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抬头看见苏蔷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像淬了冰似的。


    苏蔷蔷早料到会撞见王芳，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只淡淡跟政委夫人点了点头。


    “柳姨，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咱们再联系。”


    说完，便径直从王芳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王芳看着苏蔷蔷的背影，攥紧了手里的菜篮子，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竹条里。


    等苏蔷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她才转过身。


    看向自己妈的眼神里满是委屈和疑惑，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妈……苏蔷蔷怎么会来咱们家？你们……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政委夫人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完全平复，被女儿这么带着哭腔一问，顿时有些烦躁，却还是压着脾气道：


    “就是聊些家常，你这孩子，怎么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聊家常哪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


    王芳往后退了半步，眼圈慢慢红了。


    “我听别人说……说你最近总跟她走得近，还跟她说什么‘一家人’的话！


    妈，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没跟我说啊？”


    政委夫人被问得一噎，心里有些慌乱，本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怕说漏嘴，一时没忍住，脱口道：


    “你别对蔷蔷那么大敌意，她……她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王芳的身子猛地一僵，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哽咽得更厉害。


    “一家人……所以真的有什么事，是你们瞒着我的对不对？妈，你看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政委夫人赶紧上前，想拉她的手，却被王芳躲开了。


    政委夫人心里更乱了，只能慌忙转移话题，捡起地上的竹筛，故作镇定道：


    “哎呀，别瞎琢磨了，菜都要蔫了，快拿进厨房洗了，你爸今晚还等着吃饭呢。”


    可她越是回避，王芳心里的猜测就越重。


    她看着她妈躲闪的眼神，眼泪掉得更凶，心里像被堵了块石头。


    一定是有事！不然妈为什么不敢说清楚？


    苏蔷蔷跟自己家，肯定有不一样的关系！


    再想到之前苏婉儿说的话，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连手里的菜篮子都觉得重了几分。


    苏蔷蔷，真是自己妈的女儿吗？


    那自己呢？


    自己算什么？


    很快，入秋了。


    钱建国也结婚了。


    婚礼办得不算隆重，却也热闹，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邻里街坊都来道贺。


    苏蔷蔷挽着陆云诤的手走进院，刚找了个空位坐下，就看见穿着红棉袄的新娘子被人簇拥着出来。


    脸上盖着红盖头，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这新娘子看着挺文静的。”


    陆云诤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顺手给她夹了块刚上桌的糖糕。


    苏蔷蔷咬了口糖糕，目光却没离开新娘子，心里总觉得那身影、那说话的语调，透着股说不出的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皱着眉琢磨了半天，直到新娘子被送到主桌敬酒，路过她们这桌时，脚步忽然顿了顿。


    新娘子趁人不注意，悄悄掀开红盖头的一角，冲苏蔷蔷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飞快地说：


    “蔷蔷姐，你还记得我不？上次在东头的婚宴上，咱们见过的！我还跟你聊过纺织厂的事呢！”


    苏蔷蔷一愣，仔细一看新娘子的脸，猛地想了起来。


    这不是上次参加胖子婚宴时遇到的姑娘吗？当时对方说自己在纺织厂上班，两人还聊了几句关于布料花色的话题。


    “是你啊！”


    苏蔷蔷又惊又喜，也压低声音。


    “真没想到，新娘子是你！”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


    新娘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怕被人发现，又赶紧把盖头放好，跟着敬酒的人往前走，走了两步还回头冲苏蔷蔷摆了摆手。


    陆云诤看着她们的互动，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嗯，上次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时见过，聊过几句。”


    苏蔷蔷笑着解释，没提及胖子，免得陆云诤困惑。


    “刚才看她总觉得眼熟，没想到还真是熟人。”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主桌传来热闹的起哄声，钱建国正红着脸给新娘子夹菜。


    院子里的笑声、说话声混在一起，格外喜庆。


    苏蔷蔷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里也跟着暖融融的。


    拿起筷子，夹了口陆云诤给她剥好的虾，慢慢吃了起来。


    这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抬眼一看，是政委和柳姨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王芳。


    王芳一进院就看见了苏蔷蔷，原本就紧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敌意，嘴角撇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她故意往自己妈身边凑了凑，还刻意提高声音喊了句：


    “妈，咱们去主桌坐！”


    苏蔷蔷懒得跟她计较，只淡淡收回目光，继续吃起了碗里的虾。


    但吃到一半，一个穿着军装的哨兵快步走进来，径直走向正在招呼客人的钱建国，脸色严肃得吓人。


    “钱副团长，门口有位叫徐小英的同志，说要找你，情绪特别激动，又喊又闹的，我们拦都拦不住！”


    “徐小英？！”


    钱建国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撞在桌沿，酒洒了一地。


    周围的宾客瞬间炸开了锅。


    谁不知道徐小英是钱建国的前妻，当初闹得有多难看！


    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冻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钱建国身上。


    还有些人悄悄看向苏蔷蔷，毕竟当年徐小英最恨的就是她。


    政委夫人也变了脸色，拉着政委的胳膊低声急道：“是那个差点害了蔷蔷的女人？她怎么放出来了还来闹事！”


    一旁的王芳却是眼睛亮得惊人，悄悄往前凑了两步，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


    看来苏婉儿确实在办事啊，专门通知了徐小英过来。


    她早就听说徐小英跟苏蔷蔷有仇，这下徐小英来闹婚，要是看见苏蔷蔷的话……


    看来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