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探查完鼹鼠记忆中和原主相关的部分，林樾站在原地，久久未语。


    她见过不少贪婪狡诈之人，但从没见过如此冷血无情、毫无底线的存在。


    诈骗钱财也就算了，还把一个危险系数极大的邪教物品卖给一个刚成年的孩子，甚至为了以绝后患，诱骗她触碰魂晶。


    林樾也终于能猜到了原主自杀的原因。


    大概是被邪神盯上，被祂哄骗献祭自己，只为了见自己母亲一面。


    然而，原主死后，也只会进入‘地狱’，不可能见到她的母亲。


    “好惨的孩子……”她低声喃喃，语气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悲悯。


    林樾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


    鼹鼠的记忆虽然解开了一些问题，但还有更多疑点无法解释。


    比如那颗魂晶去哪了，比如王教士为什么不追杀原主。


    她隐隐觉得，这其中可能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然而，鼹鼠与原主相关的记忆只有那么多，王教士也已经死亡，现在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问，只能将这些问题暂时压入心底。


    休息片刻，稍稍平复心情后，林樾再次睁开眼，看向鼹鼠的其它记忆。


    细碎的记忆片段迅速闪过，逐渐拼凑成一个个镜头。


    鼹鼠是一名逃亡已久的罪犯，十年来，她在蚁巢的地下世界中摸爬滚打，偷窃、抢劫、杀人、赌博，几乎无恶不作。


    她加入了一个名为“尾茶”的盗贼组织，组织中都是和她一样的，穷凶极恶的逃犯。


    她在蚁巢中臭名昭著，在官方通缉令上，她的悬赏金额也年年攀升，但凭借着“尾茶”组织灵通的消息，和自己的敏锐的直觉，她在蚁巢中如鱼得水，每次抓捕总能脱身。


    她的生活极为单调，由于不敢离开蚁巢，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阳光了。


    除了睡觉、逃跑、和犯罪以外，她的人生就只剩下赌场。


    一场场赌局麻痹她的神经，赢钱了继续赌，输光了就去抢。


    她没有任何同理心，也没有任何罪恶感。


    遇上面容皎好的男人，她跟踪，绑架，然后在黑市上卖掉。


    遇到独自在黑市里游荡的肥羊，她也会果断下手，先骗，后抢。


    一条条犯罪的画面闪过，林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胃里一阵翻滚，她终于撑不住了。


    她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了两步，扶住墙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种渣滓，就该早点死！


    那些不检点的，在黑市乱逛的男人也就算了。


    鼹鼠竟然还地对那些在黑市寻找最后希望的人下手。


    十年来，成百上千个家庭的救命钱被她抢走骗走，更有无数个母亲女儿因为她的恶行失去生命。


    让这种人渣逍遥法外了十年，执法机构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林樾压下去的怒气又再次涌起，又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可就在鼹鼠再次滚出的那一刹那，林樾却发现，鼹鼠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林樾眉头骤然锁紧，意识再次沉入鼹鼠脑中。


    “大脑……正在融化？”林樾瞳孔一缩，终于发现了问题。


    这鼹鼠居然还没有彻底死去，她大脑深处，竟然还藏着一丝意识！


    鼹鼠发现了自己的思维正在被读取，用仅存的意识，对她自己的大脑，发动了她人生中最后一个法术！


    戏法【溶解术】


    林樾的呼吸骤然一滞，一股寒意从她头皮冲到尾椎骨。


    这毫无底线，贪婪至极的鼹鼠，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居然拥有如此决绝的意志，宁愿自毁，也不愿被别人探查记忆！


    眼看那大脑融化速度越来越快，电光火石之间，林樾强忍着呕吐欲望，无视几乎发颤的指尖，全力读取鼹鼠残余的记忆。


    她要找到“尾茶”组织的信息。


    这种罪犯组织，任何人都有揭发和举报的义务，它多存在一天，就有可能多一条无辜的生命。


    可以说，把尾茶的人全抓起来枪毙一遍都还有漏网之鱼，因为她们之中有些人要枪毙好几次。


    可那鼹鼠，竟然将那组织的信息藏到了意识的最深处。


    尽管她拼尽全力，在彻底融化的那一刻，也没有找到最重要的信息。


    她缓缓抽身，胸口起伏，沉默许久。


    ……


    几分钟后。


    林樾蹲下身，对着鼹鼠，采集指纹、虹膜、DNA样本。


    翻遍衣袋、撕开衬里、探查每一寸皮肤。


    最后，对着尸体，点火。


    在纳米机器人的催化下，燃烧速度提升百倍，火焰熊熊燃起，鼹鼠的尸体飞速干瘪，一寸寸地化为灰烬。


    林樾面无表情，垂着眸，静静地站在原地。


    又过了几分钟，火焰熄灭，周围再次陷入黑暗。


    她长叹一声，将骨灰扫到角落，开始检查鼹鼠的遗物。


    鼹鼠的东西不多，林樾扫遍她浑身上下，只搜到了一枚戒指。


    这戒指，是个空间戒指，她在鼹鼠的记忆碎片里有看到。


    显然，鼹鼠的全部身家都在里面。


    空间戒指里的空间，本质上是一个微型的秘境。


    对于一个秘境来说，本质上是没有认主这个概念的，所以一般的空间道具，任何一个人拿到手以后，只要使用戏法【打开空间】，就能随意能打开。


    可惜的是，林樾还不会魔法。


    不过，就像林樾先前打开过幻池入口通道一样，理论上来说，她应该也能用同样的方法打开空间戒指才对。


    然而，林樾反复研究了好一会，却完全没有头绪。


    幻池入口的位置是固定的，她能轻松找到开启位置，而这枚戒指，她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有看出和普通戒指的任何区别。


    这个世界对空间的理解远超于她，她暂时无法破解这枚戒指。


    她叹了口气，将戒指收起，然后举起手背，又细细看了几眼。


    在和鼹鼠争斗的整个过程中，姜原所说的那个能“保护”她的印记都没有触发。


    如果她不是仿生人，被鼹鼠袭击的那一下，就已经死透了。


    这印记真有保护她的作用吗？


    是需要她手动触发？还是说姜原口里的保护功能是骗她的？


    林樾沉吟片刻，走到书包前，从散落一地的东西之中找出姜原给她的名片。


    按照名片上的社交账号，给姜原发了个好友请求。


    如果这个印记需要手动触发，那她最好问清除，而如果这个印记的功能是监控，那她现在显然已经被看透，与其等姜原来找她，不如她先试探。


    做完一切以后，林樾花了点时间清理现场痕迹，重新背上书包，转身离去。


    王教士的尸体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应该还没被人发现。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再监视下去了。


    从死神教的一贯习惯来看，一定会派人来回收尸体。


    原主和这帮邪教的关联很多，她现在还是少接触她们为好。


    林樾看了眼时间，现在是19：30，从遇见鼹鼠到现在，只用了半小时。


    比她预期的速度快了很多。


    接下来，去心枝秘境，找她的飞船。


    林樾沿着通道走向蚁巢出口，同时，给黔猫发了个消息


    “‘尾茶’组织的消息怎么卖？”


    然后稍加思索，又很不客气地加了一条：“空间戒指原理，有吗？”


    黔猫都已经给她“投资”了五百万，想来不会拒绝回答她这些简单的问题。


    然后她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外貌，又将指纹和瞳膜改成了鼹鼠的。


    最后，将兜帽脱掉，走出了蚁巢。


    ——————


    千禾集团的第四魔药园区位于新江市西南角，这边属于工业区，人烟稀少，除了零星的工厂和配套的宿舍楼以外，几乎没有什么高层建筑。


    不过，即使最高层的建筑，其高度也不过六层，因为七层以上要配电梯。


    此刻林樾在一个小区围墙的墙角边，一间间房间扫描排查，寻找自己的目标。


    这里是第四魔药园区的员工宿舍。


    千禾集团为了方便员工家属同住，员工宿舍建在园区外，不受园区内那个识别身份的法阵的保护。


    林樾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挟持一个主管，强迫对方给她发一个参观邀请，从而混入园区。


    千禾集团任命主管，对实力没有要求，在黔猫提供的资料里，员工名单上，就有很多合适的目标。


    现在正是夜里22点，夜色正深，距离换班还有两小时，保安亭里，唯一的保安正握着手机打游戏，游戏音效被刻意调到最低，路面空荡，没有任何人影，只有蝉声在空气中传播。


    林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靠在围墙边，她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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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机会。


    她一边一间间扫过员工宿舍，寻找目标，另一边则分神学习着《魔法常识大全》和《常见魔法详解》。


    在来第四魔药园区的一路上，她像海绵一般，疯狂吸收着这些魔法知识，


    本来她也能在鼹鼠身上也吸收一些魔法知识的，但鼹鼠融化太快，没来得及当她的老师。


    除此之外，她还尝试学习了下魔法。


    可惜的是，在第一步就卡住了，她感受不到魔力。


    不过，经过学习的林樾已经知道症结所在。


    因为她对魔力的亲和度太低。


    现在只有在检测仪里，或者星启学院大门那种魔力浓度极高的地方，她才能感受到魔力。


    或许，她现在只有在那种地方，才能使用魔法。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现实就是她能感知到魔力，还能与其产生反应，醉魔陷入幻觉。


    这说明她和魔法不是完全隔绝的，即使她作为一个运行仿生芯片上的意识，也一定能通过某种方式提升魔力亲和度，学习魔法。


    “急需一个实验室啊”


    林樾低声呢喃，对找回飞船的需求忽然变得更多了。


    本来她找飞船的主要目的有三个：


    1.找回自己的身体组织，


    2.拿回备用的纳米模块，


    3.抢救瑞亚的数据，


    本来飞船本体和实验室里的那些大型设备，还有她许多年来的实验成果，她都有些不抱希望了。


    飞船掉到别人掌控的秘境里，想拿回的难度很大，不如知难而退，只要瑞亚完整数据还在，给她们足够的时间，迟早能再造出新的飞船。


    但现在，她对实验室又有需求了，就需要考虑再多收回一些实验室里的设备……


    林樾视线落到鼹鼠的空间戒指上。


    在拿到这个空间戒指前，回收实验室设备是不可能的，她一个人不可能在千禾集团的老家里偷出那么多东西。


    但有了空间戒指以后，那就不一定了。


    可惜黔猫似乎在忙，至今没给她回消息。


    她默默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等到对面响铃后挂掉。


    她还在潜伏，不适合打电话，但是给对方打个铃声提醒还是可以的。


    围墙的墙壁太粗糙，硌得她背脊发疼，又挪了挪，坐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这次黔猫很快回复了：


    “你遇到尾茶的人了！？”


    即使看不到黔猫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语气的惊讶。


    “不要相信尾茶组织的话，她们伤害不了你，无论如何，尽快离开蚁巢。”


    随后，她又发来一条消息：


    “尾茶资料和制作空间戒指的方法，一共十万，先赊账吧。”


    附着两份文档。


    尾茶资料的不多，大概就是组织的主要成员和她们的大致活动区域，现在没什么用，放到一边。


    林樾看向制作空间戒指的那份资料。


    ……看不懂。


    资料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符文和不明所以的文字，林樾唯一能看懂的，只有资料第一页的前言。


    制作空间戒指的方法显然不是一个初见魔法的新手能理解的，她缺了太多的前置知识。


    她又向黔猫发了个消息：“想要看懂制作空间戒指的资料，要学哪些知识？”


    黔猫秒回：“只是看懂的话，以学院发布的课程列表知识为准，需要学的不多，《初等奥术1》到《高等奥术3》9门，《符文学1》到《符文学6》6门，《空间理论基础》《拓扑空间》《离散空间》《空间符文1》和《空间符文2》，《初等附魔术》……。”


    “你学完这些课程，你差不多就能看懂那篇资料。”


    林樾：……


    林樾下意识看了眼《魔法常识大全》和《常见魔法详解》。


    现在，她终于感受到，自己对于魔法有多无知了。


    上传意识后，在智脑的加持下，林樾只需要几秒就能将这些资料看完并且记下，但那只是死记硬背而已，想要真正学习其中的知识，需要更多时间消化并且融会贯通。


    黔猫说的那么多课程，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学会的。


    “唉……”林樾叹了口气，关掉了空间戒指的那份资料。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可能只有找个魔力浓度高的地方，学会戏法【打开空间】后，她才能打开那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