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布鲁斯老爷，您今天有个不错的约会，看来中午不用准备您的食物了。】


    布鲁斯无辜地眨了眨眼，听着通讯器里传来老管家那带着几分讽刺的声音。


    这能怪他吗？他不过像往常一样熬了个通宵，换上西装准备去公司处理事务，然后看时间还早，就中途拐去东区确认些情况，结果就被一伙劫匪绑上了车——这些人还是直接溜进他的座驾里动的手。


    现在他身处港口附近的某个仓库，五名绑匪围着他，三人负责望风，另外两人则用枪指着他。他们都穿着廉价的夹克，一个是戴着褐色头巾的黑人，另一个则是留着金色卷发的白人，都用布料遮住了脸。尽管他们表现得十分警惕且焦躁，但从持枪的姿势和神态来看，显然对绑架这事并不熟练。


    布鲁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突然开口：“嘿，你们想要什么？只要不伤害我，多少钱都好说！但拜托快一点，我十点还有个会。”


    金发绑匪和同伴对视一眼，黑人绑匪转过头似乎不想说话，于是那个金发绑匪冷着声音回答：“布鲁斯·韦恩，韦恩先生，我们很高兴你愿意配合……我们要两千万美金。”


    布鲁斯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甚至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就这个？那你们可以直接把外面那辆车开走。限量版，定制款，全球唯一一辆，足够抵这个数了。”


    “No，现金。我们要现金。”那个戴头巾的黑人绑匪猛地转身回来，焦躁地逼近布鲁斯，“打电话叫人准备，不准报警。韦恩，两千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给钱，我们放人。你快点，我们也快点。”


    布鲁斯有些不太高兴地说：“别那么大声……好吧，我得联系我的管家。”


    他报出一串号码，无奈地耸肩：“只希望阿福能原谅我昨晚夜不归宿。”


    通讯器里响起阿尔弗雷德平静的嗓音：【是的，布鲁斯老爷，我正等着您的道歉。顺便，这五位劫匪的身份已经查明。】


    布鲁斯眨了眨他那双仿佛含着水光的蓝眼睛，一层极难察觉的透明薄膜覆盖瞳孔，将眼前画面同步传回蝙蝠洞。


    【缠头巾的黑人名为杰克·弗格森，东区居民，原为餐厅服务生。两个月前餐厅因帮派火拼倒闭，他失去收入。半月前他的女儿重病，手术费需要五十万，但申请儿童医疗援助时被拒绝了。】


    布鲁斯望向那个紧握着枪、来回踱步的黑人绑匪。


    【金色卷发的男人，理查·库克，曾经是□□成员，半年前因腿伤被放弃，独居，有酒瘾，目前无业。】


    布鲁斯瞥向那个叼着烟、斜靠着墙的金发男人，持枪姿势生疏，但神态还算镇定。


    【仓库门口左一高个，克兰·詹姆斯，19岁，中学学历。一月前父母车祸双亡，现在为□□底层跑腿。】


    布鲁斯不动声色地皱眉。


    【中间与右侧是一对兄弟，孤儿院长大，兄长腿残，弟弟有精神病史。他们曾在韦恩企业旗下的福利工厂工作。】


    阿尔弗雷德继续道：【遗憾的是，那家一年前因小丑破坏的零件厂，虽号称已经重建完工，却并未按承诺召回原员工，而是雇佣了更廉价的新人。原定赔偿金也没有发放。】


    【所以，您有什么计划吗？蝙蝠侠？警察？超人？或者我这把老骨头偶尔扮一回夜行生物也不是不行……布鲁斯老爷？您在听吗？】


    布鲁斯没有立即回应，在听完这些劫匪身份的时候，他脸上笑意几乎褪尽，某种阴沉恐怖的气息开始涌现。


    但当黑人绑匪拿着手机走回时，他脸上已重新挂起那天真无害的笑容。


    看见布鲁斯毫无危机感的漂亮笑脸，绑匪愣了一下，将已接通的手机递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好像不怕我们伤你。”


    “拜托，我可是韦恩。”布鲁斯语气轻快，“整个哥谭都想从我这儿捞点好处——钱、权、地位，我这儿应有尽有。绑架？我早习惯这套流程了。”


    他表现得像个被宠坏的天真阔少，仿佛坚信付钱就能平安无事。


    “你说得对，韦恩。”绑匪声音低沉，“像我们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只要你在哥谭，只要韦恩家还没垮，你就总会遇上绑匪，只不过下次的，也许更疯，更狠，更混蛋。”


    布鲁斯适时露出一丝茫然，完美扮演着那个脑袋空空的漂亮蠢货。


    这时，听筒传来老管家平稳的嗓音。


    布鲁斯立刻换上欣喜的语调：“阿福！天啊，我又被绑架了！他们要两千万现金，而且不让报警，快装几箱钱来……”


    绑匪低声报出一个地址，布鲁斯流畅复述。


    电话挂断后，阿尔弗雷德在通讯频道中问：【好吧，布鲁斯老爷，无视某位可怜管家那么久，想来您一定是有什么打算了。】


    此刻，布鲁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他一时顾不了用暗号回复阿福，在那副华丽轻浮的皮囊之下，有一些愤怒与冰冷的东西正在咆哮，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灵魂。


    他好像又看见了哥谭，看见那片浸透罪恶的黑暗，看见那些在堕落中挣扎沉浮的人群。他听见有什么在耳边呓语，那些疯狂的，冰冷的，讥讽的，笑他毫无作为，笑他是个痴心妄想的疯子。


    可他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将那些黑暗的、冰冷的、疯狂的东西死死踩在脚下，牢牢压制。


    随后，布鲁斯重新抬起头，脸上再度浮现出那种漂亮的、天真的、近乎愚蠢的笑容。


    然后。


    那个靠墙的金发劫匪突然吐掉嘴里的烟头，低声咒骂：“妈的，一个蠢货，一个白痴，凭什么能有这么多钱。”


    黑人劫匪察觉到什么，警惕地看向走近的金发同伙，警告道：“别做多余的事。”


    “这不算多余，小子。”金发劫匪举起枪，对准仍一脸茫然无辜的阔佬，声音里带着狠厉，“这只是个小小的提醒，亲爱的韦恩先生——这世上总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


    布鲁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里，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悄然浮现。


    就在这时——


    一枚子.弹从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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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掠过，精准击中金发劫匪持枪的手腕。枪支应声落地，劫匪捂着伤口跪倒在地，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手！我的手啊啊啊啊啊！”


    黑人劫匪猛地转向大开的仓库窗，举枪对准人质：“狙.击手！他.妈的狙.击手！布鲁斯·韦恩，你居然带了狙.击手——”


    他似乎看见韦恩说了句什么，但直到第二颗子.弹击中他的手腕，手.枪落地时，他都没听清那句话。


    也许是耳边惨叫声太响，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眼睁睁看着韦恩不知何时解开绳索，蹲下检查他的伤口，随后迅速走向仓库门口，身影在接连袭来的狙.击子.弹中停下。


    此刻，五名劫匪全部手腕中弹，最年轻的那个已经仓皇逃走，另外四人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哀嚎。其中有人试图再次捡起枪，却被随之出现的狙.击子.弹警告性地划破手臂皮肤。


    阿尔弗雷德在通讯频道中说道：【他手下留情了，老爷。】


    布鲁斯低声回应：“我知道。但是，阿福……”


    他沉默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回头望向仓库里倒地的劫匪，最后抬眼看向远方高楼的某处，那里仿佛有亮光一闪而过。


    “那个狙.击手在注视着我吗？”


    阿尔弗雷德：【很遗憾，对方位置的监控已经被破坏。但想必……】


    蝙蝠侠的声音低沉：“他一直在注视着我。”


    ……


    “蝙蝠侠。”


    塞莱斯特透过瞄准镜凝视着那个身影，忽然开口。


    一旁的希尔吓得六神无主，喃喃道：“这大白天蝙蝠侠怎么会出来……”


    塞莱斯特却只是专注地盯着瞄准镜中的人。就在刚才那一瞬，对方身上那种韦恩式的浮夸感彻底消失，某种更深沉、更浓郁的东西浮现出来。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蝙蝠侠的关注。


    他看见了蝙蝠侠。


    而蝙蝠侠，也在注视着他。


    只可惜……


    塞莱斯特再次扣动扳机。


    子.弹掠过布鲁斯·韦恩身侧，击中了更远处的一个仓库。


    引爆的炸药瞬间掀起气浪，十几名持枪打手冲出来对着四周盲目扫射，却不知唯一的敌人远在两公里外。


    塞莱斯特持续扣动扳机，子.弹接连掠过布鲁斯·韦恩的身侧，精准命中目标。


    他没有停火，也没有移动狙.击点。


    而布鲁斯……不，是蝙蝠侠，他同样没有退让。


    他稳稳站在瞄准镜的十字中心，在横飞的弹道间冰冷、严肃、警告性地望向狙.击手的方向。


    这一刻，塞莱斯特清楚地意识到，蝙蝠侠此时已经真正地盯上了他。


    不合时宜地，那些在黑暗中纠缠不休的轻柔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你学会了更多本领，拥有了更多宝物。】


    【别再追逐褪色的幻影，别再注视不会回头的背影。】


    【塞莱斯特，你需要的从来不是救赎。】


    【而是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