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冰山一角

作品:《邪恶魔头怎么会是白月光

    近日多雨,为细雨,连绵不休。


    而雨停之后汇聚一片影子,月黑风高时,几只乌鸦正凑在一起谈话。


    它们话说得悄咪咪的,想要藏起来,却偏偏落了这么一片影子。


    忽地,一只乌鸦觉得口渴,于是啄了水涡的一口脏水,又觉味道不对。


    它动作一停,其他乌鸦也跟着呆愣起来,它们扑腾了下翅膀,只见其中一个乌鸦的喙里正叼着一颗眼珠。


    心事重重的曲高昂路过,他没察觉到自己的鞋底沾了什么东西,只看到有什么东西扑腾着翅膀就飞走了。


    落荒而逃。


    再然后,那个地方就只剩他的影子了。


    …


    他的影子被婆娑的树枝踩着,跟着他一步一步,一走一停,曲高昂在思考什么,那沙沙响动的树叶就在思考什么。


    它们存在感太强了,这个地方太隐蔽了,好像随时都可以有个东西冒出来,然后突然就把曲高昂吓一跳。


    “喂!曲高昂,你去哪了?”


    这声音极有穿透力,余音缭绕,森冷幽寒。


    曲高昂听着惊出一身冷汗,他没什么怕的东西——唯独这鬼神之说。


    他的父母是一对祸害,是一对怨侣,平生最喜欢把各路鬼神挂在嘴里,求他们保佑,求他们显灵,自己倒是什么都不怕。


    他们别的都会信,偏偏就不信这些鬼神可以带走他们的命。


    可曲高昂却是要怕死了。


    他怕这对男女造的孽要报应在他的头上,他怕自己不得超生,他最怕被这两人缠上。


    他们自己说过,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女鬼?”他提着胆子问了一句,盯着鞋面也不敢抬头。


    可瞧着瞧着,蓦地发现鞋面有一点红色。


    曲高昂心一沉,连忙摸向自己的腰间,却什么都没摸到。


    那女鬼安静数秒,随后夸张作笑,在此刻的景象里,更是显得毛骨悚然。


    “冤有头债有主,这位鬼…姑娘?与鄙人有什么宿怨?”


    “自然是有!”那女鬼应承的极快,又是一阵狂风大作。


    曲高昂面露紧张,他之前虽蛮横霸道,但从不会伤及无辜,更别说欺凌妇孺弱小。这女鬼拦了他的路,又说有宿怨,她不知飘在哪,可能也没看清他的模样,曲高昂心下了然。


    这怕是个蠢鬼,找仇人都找不清!


    曲高昂对天发誓,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想到这,曲高昂的底气又回来了些,他壮了壮胆,努力劝解道:“鬼姑娘,你眼力也忒差了,鄙人只能说你找错人了,趁着天色还晚,去人间逛逛吧?等下公鸡打鸣,你又得跑土里了。”


    那女鬼动静窸窸窣窣,像是要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曲高昂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头皮发麻——这鬼姑娘不知去了多久,现在的模样岂不是一言难尽?


    他要是被吓到了,那鬼姑娘一时羞愤,他该如何?


    他没有和鬼打架的经验啊!


    沉眠从树上跳下来,觉得好笑,她确实存了心思要吓曲高昂,但没想到他把她错认成鬼,还这么害怕。


    沉眠上去拍了他的肩,随后抱着臂不发一言。


    果然,只见曲高昂大惊失色,连忙乱喊一通。


    许多神通被他搬了出来,就连逢昭的名字也是脱口而出。


    沉眠:“……”


    “曲高昂,你别叫了,吵得脑瓜子嗡嗡的,是我!”


    曲高昂半信半疑,这声音他自然认得出来,可谁又知道这鬼姑娘是不是诱哄他——这类冤鬼肯定也有变幻之能。


    就是变成个蚂蚱,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不信?”沉眠话音刚落,就把曲高昂的肩膀扭了过来。


    她脸上戏谑,指了指自己的影子,揶揄道:“哪个鬼姑娘长我这般好看?到底是谁有眼无珠?”


    曲高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颊也鼓囊起来。气沉眠戏弄自己,涌上恼意,他有一双凶光眼,看上去也是赫赫威风,颇为唬人。


    不过,沉眠下句话一接上,他就瞬间焉了气,跟雨打芭蕉似的,一点一点敲出声音。


    沉眠接的话毫不客气,脸上笑容一收,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看去去惨白凉薄,她问道:“曲高昂,昭昭他身体有问题,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曲高昂忽然昂首挺胸,“我本来就打算寻个机会告诉你!”


    “嗯?”沉眠的表情一松,似是信了几分,她示意曲高昂继续说下去,心头处缠绕的郁气却如何都是未消。


    她爱人的事,曲高昂都知道,她为什么偏偏不知道?


    “就是,之前没机会说,那天你不是追着我打嘛?我还酒醉,一睁眼一瞪腿,我大兄弟就回来了……”


    曲高昂想到这,心情也低落下来。


    那天逢昭主动找了他,他高兴的欢天喜地,以为他俩可以迈出天大一步,就算不能重归于好,也算是摸到一点希望。曲高昂准备守得云开见月明,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总有一天,他们生分了的情分会回来。


    翻来倒去,当年那件事哪哪都是他的错。先不论别的,他竟没有发现逢昭的异常。


    于是当逢昭过来找他时,他紧张,他眉飞色舞,他忐忑不安,他欲言又止,他憋着一大堆话想说出来,可只能在心里斟酌着一字又一字。


    后面,他气喘吁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曲高昂生怕哪个字有错,在心里反复言说,在逢昭面前磕磕巴巴,因为有一个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与逢昭相处。


    他除了解释、道歉以外,他与逢昭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这几年,他躲躲避避,荒废时光,那些旧事的影响就如苔藓,一层又一层,繁衍不息,他本该让它们停止生长,是他愚蠢的选择,造成了如今的无言以对。


    逢昭压根没和他提一句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就像是那些事不重要,就像是让它轻飘飘的过去。


    逢昭和他嘱咐了很多事情。


    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沉眠。


    “你放心,我一定对她尊重,再不会对她说出那些刻薄之话,也不会曲解她,辱骂她,质疑她…”


    曲高昂失魂落魄地做出承诺,又因为逢昭接下来的话,错愕抬头。


    他说:“寒毒之事,你不可以同她说。”


    “为什么?真的就那么喜欢吗?”曲高昂突然暴起,其他一切都好说,唯独这个,他必须和沉眠说清楚。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逢昭作践自己的身体,那寒毒发作痛不欲生,目前还是无药可解。


    他苦寻数年,走遍许多地方,仍是一无所获。


    “阿……昭。”曲高昂哽咽着,喊出了这个口头上已经生疏的称呼。


    “逢昭!她有知道的权利,她会希望你瞒着她吗?”


    “我知道她会担心。”逢昭的目光一顿,不偏不倚地落在腰间的荷包上。


    里面有沉眠送他的芳菲花,海棠花——他每日用内力灌溉,因此它们至今还是一如既往,反而还愈发历久弥新。


    曲高昂看见他的眸光温柔,那块琉璃的所有棱角都被融化,泛着点点的碎意,有极不平静的涟漪。


    逢昭望着他,说道:“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愿让她担心。”


    曲高昂不死心,他看向窗外的沉眠。她与林鸾飞正在切磋刀法,他只要跳下去,就可以跑到她面前,把一切都告诉她。


    “如果我非要说呢?”曲高昂盯着逢昭的眼睛,寸步不让。


    “那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当年我就说过,我们此生不复相见。”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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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落,逢昭便转身离去。


    曲高昂垂头丧气,他知道逢昭可以做到,他也知道自己会因为这句话缩手缩脚,停滞不前。


    *


    “还好被你发现了。”他说,“沉眠,你千万不要让他误会,不然他万一以为是我告诉你的,我就——”


    “好。”沉眠打断。


    “这些年真的毫无头绪吗?”她又追问一句,眉目间笼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戾气。


    “有头绪,不过总是差那么临门一脚…!”曲高昂边说着,边翻出一个皱巴巴的簿子,他攥在手心,思考再三之下,还是在沉眠的目光中缴械投降。


    “给你,无论如何都不要把我供出去,要是让我大兄弟知道——”


    “嗯。”沉眠不耐烦地点头,迫不及待地抢过那本簿子。


    “寒毒分为好多种,逢昭他的寒毒是——最厉害的…”曲高昂语气越来越弱,他感觉到沉眠紊乱的气息了。


    沉眠这人轻功很差,一骑绝尘的是那霸道的内力,所以她即是受了伤,内力依旧强势凌厉。


    不过,她这种状态十分危险,内力不仅亏空厉害,还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亏虚而亡。


    “沉眠!沉眠!沉眠…”曲高昂着急呼喊,试图拉回沉眠的理智。


    见她还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样子,曲高昂干脆心一横,调动着内力向沉眠冲过去。


    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沉眠她绝对不能有事!


    “我没那么脆弱。”沉眠压住曲高昂的肩膀,让他不至于因为冲击力而摔倒。


    “真的?”曲高昂半信半疑。


    “嗯——我问你,他的寒毒怎么来的?”


    沉眠五指收拢,眼睛遍布血丝,默骨与毫芒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在暗器袋里跃跃欲试,互相刮擦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他从未和我提过。”曲高昂推开沉眠的手,面露苦色。


    她下手到底知不知道轻重啊!


    “抱歉。”沉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抖着手翻看那写满笔记的薄子。


    “我翻阅古籍,走遍许多地方,有点用的都在上面了。”


    曲高昂继续说道:“遇见你们的前些天,是我离解药最近的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蹲在地上,神情低迷,“但还是差了一点——需要《前境·异想天开》残页才可以破解,可是这个都消失几十年了…”


    “《前境·异想天开》残页?”沉眠摩挲着纸页,忽地豁然开朗,“我知道下落。”


    曲高昂勉强应付着一笑,他也很想相信沉眠。可问题是,一个消失近几十年的东西,该怎么找,该如何去找?


    连蛛丝马迹都没有,它就这么凭空消失。


    “沉眠,你觉得逢昭他喜欢你吗?”曲高昂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


    他还是省略了许多细节没有告诉沉眠,她也许可能知道,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曲高昂更偏向于前者,他想知道沉眠的回答。


    这么人尽皆知的结果。


    “他不仅仅是喜欢我。”沉眠头也没抬,翻阅着薄子,她不会遗漏出一点细节,她得确定曲高昂的方向是正确的。


    “那当然。”曲高昂如释重负,细若蚊蚋:“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沉眠她知道就好,曲高昂安慰自己——他就算不全盘托出,她也能发现。


    想着想着,曲高昂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不少。


    “嗯?”


    沉眠没有听清,她漫不经心地又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曲高昂拍拍身上的灰尘,偏头看向远方,只一瞬间,他就看到了既不属于夜晚,也不属于秋天的景象。


    怎么会有白雪红梅之色?


    *


    守得云开见月明——施耐庵《水浒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