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叫刘红兵

作品:《年少轻狂

    进监狱服刑,没办法保护母亲和姐姐,这群地痞流氓肯定会去报复。


    “三代祖坟都被刨了!真他妈邪门!”司机一手摸着大肚皮,另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歪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是听说哈,那娘俩,两个女人早就搬走了。”


    我的眼神透过前挡风玻璃,过了虹溪县,再行驶几公里就到我们村东口了。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的家没了!


    现在的我,即便是死在外面,最多算是个无名尸。


    出狱前,联系不上我的家人,我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还是心如刀绞!


    “以前收古钱币,字画的那群人还来村里收货吗?”我不动声色,眼神毫无波澜,监狱里这几年,我基本上练出来了。


    司机师傅把烟屁顺着窗户扔出去,又吐了一口浓痰,“嗬嗬……呸!来,好像是换了一拨人,那群都是土匪强盗,都他妈骗子!实在不行就明抢!”


    “怎么着,小伙子?你有好货,东西开门不?”


    我拎起帆布包,准备下车,“没有。”


    “双树村到咯,下车,别他妈磨磨唧唧!都下车了!”司机师傅粗暴地喊了几句,斜着眼看我的帆布包,“小兄弟,是不是有好东西啊。”


    我没搭理他,跟着下车的人一起下车。


    刚走进村口,那个大肚子司机追了上来。


    “嗨,小子!”他当着我的面,歪着头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你没东西,问收古董的人来不来?”


    我皱了皱眉头,我问收古董的那帮人来不来,是想打听清楚,给我家人报仇,我会找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们后悔当人!


    见我不说话,那痞里痞气的司机还以为我怕了他,歪头邪笑。


    哈哈……嘻嘻。


    “兄弟,今个老子吃定你了,把你的包交出来,我不难为你!你他妈知道老子混那片地吗?”


    我冷冷地说,“混那片地?”


    大肚子司机手一甩,烟头仍在脚下,脏兮兮的皮鞋撵了撵,“哎呦,我草,小逼崽子,你他妈真牛逼!跟我硬肛?知道我是谁吗?”


    “草!我大哥叫魏老七!你他妈是谁?”


    我用菜刀砍死的那个小痞子也姓魏,是魏老七的小儿子。


    还真是巧了。


    我攥紧了拳头,“我叫刘红兵!”


    我能感觉到,我身上带着的那股杀神一般的煞气,我在监狱的时候,警犬都不敢对着我叫。


    平时,我是一个很随和面善的人,可当我愤怒的时候,完全换了一个人。


    “刘……刘……刘红……兵!你,你出来了。”大肚子司机撒丫子转身就跑,没跑出去三步,回头一看我,脚下一滑,来了个狗啃屎满嘴土。


    发动机轰隆轰隆响,客车排气管子冒着浓浓的黑烟,大肚子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逃之夭夭。


    他黑了我二十元钱,从金城到双树村二十足够了。


    并不是谁想跑这条客运线都行,没人罩着,总会有人扎车胎、砸玻璃,或者故意聚众闹事,甚至是说车撞到人了,躺在地上讹钱,不给钱就不起来。


    他们也有收益,除了保护费,还有车票价提成返点,票价自然虚高。


    现在是中午,火辣的阳光把路边的野花都晒蔫了。


    我出了一头汗,村子里的人应该都在吃饭,或者吃完了饭正在午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越靠近我的家,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家门口锈迹斑斑的两扇大铁门倒在地上,院墙东倒西歪,种植蔬菜的小菜园子,荒草长了半人多高,土房子西房的西墙塌了,房顶的很多瓦片不翼而飞漏了天,窗户没了玻璃,满是蜘蛛网。


    我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眼泪。


    我,没有家了!


    我使劲推开腐烂的木门,屋内破败不堪,还有不少老鼠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


    我徒手掀开,压在灶台口的碎石尘土。


    我自首前,把砍人的那边菜刀,偷偷地埋在了灶台口下,我扒开扣紧的两块红砖,从一尺多深的土坑里,拿出了当年那把菜刀。


    三年多过去,菜刀没怎么生锈,榆木把子还很结识,我用石块轻轻磨去菜刀上的锈迹,看了看刀刃依旧锋利。


    把菜刀装进帆布兜里,我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不知道,母亲和姐姐去了哪里,她们还活着吗?


    找村长问问,他应该知道。


    想起那个大肚子司机说的话,我急匆匆地朝着后山跑,去看家里的祖坟。


    祖坟埋着我爷爷,还有太爷爷,听我妈说,小铜佛像就是从我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我就这么去,对先祖太不尊重了。


    我脱光了从监狱离开的衣服,跳进溪水深潭中洗个澡,去去晦气,水温适宜,身心舒爽,小的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没少到这里来摸鱼洗澡。


    我把从监狱穿回来的衣服,用打火机点燃烧了,算是跟我的过去告别!


    换上帆布包里的唯一一套干净的衣服,从半盒烟盒中,拿出一根红塔山香烟,我以前闻到烟味会咳嗽,蹲了监狱学会了吸烟,我抽得不多。


    我的帆布包瘪了,除了那把菜刀之外,空无一物。


    我一连抽了三根烟,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打听下她们的下落,我要找到我妈我姐,我要跟家人生活在一起。


    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头,前面就是我家祖坟的位置。


    腐烂的棺椁、尸骨遍地都是,墓碑碎成了几块,我叔叔,我爷爷,我太爷爷,三个坟墓都被挖了个底朝天,三个坟都乱了,分不清谁是谁的骨头……


    我不停地磕头悔过。


    怎么会有人这么凶恶无耻,猪狗不如。


    我擦了擦眼泪,快步往回走,我要找铁锹、镐头,尽快把坟还原,不能让他们阴骨暴晒在阳光下,不得安宁。


    我刚回到村口,远远地看到一个略有驼背,头发花白的瘦高老汉,杵着铁锹盯着我看,看样子是在等我。


    他胳膊下面还夹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东西。


    “红兵,回来了。”


    “村长,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