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作品:《再见棠梨花盛开

    这不太像阿挽绣的。


    李婶很了解阿挽的绣样,细腻又不失精巧。


    可是这绣样,线和颜色和阿挽近乎一样,却怎么看都能让她皱眉头。


    她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喜帕,那个牡丹绣样怎么看都不太对。


    因为大多数人都会绣成富贵红样式的。


    包括阿挽。


    哪会有黑色的牡丹。


    莫非……


    李婶试图从沈砚清身上发现一些端倪,可他的神色实在是太镇定,让她一点都发现不出破绽。


    而他本无隐瞒之意,直接坦白道:“李婶,我会绣样。”


    只此一句话,将她所有的问题尽数打消了。


    他已经做好被李婶赶出去的准备了。


    只是在阿挽面前,他宁愿把她排在自己前面。


    “景老板,天色不早。您得回去了。”


    李婶笑着说道。


    她越想越高兴,阿挽这个性子,放在旁人眼里算是有些傲。


    在她看来,阿挽就是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就不爱说话吧,也不妨碍她能给贵客绣样。反正在她看来,女孩子还是得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才行。


    她知道这世间总是会对女子有各种各样的规训,未出阁的姑娘以父为纲,出阁后以夫为纲。


    这话横着说,竖着说,都是男人赚了。


    合着女人是一分都没赚着,她肯定是不肯的。


    阿挽怎么可能一辈子要身居内院,她还想着阿挽继承她这锦绣坊的嘞。


    沈砚清知道自己这身份,连这镇上的纨绔都不敢轻易招惹,李婶退却也不奇怪。


    即便她明面上不讲,难保心里不觉得。


    往后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他的目光还是在阿挽身上停留了片刻,作揖道:“既如此,那景澈先行一步。”


    随后,他长身挺立,离开这里。到阁楼外,恰好见一人早已在门外等他多时。


    “明台,”沈砚清道,“你在这里?”


    沈明台耸耸肩,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眉毛微挑,漫不经心地问道:“见到了?”


    沈砚清轻声应和。


    “哦,”沈明台八卦心更重了,一想到这八卦主人是兄长,他就恨不得竖起耳朵听,就怕错过什么了,“咋样?”


    “见到了。”


    沈砚清道。


    “这么久才出来啊。”沈明台抬头看着天渐渐黑了,再看兄长出来压根就不狼狈,脸上的笑容更是不怀好意,“你俩……不会有情况吧?”


    说着,他还不忘从背后环住沈砚清的脖子。不过被沈砚清一手拍下,直接否认:“说什么呢你!”


    沈明台也不恼,直接跑到他跟前,堵住他前路:“再瞒着就没意思了啊,你肯定有情况。”


    “真没有。”


    沈砚清的声音更高了些,眼神摆明了告诉他,他要是再说这事儿,就没完。


    “行吧行吧,没有就没有吧。”


    沈明台最烦的就是他这眼神,就跟飞刀一样,谁见谁发怵。


    口是心非的玩意儿。


    直接认了多好。


    你说没情况,鬼才信。


    沈明台可不敢直说,只敢在心里嘀咕。


    -


    三个月后。


    女客再次前来,衣着打扮一看就显贵。径直走到苏挽棠跟前,道:“苏姑娘,我上回定的绣样,现在能拿了吗?”


    “哎,”苏挽棠嘴上应和着,手上早就拿出绣框,稳当地放在女客跟前。


    女客定的这绣样有些复杂,是水墨江山图。苏挽棠当时只当是她用来摆在前厅,初步绘制线稿时,还是没能完整绘成。


    也就是,景老板当初看见的零星绣样。


    她那时心里也没底,只能硬着头皮来。毕竟她从未绣过这般复杂的图样,光是绘制线稿,就让她犯了难。


    好消息是那人给她完整绣好了,而且还是就着她先前绣样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为她收拾烂摊子。


    好吧,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坏消息是她没见过那人绘制线稿。


    要是有机会的话,她还真想把这个线稿学会。


    但她又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实在是开不了口。


    待她细细观摩,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平日里绣的,多是小巧样的。如今亲眼所见,如同身临壮美山河。


    此人定是有大才之人。


    她心道。


    女客满眼欣喜,道:“哎!这绣样倒是特别!苏姑娘这绣样,真是不错。”


    “您喜欢就好。”


    苏姑娘含笑应和着。


    她知道,绘制这线稿的人,才是难能可贵。


    女客大手一挥,当即拍板:“这绣样我要了。”还不忘指挥身边人小心点,莫要磕着。


    “您走好。”


    苏姑娘将女客送到门外,先前焦躁的心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她还是如同往常那样,摆放着坊内绣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双眸一片黑暗,感知到旁人用手触碰着她的脸。


    “猜猜我是谁?”


    “阿秋,别闹了。”


    她说着,将遮挡自己视野的手轻轻拿开。阿秋趁机问道:“阿挽,怎么样怎么样?客人没有刁难你吧?”


    苏挽棠摇头,只说:“没有,客人很喜欢。”


    “喜欢就行。”阿秋说着,“我看你那个时候只绣了一点,我都怕你弄不完,甚至都想着让李婶来帮你找个借口,给你拖延几天。”


    苏挽棠一听到“拖延”二字,神情骤然严肃,目光微冷,道:“下次别说这种话了,我们都不诚心,客人为何会选择我们?”


    “好吧,我知道了。”她知道自己踩到阿挽的逆鳞,摇晃着她的手,小声道,“阿挽我错了,我不提就是了。”


    她又转移话题:“刚刚那个绣样,真的好好看……”


    说着,她干脆坐在阿挽的位置上,一点都没有占人位置的自觉,双手捧着脸,道:“不过……也不只是好看。哎呀我读书比你少,阿挽你知道的,反正那个绣样,我从来没见过,有可能李婶见过吧。”


    苏挽棠听着她的话,心里暗自否认。她知道她的绣技是娘亲亲自教的,虽不及天赋异禀,但好歹将娘亲八分真传给学了去。


    如果她都没见过,那娘亲……


    应该很难说见过吧。


    她见阿挽迟迟不说话,以为自己又说错话:“啊……?阿挽,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啊……”


    “阿秋,这不是你的问题。”


    苏挽棠平静地说着,满脸疲惫,明显是不想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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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好吧,”阿秋看着她状态不好,只能悻悻道,“阿挽,你这面色不对,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坊内我看着就行啦,万一有客人点名要你绣样,我再把你叫出来就是了。”


    她虽是阿挽朋友,同为绣娘,她还是有些羡慕阿挽的。


    之前她在其他绣娘口中有意无意提起,有些绣娘的名声好,纯纯是因为她的靠山好。


    但阿挽不是。


    阿挽可是实打实地凭着真本事有回头客的,这镇上没有哪个敢败坏她名声。


    苏挽棠拒绝了:“我还好。”


    她肯定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想跟他学画,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吧,这也不是什么掉面子的事,就是……


    哎,就是有点别扭吧。


    “好吧。”


    阿秋只能依着她,但依旧守在她身边,实在是让她无奈:“阿秋,别这样。”


    她看着阿秋严阵以待的阵仗,如临大敌,这个感觉实在不好。偏偏阿秋直接无视她的手势,硬是说着:“阿挽,这回我可不能由着你了啊,李婶要是知道你出事,她会心疼死你的!”


    行吧。


    阿秋这回都把娘亲搬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是谁教的,真是让她没招了。


    “这门外的棠梨花,可否让我采些走?”


    她听见了坊门外有人高声问,阿秋直接阻止:“阿挽,你先坐着,我去问问。”


    她只好点头应和,看着阿秋离开的背影,实在是觉得她想太多。


    罢了。


    既如此,就由着阿秋吧。


    她心道。


    她探头左顾右盼,不见阿秋踪影,实感心焦。又答应阿秋不会走远,真是进退两难。


    待阿秋归来时,却见她隐隐抓着帕子,面露愁绪。慌乱赶到她身边,轻声安抚着:“阿挽怎么了?”


    “我……”


    她嗫嚅着。


    阿秋总是那么敏锐。


    在她跟前,她根本毫无秘密。


    “阿挽等久了吧?”阿秋自顾自说着,顺带将那棠梨花摆在她跟前。


    阿挽喜欢棠梨花。


    李婶也是在棠梨花盛开时,收养了阿挽。


    阿挽和棠梨花,真是有缘。


    “还好。”


    她似乎,不太喜欢在人前表露情绪。


    “这位是,苏姑娘吧?”


    苏挽棠听到了这个声音,和门外要采棠梨花的人声一模一样。


    她这才看见此人相貌。


    此人容貌秀丽,眉眼如画,墨发用一银簪挽起,身着藏蓝长裙,步调缓缓至她跟前。


    “正是。”


    苏挽棠微微欠身道。


    不论进门人来自何方,身份尊卑如何。


    但凡至绣坊,皆为客。


    不以客尊贵而谄媚,不以客卑微而轻视。


    这便是她心里的准绳。


    此人见她神情平和,言行举止更是落落大方,心下好奇。便试探着问道:“这坊内,你可能做主?”


    苏挽棠心中警觉,她见客无数,甚少见过眼前人,见面便口出狂言,并不正面回答。


    只是同待寻常客人般问道:“坊内绣样丰富,您可细细挑选,若是有想要的,您可让我取下。如若无,您亦可言语道明您所想,坊内绣娘尽力为您绣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