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力有限，就算想给闺女兜底，也没有那个实力。


    对这个小小年纪就下乡的女儿，他不是不爱，可是，当时的情况由不得他选择，再怎么疼闺女，也越不过儿子去，毕竟儿子才是他的根。


    只是，闺女说要一个摊位，当小摊小贩，名声不好听也就算了，一天到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守在小摊上，没有休息日。


    这话周薇听到了，心里一丝波澜也没有。


    生在多子女的家庭就是这样的，父母肯定是为大家考虑的，再者，父母偏心也是正常的。


    十指都有长短，那么多子女，父母偏爱其中一个，不是很正常？


    所以她是很能理解周伯恒的做法。


    “做生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进货，卖货等。有人买还好说，万一没有人买，你整个人都耗在那里，浪费时间而已。再说摆个小摊，就得时时守在那里，周围有厕所还好，没有厕所的话，就得憋着。”


    周薇还是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


    “我知道的。”周薇这会儿仍是点头，“但是我还想再试试。”


    “ 我现在卖冰棍也就赚个生活费，天气好还成，天气不好的话，那直接 零收入。到了冬天，我就直接失业了。”


    “有个摊位做点小本生意会比较稳定一些。亏本就亏本，我自己的生意，我自己兜底，绝不会要你帮我兜底！”


    更何况，她也清楚地知道周伯恒他们是绝对不会帮她兜底的。


    见周伯恒还是皱紧眉头，她又再次说着：“”我还年轻，想先试试。成那就最好，不成的话，顶多就是损失一些钱和时间。我年轻，犯错的成本不高。”


    周伯恒闻言，又是长叹一声。


    他确实没有那个实力给周薇兜底，不过，就算能兜底，他也不可能替周薇兜底。


    他又不止周薇一个孩子，若是将家里所有的钱全都给周薇了，那家里其他人怎么办？


    老大还好，已经结婚生子，就等单位分房。


    老二还没有结婚，老四又要上大专，处处都要钱，他哪里有那么多钱给周薇？


    见女儿那么执着，周伯恒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周薇一眼，说：““我帮着你问一下，但是成不成，我也不敢保证。”


    周薇应着，说：“您先帮我问问。知青办那边也说了，承包摊位的话，说没有工作的回城知青优先。我已经报名了，就算到时人太多，轮不到我。”


    周伯恒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周超美这会儿嘟囔一声，说：“你这是属于没苦硬吃。要是你嫁给李其，根本就不用找工作，等他妈退休就好了。哪里像现在这么辛苦，天天蹬着三轮车卖冰棍，整个人都成了黑炭了。”


    “这么黑，看你以后嫁得出去吗？”


    周薇：“……”


    周薇立马瞪向他，说：“嫁不嫁得出去是我的事情，不关你事。谁规定一定要嫁人？我就算上街乞讨，也不嫁那个满脸都是坑的男人。”


    周超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理你了。”


    周薇也不想理他，这是什么冤种哥哥啊，专门给她介绍那样子的人，现在还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她才不像原主那么好说话呢。


    周薇冷笑一声，说：“不理就不理。少了乌鸦在旁边呱呱叫，我的心情也好一些。”


    周超美气得要命，只厉眼瞪向周薇。


    周薇弯了弯唇，理也不理他，哼着歌曲回房去了。


    接下来几天，周薇一边卖冰棍，一边等消息。


    六月才过了几天，周伯恒下班回来就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摊位的事情搞定了。


    “花了一个人情和一张电视机票。”周伯恒私下找了周薇，说着，“这事你不要跟家里任何人说，包括你妈。”


    “你妈是个大嘴巴，你跟她说的话，等于全家人都知道了。”


    “那一条街不长，就几百米，政府却打算弄几百个摊位，街道两旁都摆。”


    “盯着那里的摊位的人很多。”周伯恒又说着，脸上闪过一抹愧疚的神色，“我能帮你弄一个摊位，但是没有那么大能力给你选一个好摊位。”


    “等那些有关系的人把好摊位选了，剩下的才轮到你们选。”


    他有些自责没能替周薇办好这一件事，但是他的能力就这么一些，能搞到一个摊位都很不错了，实在没有能力给闺女挑选一个好摊位。


    “谢谢爸爸。”周薇感激地说着。


    周伯恒也只是自行车厂的一个主任，又不是什么大官，能帮她弄到一个摊位已经很不错了，她不能要求那么多。


    “你大哥和大嫂想要一张电视机票已经想了很久了。这一张电视机票还是我花了钱和自行车票跟同事换的。你对谁都不能说，要不然你大哥大嫂知道了，心里肯定对我有意见。”


    他还得靠大儿子养老，关系可不能闹僵。


    “好。”周薇郑重地点头承诺道。


    “既然你那么想要这么一个摊位，那以后你可得好好干。”周伯恒再次叮嘱着，“可不能嫌累，半途而弃。”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次帮周薇搞摊位，欠了一个人情不说，还把攒了多年的私房钱花得差不多了。


    周薇一下子就听懂了周伯恒的暗示。


    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次日，周薇卖完第二车冰棍之后，就去了高街。


    高街是一条不足一千米的街道，这条街比较大，街道旁边都是二层的骑士楼。这些骑士楼有几十年的历史了，第一层是店铺，第二层是住的地方。


    周薇想要摊位却并不是这些店铺，而是街道上的摊位。


    她倒是想直接租店铺，只是没有那个钱。


    租个摊位的话，成本会低一些。


    政府也想到了回城知青没有什么钱，为了解决这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 所以才同意拿这一条街上的摊位出租。


    周薇到的时候，这一条街上的入口处已经有人在摆摊的，卖的是衣服，隔壁处还有帽子，内衣内裤在卖。


    周薇踩着三轮车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未来的“同事们”卖些什么，这才又踩着自行车去食品厂批发冰棍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