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叶菀 在众人面前动手打了沈墨琛。


    众人嗟叹。


    但叶菀不后悔,方才那络腮胡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主帐中。


    白石就这么看着沈墨琛,他手中握着方才擦拭脸上血污的绢帕,双眸怔怔,好似还在为方才的事儿没缓过来劲儿。


    肖汲双手交握,看着沈墨琛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


    “女君也真是,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主君动手?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岂不是毁了主君威严。


    白石低着头,只得自己自顾自说着。


    但沈墨琛没反应,他握紧了绢帕,拿起放在了脸一侧,正欲擦拭。


    肖汲忙不迭喊住:“主君,那已是脏的了。”


    沈墨琛心中混乱渐渐消散,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绢帕。


    “主君,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动手?”


    哪怕是秘密处置了也行,却非要在那人提到女君的父母时动手,这不就显得是主君心虚么?


    肖汲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口。


    沈墨琛眉眼深沉。


    “女君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叶家夫妇,若是这么轻易便被人挑拨了理智,往后去到饶城还了得?就凭他,怎的可能知道叶家夫妇在哪?”白石插嘴道。


    “不止。”沈墨琛喉咙一滚,“有一点他说对了,叶家夫妇落入敌手,确实与我有关。”


    肖汲瞬间瞪大了眼。


    沈墨琛正说了两句,便听到外头来人禀报:“主君,女君好似一人往高崖去了。”


    “高崖?!女君不会气疯了想不开了吧?”白石眼中闪烁着讶异的光。


    ...


    适才,巧儿跟着叶菀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收拾屋子,方才这屋子经过了演戏、打架,如今简直可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这靖国公为何要直接动手!那人都快说出来将军和夫人在哪了。”巧儿气呼呼的捡着自己扔出来的书卷,一点一点装了回去。


    旋即,又跟着叶菀伸手合力将推翻的几案扶了起来。


    “心虚。”叶菀眼睛都懒得抬一下,“除了心虚,还能有什么?”


    方才络腮胡很快便要说出了叶家夫妇所在之地,真假不论,但是后面那一句,“靖国公”三字过后,沈墨琛却直接杀了他。


    叶菀从前想不明白,为何沈墨琛对自己这么好,也一直自信的认为,或许人家确实是心悦自己的。


    直至方才,沈墨琛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络腮胡。


    那时,她彻彻底底知道了,爹娘被冤枉投降,许是与沈墨琛脱不开干系的。


    他不是直接诬陷者,而是背后推波助澜者。


    对自己三番两次示好,原是因心中愧疚。


    那自己为了爹娘的事情四处奔走,甚至......


    甚至逼婚于他。


    在他眼中,都像是一个失败者在自作聪明。


    思及此,叶菀更甚烦躁,她捋了捋头发:“我出去透口气。”


    这营帐,当真是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巧儿微微颔首:“那奴婢先去安抚阿满睡下......”


    叶菀没应,自顾自的走出了营帐外。


    适才看见这附近应当是有一处高崖,在那儿应是看得见好看的星空。


    她按照成安伯给的路线走着,这崖离她不是很远,这高崖很甚吓人,从上俯瞰,底下几乎是茫茫一片,若是掉下去,那便是尸骨无存。


    叶菀寻了一个高石,靠着它坐了下来。


    沈墨琛,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菀抱着膝盖唉唉叹气。


    忽而,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叶菀警惕的起身躲在了石头后面,她眯眼,看着不远处,有人举着篙火正朝自己的方向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们的动向,竟是没察觉自己的身后早就站了一人。


    那人伸手猛然捂住了叶菀的嘴巴。


    “唔~”叶菀惊呼一声,瞪大了明眸,她回头,正好瞧见了沈墨琛俊俏的侧脸。


    叶菀喉咙一滚,就这么盯着沈墨琛,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总之,待到不远处的人散去,脚步声渐渐消失,沈墨琛松开了手后,叶菀才收回了目光。


    “你怎的知道我在这儿?”她垂睫。


    沈墨琛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叶菀:“他们以为你要跳崖。”


    叶菀被气笑。


    从这儿跳下去,那简直是尸骨无存。


    她还没疯。


    不过正好,既二人已经在这儿了,还是要将话说清楚的好。


    叶菀转头看向沈墨琛:“你还瞒了我什么?还不想说?”


    沈墨琛缄默。


    “好样的。”叶菀一笑,“从前你与我说要多点信任,做事前要互相商议,可你今日杀他之前当真和我商议了么?”叶菀目光渐冷,幽幽的盯着沈墨琛,这不就是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沈墨琛眼梢微眯:“你以自身做诱饵之时,又可曾与我商议?”


    “那不一样!”叶菀制止。


    沈墨琛冷笑:“哪不一样?”


    叶菀眸子一转:“不是一个性质。”


    “都是以命为由,怎的就不是一个性质了?”沈墨琛挑眉。


    叶菀气极,横横瞪了一眼沈墨琛:“我与你说不清楚。”


    以身作饵之事分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想法,怎能一同论述?


    她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的朝后面的路离开,似是觉着自己说少了什么,叶菀驻足:“沈墨琛,此事我与你没完,除非,你能重新从他嘴里扒出我爹娘的消息。”


    沈墨琛眉眼深邃,情绪不显。


    想来自己也没几个休息的时辰了,回去之后,叶菀逼着自己喝了一碗安神汤后便上了床榻。


    恍惚间她老是梦见爹娘,梦见他们让自己去救叶家全家。


    但叶菀方才想要询问他们近况,他们便渐渐消失在了眼前。


    往往这时,叶菀总会惊醒。


    叶菀猛地睁开眼睛,她看着白花花的帐篷顶,轻轻舒了口气。


    她分明以为自己睡了许久,结果也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


    叶菀伸手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正欲起身出去吹吹风,却忽而听到了营帐外有动静。


    “踏踏”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难不成还有别的叛徒?


    叶菀拧眉,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一旁的匕首,握紧了它,缩到了被褥里。


    “砰砰....”


    脚步愈来愈近,叶菀的心跳声也跟着愈演愈烈。


    刹那,被褥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