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八零年代女司机》 隔天一早,东方初现霞光时,江禾打着车灯马不停蹄地赶回四九城。
许是昨天出了事的缘故,一路上都很清净,不到两点江禾就顺利回到厂子里。
她立刻跟刘建业请假,仔仔细细地将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那位解放军同志挨了很重的一棍,要不是我向他求救他也不会受伤!”
刘建业退伍军人出身二话不说就准了江禾的假,还多给了一天让她下周一再来上班儿。
得到批准江禾先回了一趟家,在外头跑了一天多,整个人脏兮兮的再怎么也要换套衣服买点儿东西去才合适。
她半下午回家,江苗很惊讶,“姐你咋这时候回来了?还说你怎么也要晚上才能到。”
江禾笑笑把包挂起来:“就换个衣服,等会儿还出去呢。”
她打开衣柜,右边儿是江苗的衣服,左边儿挂着她的,她拿起工装,犹豫片刻放了回去手在工装和豆绿色的确良衬衫间徘徊。
最后出门时,江禾身上还是穿着前进机械厂深蓝色的工装。
江苗瞅着她姐走出院门才跟沉迷杂志的江粟叨咕:“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江粟没抬头问:“什么不对劲?”
“姐不对劲!”江苗认真分析:“她挑衣服的时候竟然犹豫了,那件粉色衬衫她多宝贝啊我跟她借都不肯,刚才她竟然想穿出门。”
江粟不以为意:“这有啥,衣服不就是用来穿的。”
“哼,”跟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说不到一块儿去。
江禾直奔所在崇文区的军区医院,住院大楼内部有一个护士站,她上前询问:“你好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冯春生的病人?他应该是骨折。”
护士投来怀疑的目光:“你是他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病房号?”
江禾殷切地向她展示手上的桃子和点心,“冯春生同志见义勇为救了我,我想感谢一下他,我们分别很匆忙,所以我不知道他会去哪家医院,只知道他在崇文区。”
了解清楚原委,护士略为惊讶地看着这个忐忑的女孩儿:“只能帮你查一查,不一定在我们这儿。”
江禾深深点头,紧紧盯着护士手上的动作。
片刻后护士微笑:“还真有这么个人,住在302病房挺年轻的,不知道是不是救你的人?”
江禾再三道谢后一口气爬到三楼,气喘吁吁地停在302门前,理了理衣服,轻敲敞开的房门试探着叫道:“冯春生?”
“你找我?”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江禾本能转身,慌乱间差点一头扎进男人怀里,被冯春生伸手扶住,她后退一步。
站在原地的冯春生闻到了淡淡的桃子香。
看到他打着石膏的手臂江禾眉头微微皱起,关切地问:“冯连长医生怎么说,是静养就行还是需要手术?”
“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冯春生迈进病房,“小骨折打石膏留院观察几天就能出院。”
江禾亦步亦趋,“那……那我给你削个桃子吧,遭了,没有刀!”
她很懊恼随即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说:“我去护士站问问,我……”
冯春生打断她:“我不喜欢吃桃子。”
“啊?”江禾更加懊恼,那么多水果自己怎么就偏偏挑中他不爱吃的,好在还有点心,她手脚麻利的拆开包装,开心道:“这个绿豆糕在我们那一片儿可出名了,一般早上就能卖完,我去的时候就剩两包了,就都给买了,你尝尝。”
她捧着油纸包略微前倾期待地看向冯春生,冯春生出言拒绝:“太干了。”
“好吧,”江禾垂头丧气,这病探得简直一败涂地,毫无可取之处,总共带了两样东西,病人一样都不喜欢。
冯春生察觉了她的用意或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为什么来的,安慰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不管是谁求救,我都会停车。”
江禾微愣,意识到或许自己行为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也是毕竟他什么都不愿意说,是自己死皮懒脸找过来。
“那你好好休……”
话没说完门口响起一道爽朗的男声:“嘿,你怎么这儿来了?”
祝勉没想到会在医院见到昨天那个敢拿刀砍人的女孩儿,那个瘦子血淋淋的手臂,啧啧,晚上做梦都能想起来!
江禾解释:“我听你提起崇文区,就想过来碰碰运气。”
祝勉笑:“你可真行,哟,还带桃子了,春生哥你不是最喜欢吃桃儿吗,我给你……”
“他不是不喜欢吃桃子吗?”江禾直愣愣地问。
“怎么不喜欢!水果里他最喜欢桃儿了。”祝勉语气坚定。
此时江禾脑子终于转过弯,不是不喜欢,是不喜欢她削的。
“咳咳咳……”冯春生胸腔剧烈起伏,咳嗽声在病房传开,裹进了弥漫的尴尬氛围当中。
江禾下意识抬手想要替他顺气,就在将要落下那一刻猛然惊觉,手指微蜷,慢慢缩了回来。
冯春生撇开眼躲避身边探究的目光,以及提醒这个“戳破”他的家伙。
祝勉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劲挠挠头随即尿遁:“那啥我突然有点想上厕所你们聊,你们聊啊。”
某些方面江禾受到了张月英的影响,对事格外执着,她认真道:“你是军人,有信仰有担当,不会见死不救,可是,这一次你是为了我受的伤,所以我希望能够报答你,看你到康复。”
江禾脑子乱纷纷的她豁出去抱着被拒绝的心态提出:“明天我能给你送饭吗?病号饭,有助于骨折病人恢复的。”
深蓝色的工装穿在她身上有些大,乌黑的秀发和昨天一样打成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眼中的惊慌失措被坚定所取代。
出乎意料,冯春生喉头滚动道:“好”
心情跌宕起伏,江禾忍不住弯了弯唇问:“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不爱吃的?”
“不是说病号饭?”冯春生反问。
江禾道:“那我就煮鲫鱼豆腐汤,之前我妈骨折休养的时候经常吃这个!”
无可无不可,冯春生对饮食方面并不讲究。
看见他点头,江禾心满意足地走了,她还要赶去下一个地方。
好一会儿,祝勉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确认人走了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埋怨道:“春生哥没事你撒什么谎啊,整得我也跟着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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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太麻烦了,”冯春生翻着手上的书语气平静。
祝勉认同点头成功自己说服了自己:“也是,打小儿你就特独立,是我爸妈眼里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更别说去麻烦一个陌生人帮你削桃儿吃,不过你别说那姑娘够牛的,这么着都能找过来。”
瞅着八风不动的冯春生,祝勉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是一个字儿都没听!
得!自己就是个跑腿儿的命,他认命地拿起饭盒去食堂打晚饭。
纸张微微泛皱,冯春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因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口答应让连名字一个陌生女同志送饭。
良久他给了自己一个借口——或许是不想再见到她的眼泪。
出了医院门,江禾也不打算去别的地方。
因为别说这时候去买鱼,就是一大早去都是靠抢的!
不过为了口吃的什么法儿想不出来啊,坐地户多多少少都知道些
后海常年大爷钓鱼,有钓得少的就有钓得多的,又能吃了的就有不能吃了的。
这时候就需要一些热心发扬伟大的助人为乐精神的帮助他们消化一部分,两方协商好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有富余的大爷“换”几条鱼。
当然不能逮着哪个大爷都能这么干,钓鱼的大爷零星分布,通常需要溜达两圈,认真观察过后瞅准时机自来熟的上前打听他的收获,腼腆人儿还干不了,而闲聊期间对的大爷会透露出一点意思,至于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个人。
张月英骨折休养期间江禾来过四回,相当的熟门熟路,还没溜达几步她一眼就相中一位黑得发亮头发稀疏的大爷,他往河边儿一坐,那是手上不拿鱼竿儿也瞅着像位钓鱼高手。
果不其然,在江禾装作不经意凑上去好奇地打听渔获后,大爷一瞅是个小姑娘秒懂,你一言我一语订好了价钱后,上道地把鱼获拿给她挑。
于是江禾成功收获5条三到四指宽的鲫鱼,穿着草绳儿欢欢喜喜地拎回家。
偏偏有人见不得别人儿好,上赶着触霉头。
孙秀梅和江禾前后脚进胡同,眼珠子死死落在鲫鱼上,叫住江禾阴阳怪气:“哟,你们家这伙食够可以啊,前个儿吃肉,今天吃鱼,我们那会儿有什么都紧着家里男人吃,女孩儿家家这么馋当心嫁不出去!”
回来的这段日子里,江禾没少见她东家撺掇西家闹,恨人有笑人无,用她妈的话说是个自作聪明的蠢人。
从她仨闺女身上不难看出她年轻也很漂亮,日复一日地搓磨,血肉被一片片剐下,被高家人蚕食,最后只剩骨架的她也拿起了刀,对着自己的血肉。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江禾性格温和少与人争执,但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她微笑开口:“立秋后果然是凉快了,又能听见野狗叫了,孙婶子你听见没?”
“啥?”前言不搭后语的,孙秀梅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江禾则是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孙秀梅:“果然乌鸦只能瞧得见被人黑瞧不见别人儿黑,野狗也一样压根儿听不见自己叫。”
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管孙秀梅咋想,她还得快点回去,这鱼再不放水里该没鲜活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