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停住了，一段长达三十秒的空白，整个操场只回荡着女童的声音。


    “我可以去当老鼠吗？”


    “对哦，每次我们都是当猫，为什么不可以当老鼠呢？”


    “每次当猫都是会赢的很无聊诶，如果当老鼠，那一定是不一样的体验。”


    “当老鼠绝地反杀吗？那很爽了！”


    “我要当老鼠！”


    “那我也要！”


    “我也想当老鼠！”


    整个操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一个个都叫嚣着要当老鼠。


    “谢谢你。”季小小在喧嚣声中向陈瞳伸出了小手。


    陈瞳没说话，拉住了季小小的手。


    “你们都想当老鼠吗？”广播卡了几下，恢复了正常，你从机械的女声中听出了几份气急败坏的味道。


    以钱多多为首的一堆小孩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当老鼠！当老鼠！当老鼠！”


    “我们是一个公平民主的学校，既然大家都想当，那我们来抽签决定吧！”你听着广播不怀好意地声音，心里不好的预感又增加了。


    “现在我们将用芯片系统进行抽签。”


    天空中忽得出现了一块大屏幕，每个学生的名字不断在上面翻滚跳动。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天空


    你趁机走到了钱多多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跟你过来。小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你小跑来了，他跑得一颠一颠的，你甚至能看到他身体里的暗绿色的雾气在和他一起晃动。


    “这么想当老鼠呀？”你蹲下身，笑眯眯地问，“可是万一老鼠的名额很少怎么办呢？你抽中的概率就小了呀？”


    “对哦，那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很想当老鼠。”钱多多急了，“我一直都在当猫，从来没当过老鼠，岑老师，你帮帮我吧！”


    你看着钱多多眼巴巴地看着你的模样，突然庆幸自己学的是幼教，但凡是个小学生，你这种低劣的手段根本忽悠不了他们 。


    “那只要老鼠的名额越多，是不是你当老鼠的几率就越大了？”


    “诶！”钱多多的眼睛放出了光，“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你等等——”你拉住了转身就要跑的小胖子，入手的感觉像滑溜溜的果冻，“如果老鼠太多了，只有几只猫，那这个游戏也就没乐趣了，对不对？”


    “哦～～”小胖子恍然大悟。


    “所以最公平的比例是多少？”你继续诱导。


    “一半一半！”


    “对，真棒！去吧，和你的小伙伴一起。”你朝他挥了挥手。


    “小朋友们，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


    屏幕终于停下了，根据结果，一共有三十五只“老鼠”，季家的四个小妹妹赫然在列。


    果然，和规则怪谈讲什么公平公正，还好你提前安排。


    “现在我们有三十五只老鼠，他们分别是……”


    “校长，不公平！”钱多多叫了起来，“我们要一半老鼠一半猫！”他比划着。


    “对的对的！”其他小孩也跟着附和。


    “一半一半才公平！”


    “三十五只老鼠太少了不好玩！”


    “我想当老鼠，为什么没抽到我……”


    整个操场又闹了起来，广播噼里啪啦一阵响，然后没了动静。


    你正满意地看着操场上的闹剧，一阵冷意袭击了你，你打了个寒颤，转身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知道自己的行为肯定已经惹恼了某位领导，接下来的所有活动，你乖乖退至一旁看戏，反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们能不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现在只能看她们自己了，你已经尽力了。


    由钱多多带头，一群孩子叫嚣着，然后扩散到了所有。


    “安静！安静！”校长的声音从广播穿透到了整个操场。


    她的声音太过尖利，操场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很棒孩子们，你们已经明白了公平的真谛，我们一共有一百八十名学生，那我们抽九十名当老鼠，剩下的当猫好不好？”校长的声音又突然温柔了起来。


    大屏又开始新一轮的抽签。


    “最终的结果出来了，我们看看，是哪些小朋友来当老鼠：赵子琪，钱多多，孙淼淼，李木子……”


    钱多多和他的小伙伴如愿分到了老鼠的行列。


    奇怪的是，季小小，季呦呦，季恬恬，季暖暖四人被分成了两方，季小小和季呦呦在老鼠阵营，季恬恬和季暖暖在猫阵营。


    你皱紧了眉，暗暗观察着两个阵营的小孩 。


    很快你就放弃了，今早短暂的记忆并不能将整个操场上的小孩的名字和脸对照起来 。


    你只能努力地记一记那几个比较特殊的。


    游戏终于开始了，户外活动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一大半。


    “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陈瞳拉着季小小，飞奔到教学楼后面的树林：“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他们不敢来这里。”


    陈瞳喘着粗气，季小小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在福利院，比她大的姐姐都是这么对她的。


    等陈瞳喘匀了气，她们在附近的一棵树旁坐下。


    “为什么他们不敢来这呀？”季小小声音小小地问。


    “不知道呀，但我以前......”陈瞳突然不说话了，有些迷茫地看着季小小，“我忘记了。”


    “那你什么时候来这个幼儿园的呀？”季小小用小小的声音问陈瞳。


    “两年前吧！”陈瞳故作沧桑地回答。


    “可是你看起来好小！”季小小惊讶地瞪大了眼，“比我还矮一点……点？”陈瞳看起来要生气了，季小小的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去。


    “那是因为学校里面的饭很难吃！”


    “有多难吃？”


    “那么那么那么难吃！”陈瞳用胳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那……幼儿园放假吗？”


    “我们不放。”陈瞳有些泄气，“但是有爸爸妈妈的人能放假，我没有爸爸妈妈。”


    “我也没有爸爸妈妈。”季小小安慰她，“但我有很多的姐姐，还有一个院长妈妈。”


    “什么是院长妈妈？”


    “就是……就是……”季小小有些苦恼怎么解释，“院长妈妈没有生我，但是她把我捡回去了，然后做饭给我吃，让我有地方睡觉……”


    “哇——”陈瞳羡慕地看着陈小小。


    “你救了我，我讲义气，等我回家，你跟我一起回去，我让院长妈妈也把你捡回家！”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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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拍着胸脯保证。


    “真的吗？”陈瞳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很快又熄灭了，“可是，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家呢？还有我这个样子……”


    季小小不说话了，她想安慰陈瞳，可从昨晚到今早的经历让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你为什么总在哭，是有什么很伤心的事情吗？”季小小犹犹豫豫地问出了声。


    “我吗？我的眼皮被割了 ，我没办法眨眼，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陈瞳故作轻松地说，“是不是看起来很奇怪，我以前也很爱哭，我妈妈那时候还吓唬我，没想到……”


    季小小抱住了陈瞳。


    “一定很疼吧，如果当时我在，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做，我一定把他们全都撞翻！”


    陈瞳这次是真哭了。


    ——————————————


    “恬恬，如果我们见到小小和呦呦，我们抓不抓她们呀？”


    季恬恬皱着眉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不知道，等到时候再看，万一我们运气好，遇不到她们呢？”


    “恬恬，你说惩罚是什么呀？”


    “不知道。”


    “恬恬，你说我们还能回家吗？”


    “恬恬……”


    “能不能不要问了，我也不知道，你很烦诶，我讨厌你！”季恬恬捂着耳朵跑远了。


    季暖暖原本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啪的一下砸到了地面上，可她不敢放肆地哭，自从来到这个幼儿园，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到处都充满了让她不安的味道。


    她抹了把泪，迈着小短腿准备去追季恬恬，然后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了。


    季恬恬已经跑远了，只看得到一个小圆点的背影。


    “恬恬，你等等我......我不问了，你等等我呀......”


    “你是新来的小朋友吗？”林青和林影一起蹲下，看着这个坐在地上哭的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呀？”姐妹俩异口同声地问。


    季暖暖看着眼前这两个张的一模一样的小孩，哭声渐渐小了，她从来没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叫季暖暖。”


    “季暖暖？”林青偏了偏头，林影也偏了偏头，“是猫。”


    “是猫，那我们走吧！”林青说。


    “是猫，那我们走吧！”林影重复了一遍。


    “等等——”季暖暖见长的最正常的两个小朋友要走了，仍不住叫住了她们。


    “干什么？”姐妹俩一起回头。


    “我和我的小伙伴走丢了，我能跟着你们吗？”


    “跟着？”


    “我们？”


    姐妹俩退到了季暖暖身边，盯着她看。


    季暖暖瑟缩了一下，“或者你们能带我去找季恬恬吗？”


    “季恬恬是谁，不认识。”


    “那季小小，或者季呦呦......”季暖暖又想哭了。


    “季小小？”林青歪了歪头。


    “老鼠，同学。”林影也歪了歪头。


    姐妹俩似乎达成了某种协定，一起向季暖暖伸出手：“我们带你去找季小小。”


    季暖暖跟着姐妹俩走了。


    “暖暖——暖暖——季——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