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撸串
作品:《跋扈二小姐平步青云》 从乌垒回长安有南北两条线路,一是沿大漠南缘经楼兰国走阳关,另一是沿大漠北缘经楼兰国走玉门关,然后到达敦煌。
阳关位于敦煌西南约一百六十里处,玉门关则位于敦煌西北约二百一十里处,两关相距约一百七十里,中间有长城及烽燧相连,二者构成汉王朝防御西北游牧民族入侵的重要屏障,同时也是陆上丝绸之路南北两道的交通咽喉。
常说西出玉门,东归阳关,但都应向东走才是,现在马车却朝西走,岂不是离敦煌越来越远?故青绿有此惊问。
管胖子合目懒洋洋道:“你真是傻得不负重望,便没想过,此刻在回敦煌的所有关口都有罗网张开等着我们呢,只能先往西南面避避风头,也顺带摸清僧兵底细。”
“僧兵在何处?”
“不清楚啊。西域戎民崇尚佛教,政教合一,寺庙众多,普遍蓄有武僧,但未曾听说哪个国家养有僧兵。”
武僧相当于扈从,僧兵则是军队。
青绿顺着管胖子的思路,若有所思道:“会否有人召集各寺庙武僧组成僧兵?”
管胖子摇头道:“自从大汉在西域设都护府后,西域诸国的军政、税赋、贸易、边境纠纷等都由都护府责掌,各国虽保留有本国军队,但均在都护府掌控之中,不可能存在大量僧兵,除非……”
青绿接道:“除非是比都护府更厉害更有钱的主,才能避开都护府而私蓄僧兵。”
管胖子一掌朝青绿脑袋拍来,夸奖道:“你说话不带问号的时候,真真能掩盖你的榆木脑子实质。”
青绿被这一毫无征兆的胖熊掌拍得眼冒金星,气极,袖中抖露出弹弓,瞄准管胖子的小绿豆眼。
管胖子脱口而出:“你想造反啊?”话一出口便是一愣,双眸瞬间闪过一丝阴冷,旋即又恢复了常态,“丫头不笨,你倒是提醒我了,便往那佛教圣地于阗国走一趟,那里寺庙众多,武僧断然少不了。”
青绿叹气:“我知道何为办案了,便是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查到底。”
她连收获几和备注都懒得记了,因为收获太多。心里却默默:如此这般一路追踪,何时才能回到长安?何时才能查自己被套麻袋事?
茫茫西域,满目黄沙,日头毒辣,透着一股边塞独有的荒凉。
青绿嫌车内闷热,却不敢出去透风,怕被暴晒。
她有气无力地问管胖子:“于阗国有肉吃么?我觉着自己快不行了。”默默将仅剩的一囊水递给阿四,他的脊背始终挺直如钟。
管胖子肥胖更是怕热,一直在回答青绿的问题,口干舌燥,却也无可奈何:“小姑奶奶,你少提些问题便不会死,打败你的不是天真,而是天真热。”
终于,青绿在第十次冒着被毒日头摊成煎饼的危险探头眺望时,看见了一个突兀地立在路边的小酒馆,以及离酒馆不远处的一株高大的菩提树。
站在门前揽客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下巴上一撮山羊胡,穿着一件油腻腻白色长衫,一顶小白帽戴在他头上显得有些滑稽。
青绿乐了,打着门帘,回头对管胖子做了个鬼脸道:“师兄,看见没?你亲大哥。”
管胖子跟着乐呵:“你别看这掌柜长得不咋地,指不定还是国舅爷呢,我朝平定西域后,众国王又是示弱送儿子做质子、又是示好嫁女儿和亲,在西域一不留神你能碰到一打皇帝的丈母爹娘、两打小舅子或三打七姑八姨。这不,陛下疼长子,让他在西域当了亲戚们的总把头。”
青绿笑得干裂的嘴唇冒出了血丝。
青绿跟在管胖子身后下了马车。
胖掌柜迎上前,双手合十对管胖子行礼,嘴里吐出一串叽里咕噜的音节,胖男子似乎听不懂他说话,只是憨憨地点头笑着。
胖掌柜将他们带到树荫下的草地上,指了指一块空地。
草地已经坐了两拨人,一拨是一对男女带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模样是一家子;另一拨是三男一女,打扮各异。
青绿、管胖子、阿四三人成三角在草地上坐下。
便有一名脸容清秀,身段丰满,穿着上红下黄西红柿炒蛋色的鲜艳衣裙的妇人过来道:“这里只卖烧烤,有马奶酒和西瓜,客官吃些什么?”说的却是汉语。
西域的沙地能焐熟鸡蛋,绿荫下却是无比清凉,此刻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吃西瓜喝酒撸烤串的爽快?
青绿一迭声道:“你的腰子、你的心、你的肝,都别藏着掖着,都给小爷烤了拿来。”
妇人笑道:“客官稍候。”
等候烤串的间隙,青绿东张西望,看那两拨人都吃些啥。
一家三口在吃手把肉;另外的三男一女围着一头烤全羊,一人一把弯刀在割肉吃酒,内中一名面向管胖子的西域女子,生得十分美貌,绷紧的裙装活勒出惊人好身段,鼻翼上挂了一个金灿灿的圆环。
青绿看了一眼鼻环,有些倒胃口,怎么看都像是牛被穿了鼻子的赶脚,因想起在一杯酒馆看到的西域男子所带的鼻环与此类似,便又多看了一眼。
管胖子看着对面那女子,眼珠子都不带转的,直到妇人将一盘烤好的杂碎及一整只晶莹剔透的羊尾巴油端了过来,他才收回视线,伸出胖手拿着羊尾巴油啃了起来,目光转落在妇人身上。
青绿见胖掌柜朝妇人使了好几次眼色,有些担心他是否在暗示妇人给他们下蒙汗药,她怕被药倒后被做成人肉包子,据说西域人常这么干,于是不动声色地盯着妇人的一举一动。
便见妇人神情木然起身去了柜台,然后拎着一坛酒和几只陶碗过来,在管胖子和阿四之间挨着管胖子坐下,脸上挤出笑容道:“客官,尝尝我家自酿的马奶酒。”
管胖子瞄一眼她胸前裸露的风情,用肘子撞了一下柔软处笑道:“马□□酒我喝不惯,能喝这个最好。”
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仍将身子靠近管胖子笑道:“奴家只卖牛羊肉,不卖人肉。”听见掌柜的咳嗽声,忙又改口,“客官,奴家先陪你吃几碗酒,若价格公道,也并非不可。”
声音低到几乎无法听清。
青绿皱了皱眉,过去坐在二人之间,揭开酒坛盖,鼻子靠近坛口咂巴着嘴道:“婶婶,我想尝尝马奶酒的滋味,哇,好香。”
妇人感激地看了青绿一眼,给三人各倒了一碗马奶酒,管胖子无奈,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垂头继续啃他手上肥腻的羊尾巴油。
妇人将屁股移近青绿,语气轻柔道:“小兄弟,悠着点喝,这酒后劲足着呢。”
青绿举着酒碗,大口撸着滋滋冒油的羊腰子,嘴里含混不清地笑道:“婶婶的手艺真好,烤串好吃,烤黄瓜、烤土豆,真香。”指着一个紫红色圆形球状物,“这个是啥?”
妇人道:“这是洋葱,小兄弟没见过吧。”
青绿点头,吧唧吧唧嘴道:“我看婶婶是从汉地来的吧,何不回去摆个摊子?你长得好看,手艺又好,不愁没饭吃。”
妇人浅浅一笑,问:“小兄弟是到于阗国朝佛的么?”
青绿咽下嘴里的羊腰子,点头道:“正是。”
妇人脸上显出些许活泛,话也多了起来:“于阗国是大乘佛教的中心,寺塔僧尼众多,王城名为西城,顺道向前走不多远便到了。”
青绿好奇地问:“寺庙里除了光头,还有啥可看的?”
“城里有十几个大寺庙,寺庙里的佛像、绘画、雕塑很好看,还有一个仅容一人进去的的小佛寺,凡是到于阗国的人必到小佛寺打卡。”
管胖子与阿四推杯换盏,吃酒啃肉,任由青绿与妇人瞎扯。
青绿悄悄朝对面的女子扬扬下巴,问:“婶婶。我看那位姐姐鼻子上带着一个饰品很是好看,是哪个家族的标志么?”
妇人笑道:“倒也不是,西域民风彪悍,人都喜欢在鼻子耳朵或嘴唇上打孔挂上饰品,觉得威风。”
青绿点头:“原来如此。”
管胖子喝完碗里最后一口酒,又开始色眯眯地看向牛鼻子女子。
牛鼻子女子先是朝他恶狠狠地瞪眼,见不管用,便提着割肉的弯刀朝他举了举,用本地话吓唬道:“再看便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管胖子貌似听不懂她说的话,嘿嘿笑着连连点头,还举着手上的羊肉串做了一个递给她的姿势。
牛鼻子女子气得欲将手上的酒碗朝他砸去,被左边一名披袈裟的光头男子制止:“古喜娜扎,别与这些汉人计较。”
古喜娜扎缩回手狠狠道:“这头肥汉猪该杀。”
青绿嘴角流油,一脸天真地嘻嘻笑着看管胖子和古喜娜扎之间的官司,耳朵却注意听他们说话,他们在肆无忌惮地谈论如何将她绑去做童子兵,以为青绿听不懂。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青绿心生警惕。
便听古喜娜扎右边坐着的墩实汉子小声道:“如今童子兵尚缺几名,肥猪边上的小子正合适。”
古喜娜扎担忧道:“阿哥,主持方丈说往后不给出门了,如何凑得出一万童子兵的数?”
光头男子凑近她调笑道:“这有何难,不就差几个么?你若跟我滚床单,十个八个都整得出来。”
古喜娜扎呸了一口道:“你个臭和尚,六根不净。”
光头低头看着自己裤档处的春笋,神情幽怨:“原本是净的,一见你便自我放飞了。”
古喜娜扎脸上并无半分羞涩,语气淡漠道:“这有何难。”突然抬手,朝他隆起的地方一掌劈下。
光头男子大惊失声:“师妹,使不得,少了这命根子人生便无快乐可言了。”见女子怒气未消,一脸谄媚,“一会我便将那小子绑回去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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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古喜娜扎对面坐着的年纪稍大的汉子,看了一眼掀起衣衫扇风的阿四身上的八块腹肌,小声道:“那赶车的是个练家子,待他们进城后再动手。”
四人起身收拾物件准备离开。
管胖子盯着古喜娜扎弹性十足的臀部,酒碗啪地一声从手上掉了下来。
光头男子闻声看向管胖子,对他“喂”了一声,手指王城方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道:“胖子,美人在城里等你,有种便进城来,保证不把你剁成肉泥。”
管胖子一副听明白的样子,频频微笑点头,还朝古喜娜扎努嘴飞了一个吻,惹得四人哈哈大笑。
妇人紧张地看着他们离去,小声对青绿道:“小兄弟,你们别进城,这些人要将你绑去做僧兵。”
青绿一愣:“何为僧兵?”
“城里最大的寺庙名法外寺,方丈名解空,所有寺庙都听命于他,国王也奈他不得。法外寺原有一百二十名武僧,后解空下令,凡城里寺庙,按规模大小各出二至三名武僧不等,由他集中训练,组成僧兵以防流寇。曾有僧兵在此歇脚,偶尔听他们说起,如今已有近万人。”
青绿纳闷:“这么多僧兵住在寺庙里,香客不被吓破胆么,还敢进香?”
“僧兵不住庙里,住在大漠深处的龙门客栈,那里外人轻易不得靠近,还有一队由流浪儿、孤儿及被拐骗去的孩童组成的童子兵,这些孩童六七岁便开始训练,到十三四岁,个个身怀绝技,杀人不眨眼。”
青绿估算了一下,龙门客栈聚了至少二万名含童子兵在内的僧兵,规模不小,是何人指挥?想要做甚?须知汉王朝常年驻扎在都护府的汉军也就二千人左右,她感觉后背凉飕飕地有冷汗冒出。
因关切地对妇人道:“这边这么乱,婶婶你为何呆在这里?”
妇人道:“我原是敦煌人,男人在于阗做买卖,后男人病死,七岁的儿子被拐到龙门客栈,逃跑被捉回去活活打死了。这是一名逃出来的孩童告诉我的,还送来了这个。”从怀里掏出一双小布鞋,泪流满面,“我给他缝的,他一直舍不得穿。”
青绿突然问:“童子兵被捉回去后受到什么惩罚?会被砍掉手掌么?”
女人突然脸色煞白,紧张地问:“小兄弟,你如何知道这个?”
青绿道:“听说的,不知道什么人会如此残忍。”
妇人哽咽道:“这是龙门客栈僧兵的规矩。听逃出来的孩童说,若童子兵敢逃跑,被逮住了,不管生死都要被砍下右手手掌,目的是吓唬孩童不敢逃跑。”妇人身子摇摇欲坠,“我可怜的儿啊。”
青绿忙伸手扶住她,内疚道:“对不起婶婶,我不该问这个。”含泪握住她粗糙的手道:“婶婶,你随我们回敦煌吧。”
妇人用衣襟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朝着东方,目光穿过茫茫戈壁,喃喃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男人没了,儿子没了,回去又有何用?不如在此守着他们的亡魂,终还有相见之日。”站起身来,“你们吃好了便走吧,别进城,直接往渠勒国。”
青绿跟在她后头小声问:“婶婶你姓啥?有啥话带给敦煌的亲人么?”
妇人摇摇头,满脸哀伤道:“我姓沙,已无任何亲人,谢谢小兄弟好意。”
青绿仍是不甘心地劝道:“沙婶婶,我瞧着这个男人对你不咋地,你还是回汉地吧,武威郡有个叫一杯酒的酒馆,掌柜很好,你在那里卖烤串,保准生意兴隆。”
沙婶婶脸上现出一抹苦笑:“我借了这个戎人的银子给我男人治病,我得还债。”见青绿一脸难过,反过来安慰她,“小兄弟你不用替我担心,你看那些沙荆树,多恶劣的环境都能生存,我总有法子活下去,倒是你们,听我的,千万别进城。”
青绿郑重点头。
青绿注意到坐在柜台后的胖掌柜狐疑地看着她们,便走过去对他道:“掌柜的,来两坛酒,放车上。”
沙婶婶趁掌柜去搬酒坛之机,从炭炉旁拿了两个紫色圆形球状物递给青绿,悄声道:“这是洋葱,中原没有,可煮熟了吃,也可以当种子种植。”
临上马车前,青绿看到阿四的眼珠子狡黠地转了几转,没错,是狡黠,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董胖子注意到青绿与阿四的古怪神态,小眼珠子转了转,问阿四:“你给掌柜下药了?”
阿四眼皮朝下算是默认。
青绿大为惊奇,继而心情大好,向阿四投去崇拜的小眼神:“阿四哥,下得好,药死这龟孙。”
真没想到不声不响的阿四有如此绝招,她希望沙婶婶有自由身。
管胖子横她一眼:“你当自己是阎王啊,说收人小命便收,阿四下的是泻药,也就窜稀那么三五天吧。”
青绿嘴角现出一对浅浅梨窝,并不十分遗憾:“够你亲大哥喝一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