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你在脑海里疯狂搜索着刚刚看到的内容，还好，你的速记能力不错，“你叫陈瞳。”


    没有眼白，也没有眼皮，眼泪会控制不住的流出，这是陈瞳。


    小女孩安静了下来，乖乖在自己的座位上，还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在其他幼儿闹起来之前，你抢先宣布：“老师会给今天表现最好的前三位小朋友分发小红花。”


    “老师已经记住了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保证会公平公正的进行评选。”


    “岑老师，我不相信你都记住了！”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大声说，他的皮肤是半透明的，能隐约看到腹腔内不是器官，而是一团不断翻滚的暗绿色物体。


    “钱多多，请你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认真吃饭，老师一个一个来认可以吗？”


    他有些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可以！”


    “如果老师全部都正确了，你们能不能答应老师一个要求？”


    “岑老师，什么要求呀？”


    “等下我再说。你们答不答应？”


    “好！”


    “那现在在自己的座位上保持安静，认真吃饭。”


    你从讲台上走下去，顺着第一组开始指认。


    “余暖，你比上周漂亮多了！”你指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脖子有一圈清晰的缝合线。


    “李默声。”那是个安静的男孩，他的嘴唇被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缝住，针脚粗糙。


    “周小安。”双腿被扭曲成螺旋状的男孩。


    “孙淼淼。”你踩着一堆湿露露的水坑，眼前是一个全身湿透的，头发是水草的女生。


    鼻间的海腥味让你屏住了呼吸，快速走到下一个小孩面前。


    “楚曦烟。”全班唯一有两张脸的女生，让你印象深刻。她的第二张脸长在后脑勺，那张脸布满怨恨，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和你说点什么。


    “钱多多。”


    “陈瞳。”


    小胖子看着你嘿嘿直笑。


    “……”


    “林青，林影。”这是一对双胞胎，是这个班最正常的学生。一样齐肩的黑发，青白色的皮肤，淡绿色的娃娃领裙子，除了瞳孔的颜色，其他一模一样。


    “岑老师，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仰成同一角度，看向你。


    你摸了摸淡绿色眼睛女孩的肩膀：“你是姐姐。”


    又指了指她旁边坐着的深绿色眼睛：“她的妹妹。”


    “魏延。”他的身体可以像橡皮泥一样可以随意拉长。


    你站在最后一桌面前，看着小女孩眼眶中的两个小小的扬声器。


    “韩笑笑、秦晴。”


    “老师都对应上了吗？”你走到讲台上扫视了全班一眼。


    “都对了！”


    “那你们是不是说话算数的小朋友？”


    “是！”


    “那老师的要求是，以后在学校的任何地方，不要和我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可以做到吗？”


    “好！”


    “检测到新的规则已生成：校内见到岑老师，需主动报上姓名，禁止和岑老师以任何形式玩“猜猜我是谁”游戏。规则时长：20小时。”


    “19：59，19：58……”


    你眼睛一亮，你一开始的目的只是希望部分小朋友能做到，能减少你的负担，毕竟你能在教室里快速认出她们，除了本身的特征之外还有座位的作用。


    如果在其他地方单拎出一个来，尤其是有一对双胞胎，你很难记得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虽然只有短短二十个小时，但却告诉了你一条重要信息：“规则可以制定。”


    那是任何人都能制定吗？或者是你刚才做的不同的事？还是说是人数限制？


    “嗡——”手机振动了一下，微信的实习生群里出现了一条新信息。


    【李丽珍】：请各位今天中午一点准时到大厅集合，不许请假，迟到后果自负！


    “看完了？”李丽珍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你吓了一跳。


    “这是新来的，你处理一下，我去准备今天中午开会用的材料。”她将季小小拉到你面前。


    “好的，李老师，您去忙吧，我来处理。”你安抚性地握了握季小小的手。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你面带微笑，看向全班：“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小朋友，大家掌声欢迎！”


    全班的掌声很热烈，你刚刚的激励法很不错。


    “季小小，介绍一下你自己吧！”你鼓励地看着她。


    季小小看着眼前奇形怪状的同学，又看了看这个看上去和蔼的老师，终于鼓起勇气：“大家好……我叫……我叫季小小。”


    你准备将小小安排在三组的第一排，这样方便你照顾。


    “季小小，你去……”刚张开嘴，你突然想到了李丽芬“绝对公平”的言论，到嘴的话又吞了下去。


    你看了看教室里的钟，九点五十六。以往的这个时间，李丽珍已经带着小孩们排好队，准备去操场上进行户外运动。


    今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差点忘了时间。


    “大家吃完早饭了吗？吃完了准备出去排队，我们的户外运动要开始了。”


    “岑老师，今天的户外运动是什么呀？”


    “到操场你就知道了。”好吧，其实你也不知道。


    “陈瞳，老师交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做好了，今天的小红花老师提前奖励给你。”你叫住了准备出门的陈瞳，“帮助新同学融入班级，你能做到吗？”


    陈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扬起一个笑容：“岑老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你松了一口气，你原本想自己关照小小的，但你仔细琢磨了“绝对公平”四个字，最后还是决定把小孩交给小孩。


    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像正常小孩，但就算是怪物又如何，怪物小孩也是小孩，你只要多注意注意，确保小小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了。


    季小小回头望了望你，转身和陈瞳跑了出去。


    “亲爱的小朋友们，新的一周开始了，本周幼儿园里又来了三位新同学，为了欢迎她们的到来，我们今天的户外活动是——全校捉迷藏！”


    “耶——”


    你心中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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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请各位小朋友认真倾听游戏规则，我们的游戏分为两个阵营，猫派和鼠派，鼠派有十分钟的时间找位置藏好，猫派在规定时间内只要能找到老鼠，即为获胜，反之，则老鼠胜利。”


    “按照我们学校的传统，鼠派阵营一向都是新同学，今年我们一共有三个新同学，准备好了吗？游戏要开始了哦～”


    “三，二——”广播停顿了一下，“今年的新同学太少了，为了公平，改一改规则，抓到老鼠才算猫赢，只是看到不算哦～失败的一方，我们是有惩罚的哦～”


    你看着懵懵懂懂的季小小，思考等下要怎么帮助她在另外一百七十多个小朋友手中逃出反正规则里也没说不允许教师帮助。


    “补充规则：这是小朋友们的游戏，教师禁止参与！”


    那种被针对的感觉又出现了。


    陈瞳听到“惩罚”的时候，内心有些犹豫，在她的记忆里，她入学那年也是这样。


    当时入学的一共有二十多个小朋友，一样的游戏，最后她们还是输了。


    被惩罚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拉住了手脚，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教导主任割掉了她的眼皮。


    季小小……她是一个很热情的小女孩，刚刚还分给她一块甜甜的食物，她说那是姐姐带给她的小蛋糕，她特别喜欢。


    这是陈瞳来到这个幼儿园之后遇到的第二个主动和她分享食物的女孩。


    第一个已经死掉了。


    “黎文同学已经被污染了。”


    “什么是“被污染”呀，那文文姐姐还能不能回来呀，李老师？”


    刚被惩罚完的陈瞳感觉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流出，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可是游戏结束了，她找不到文文姐姐了。


    “被污染就是永远不能回来了。”从陈瞳的视角看去，李老师的嘴唇向下弯曲，像是生气了一般。


    她不敢问了，悄悄去问和她一起入学的小朋友。


    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楚曦烟告诉她：“永远不能回来就是死了。”


    “什么是“死了”？”


    “就是永远不能再和你一起玩，也不会和你见面。”


    小小的陈瞳愣住了，她想哭，可发现自己一直在哭。


    这是陈瞳第一次迷迷糊糊地知道，什么是死亡。


    她记得明明玩游戏前，文文姐姐还和她一起约定好胜利后她们一起去庆祝。


    可是她们失败了，文文姐姐也不见了，不对，是死掉了。


    她不想再让季小小也死掉了。


    所以她要保护季小小，这也是岑老师给她的任务，这是她们的约定。


    上次的糖果太好吃了，她本想留一点给爸爸妈妈，但是吃起来就完全忘了，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得到这朵小花，得到那颗糖果给妈妈！


    陈瞳的思维很简单，既然要保护季小小，那就要和她在同一个阵营。


    “请各位师生遵守上述规则，游戏即将开始，三——二——”


    “老师，我可以去当老鼠吗？”带着鼻音的女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