你还活着？！”


    林樾眸光一沉，只是见了她的脸，鼹鼠反应如此剧烈？


    有隐情？


    林樾缓缓站直身体，一步步逼近，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你，很希望我死？”


    鼹鼠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抠进掌心。


    ……


    但鼹鼠毕竟是老江湖，在最初的惊骇过后，仅仅是几个呼吸，就迅速压下了情绪。


    她重新站稳，抬手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强作镇定。


    “你找我干什么？”


    她又把手伸进口袋里，翻了个底朝天，摊开双手，强扯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


    “那三百万我早就花完了，你想退货也退不了。”


    “我不是来讨债的。”林樾声音冷淡，“我来问几个问题。”


    她向前一步，阴影笼罩住鼹鼠。


    “追杀你的那个邪教，到底是什么组织？‘魂晶’又是什么东西？”


    鼹鼠的笑容僵住。


    她瞳孔微缩，喉咙滚动了一下，目光飞快扫过林樾的面部轮廓，下意识想要后撤，但又立刻钉住。


    沉默了两秒，她才重新开口：


    “既然你能从那个邪教徒手下救下我，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极低：


    “她们是死亡之神的信徒，自称‘死神教会’。那魂晶据说是死亡之神的信物，是祂力量的结晶。”


    “至于具体有什么用……”


    她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林樾。


    “或许，你比我清楚。”


    林樾眉头紧蹙，正揣摩着这话中深意，


    然而


    下一秒，异变突起！


    鼹鼠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形一晃，毫无征兆地冲向林樾。


    她动作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再加上二人距离本就很近，林樾尚未有所反应，就冲到了跟前。


    同时，她的右手在空中弧出一道暗蓝色的光，直冲林樾的咽喉。


    林樾瞳孔骤缩，本能后仰，但已迟了。


    距离太近，时机太刁钻。


    “嗤——”


    一个照面，一声轻响。


    那一抹蓝光划过林樾的脖颈，皮肤展开，温热的液体溅洒在鼹鼠身上。


    林樾身体软倒，沉闷地砸在地上，


    鼹鼠站在原地，缓缓收回右手，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她低头望着软倒的尸体，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什么玩意呢。”


    “装神弄鬼，原来这么弱。”


    鼹鼠嘴角一扬，甩掉手上血珠，弯腰扯下林樾肩上的背包。


    她向一旁移了几步，找了个干净明亮的位置，开始翻找战利品。


    “蓝玉？三枚？品质还这么好？！”


    “还有个灵魂强化液？！”


    她眼中骤然爆发出狂喜，喉咙里爆出一声短促的笑，


    “骟啊！这么富？又发财了！”


    “真看走眼了，上次居然没给她骗干净。”


    然而，当她一个接一个掏出剩下的东西时，笑声戛然而止。


    星启学院特招协议。


    录取通知书。


    资助协议。


    “完了……”


    鼹鼠瞬间僵住，犹坠冰窟。


    她现在终于知道，林樾是怎么在邪教的注视下活下来的了。


    蚁巢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可以得罪任何人，但绝对不能得罪学院。


    杀人成了通缉犯，小心一点就能躲过搜查。


    得罪了大组织，跑远点就行。


    即使是沾了邪教，去找官方自首，也能活。


    唯独只有学院不同。


    学院将世界从灾难中拉出，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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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光明。


    学院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势力，世界上所有魔法都源自她们。


    学院的学生是人类的未来，世界的希望，任何联邦公民都有保护她们的义务。


    一道道关于学院的知识在鼹鼠脑中闪过，每想起一条，她的脸上就变暗一分。


    她杀了学院的人，她死定了。


    鼹鼠喉咙发干，想咽口水，却咽不下。


    手指一松，怀里的东西散落在地上，脚底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僵硬地扭头，本能地看向林樾的尸体方向。


    那尸体抽动了两下，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似乎在腰间摸索着什么。


    鼹鼠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呵呵，学院太恐怖，都把她吓出幻觉了。


    尸体居然还会动。


    ？！


    等一下！


    失焦的双眼瞬间聚焦，但眼前的一幕让鼹鼠血液倒涌。


    那具本该瘫软在地的断头尸体，此时竟然坐了起来，手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枪，已经瞄准了她。


    什么玩意？！


    鼹鼠心中惊涛骇浪，一时无法理解眼前的场景。


    但多年逃亡的本能还在，此刻更是轰然炸裂，下意识地就往一旁翻滚。


    “砰！”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子弹破膛而出，因为鼹鼠刹那间的反应，原本瞄准脑干的一枪偏移轨迹，从她的下颚穿入，从颅颈交界处射出！


    击中了，但竟然极其惊险地避开了致命部位，甚至连动脉都没有破！


    可鼹鼠还没来得及喘息，无头林樾已经迅速调整枪口，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仅仅一秒，无头林樾就将弹匣内的所有子弹倾泻而出，封锁了鼹鼠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鼹鼠半张脸被血液覆盖，但她剩下的半张脸上，仍能清晰看出那惊骇的表情。


    怎么可能，头砍了还能动，这是什么东西？她不是人类！？


    她想逃，想尖叫，想求饶，可身体已不听使唤。


    最后一颗子弹正中太阳穴。


    林樾缓缓站起，躯体在纳米模块的修复下逐渐恢复生机，她弯腰，捡起一旁的头，将其放回原位。


    金属光泽的奇异物质在她伤口处疯狂涌动，细胞重组，神经再生，肌肉与皮肤层层缝合，仅仅片刻，脖颈已恢复如初，光滑完整，仿佛从未受过伤。


    重新装填好弹药，她缓步走向鼹鼠。


    在鼹鼠前站定，确认了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她才缓缓收起手枪。


    她站在原地，胸口起伏，指节一寸寸收紧，直到青筋暴起，然后直接抬脚，狠狠踹了一脚。


    林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愤怒，好不容易救出的鼹鼠，不感激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毫不犹豫地对她痛下杀手。


    鼹鼠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墙角才停止。


    林樾闭眼，深吸一口气。


    在她受伤的瞬间，监控周围环境的纳米机器人急速集结，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她身边。


    接管脊神经，搭建信号桥接，封堵血管，回收喷射出的血液，花费了不少时间，才重新控制这具身体。


    好在鼹鼠贪心，第一时间检查战利品，没有注意她的状态，给了她反杀的机会。


    呼出浊气，重新睁眼，林樾眼神恢复了平静


    她蹲到鼹鼠身前，抬起手，指尖自然下垂。


    纳米模块从她身体中流出，在指尖凝聚，形成一条银丝，落到鼹鼠身上。


    这不是想要抢救鼹鼠，林樾的脾气没那么好。


    林樾将要做的，是读取鼹鼠记忆。


    就和读取原主记忆一样，她要用同样的方法，读取鼹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