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正的疯子
作品:《渣夫下跪也没用,你小叔叫我回家》 纪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叫嚣:“傅峋野,你别太嚣张!这是傅家的家宴,你不过是个……”
“我不过是个什么?”
傅峋野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极度危险的弧度,他往前踏了一步。
仅仅一步,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压迫感,就如同实质般铺天盖地而来,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说下去。”
纪行后面的话,被死死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怕了。
这个男人,是真正的疯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一道苍老却威严十足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
“够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众人噤声。
傅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缓缓站起身。
她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径直落在了被傅峋野护在身后的苏棠身上。
那目光,冰冷,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责难。
“我们傅家的脸,今晚都要被你丢尽了!”
“一回来,就把家里搅得腥风血雨,鸡犬不宁!”
“当初斯年娶你,我就说过,你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上不得台面!”
苏棠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是一片沉寂的冰海。
看,这就是傅家。
永远只在乎自己的脸面和利益,从不在乎真相和公道。
傅老太太拐杖重重一顿地,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滚去后院跪着!”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谁都听得出来,这不是简单的罚跪。
这是要……请家法了。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无疑是将苏棠的脸面,狠狠地踩在脚下。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落在了傅峋野的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傅峋野会为苏棠出头,毕竟刚才他已经帮了苏棠一次。
傅峋野也确实这么想的。
他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凝为实质,薄唇微启,正要开口。
“别。”
一只微凉的手,从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傅峋野身体一僵,侧过头。
苏棠正看着他,冲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请求。
别为了我,和老太太当众撕破脸。
别为了我,再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不值得。
傅峋野的喉结滚了滚,黑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气极反笑,笑里夹杂着即将爆发的怒意。
苏棠看出了他眼底暴怒,拉着他衣角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随后,她松开手,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转过身,挺直了背脊。
她没有看任何人,一步,一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哒、哒”声。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傅峋野的心尖上。
她的背影,纤细,却倔强得像一株宁折不弯的翠竹。
宴会厅里,刚才还喧闹的气氛,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心思各异。
傅家后院。
晚风萧瑟,吹得人肌肤生寒。
执行家法的,是傅家的老人,陈叔。
他手里拿着一根通体乌黑的藤鞭,鞭身浸过油,柔韧却力道十足。
“少夫人,得罪了。”陈叔面无表情地开口。
苏棠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开始吧。”
“啪!”
藤鞭破空,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在了苏棠的背上。
真丝的礼服应声而裂。
一道血痕,迅速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浮现。
剧痛,像是电流般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
苏棠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她死死咬住下唇,将那声差点冲出喉咙的闷哼,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叫。
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啪!”
第二鞭。
“啪!”
第三鞭。
……
血腥味,开始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苏棠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背上的痛楚已经麻木,只剩下火烧火燎的灼痛。
就在陈叔扬起手,准备落下第五鞭时——
“住手!”
一声夹杂着滔天怒火的爆喝,从院门口传来。
陈叔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道黑色的身影,携着一身风雪,疾步闯了进来。
不是傅峋野,又是谁?
他看着跪在地上,背上血肉模糊,身体摇摇欲坠的苏棠,一双眼睛瞬间红得吓人。
他快步上前,脱下自己身上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大衣,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将那片刺目的伤痕,尽数遮盖。
大衣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
苏棠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她想回头看他一眼,说声谢谢。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又一道急切的身影,冲进了后院。
“棠棠!”
是傅斯年。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几步冲上前,完全无视了旁边伸出手,似乎想扶起苏棠的傅峋野。
他弯腰,一把将苏棠打横抱起。
动作强势,且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谁敢动我的人?!”
傅斯年抱着苏棠,眼神阴鸷地扫过陈叔,最后,落在了傅峋野的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敌意。
苏棠浑身僵硬。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答应过老太太,暂时隐瞒离婚的事情。
若是此刻当众挣脱,无疑是把所有人的脸,都往地上踩。
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细微的“顺从”,落入众人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傅峋野停在原地,那件披在苏棠身上的大衣,随着傅斯年的动作,滑落在地。
他伸出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周围赶来看热闹的宾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我就说嘛,傅总心里还是有她的。”
“你看苏棠,被打了也不吭声,被傅总抱着也不反抗,这爱得也太深了……”
“可不是,不然怎么会容忍傅总跟那个阮知意纠缠不清,死活都不肯离婚呢。”
那些议论声,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了傅峋野的心里。
他缓缓收回手,垂在身侧,一点点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寸寸泛白。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又抬眸看向傅斯年抱着苏棠决然离去的背影。
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在他眼底疯狂滋长。
……
路上。
傅斯年开着车,车速很快。
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我刚开完会,就听人说,奶奶今晚设宴是为了招待纪行。”
傅斯年目视前方,沉声开口,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迟。
“我怕你吃亏,就立刻赶过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后怕。
苏棠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怕她吃亏?
呵。
多么可笑的借口。
当年纪行绑架她的事情,傅斯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纪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知道,今晚让她一个人面对纪行,会发生什么。
可他还是选择了先去找阮知意。
在他心里,阮知意的“邀约”,永远比她的安危,重要得多。
从过去,到现在,从未变过。
苏棠只觉得一阵透骨的寒意,从心脏处,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也好。
这样也好。
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让她断得,更彻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