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他就不幸地发现，除了最亮眼的那一份数值之外，林旭尧给出的其他方面的成本价都很低。


    并且更难得的是，他居然可以完全确保使用材料的最优性。


    也就是说，前海建设用来在市场上竞争的手段，只是一点——过硬的技术。


    这让他感到脊背发凉，几乎不敢想象当林旭尧带着他的公司强势进入市场之后，自己以及其他建筑公司还有没有活路。


    “段总，我承认这份策划案从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无懈可击，”蓝子健当机立断，直接给出了林旭尧最大的劣势，“但是您别忘了，林旭尧毕竟是杨柔雅的丈夫，现在这份策划案给出的承接公司是前海建设，可是它真正的操控者是谁呢？还不是杨氏吗？”


    蓝子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免有些心虚。因为他比段弈秋更早地知道林旭尧出来单干的事。


    段弈秋有可能是在今天、在前一分钟才知道的这件事，但是他早在竞争王氏的那个项目时，就知道自己已经输给林旭尧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林旭尧抢走这个项目。


    不然只怕他的蓝氏，以后再京城再无立锥之地。


    “段总，夫妻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您可不能一时糊涂啊。杨柔雅在被您拒绝之后，还敢用她丈夫的皮包公司来揽您的生意，可见其人品低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们现在给的报价是不错，但是您能确定它是真实的吗？会不会在签订合同之后，他们再找其他的办法让您加钱呢？”


    这玻璃门的隔音性能没有那么好，而且整个十九层，就只有总裁办公室这一个地方有人说话，其他区域都是段弈秋的健身房、咖啡间、秘书办——这会儿都安安静静的。


    所以林旭尧就算不想偷听他们说话，这会儿也可以把蓝子健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他的心里像是被堵了千斤大石一样难受。


    说他技术不过关他认、说他公司规模太小不够格他也认，甚至说他连蒙带骗进入段氏大楼，可见他人品不行，他都认。


    但若要说他和杨柔雅沆瀣一气算计人，他是万万不能认。


    林旭尧直接推开房门，用平静而理智的目光看着蓝子健，“蓝总，说话要讲证据，你可以去查一查我的公司是不是百分之百由我个人出资？你也可以去问问杨柔雅，她的杨氏能否做到这样的技术高度？等到这两者你都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我相信以您的人品和智商，就不会再把我和杨柔雅混为一谈了。”


    他很确定，蓝子健早就知道他出来单干的事儿，而以他人情练达程度，他不可能猜不到自己和杨柔雅之间已经决裂。


    但是此刻，蓝子健依旧用杨柔雅来说事，这分明就是故意诬陷。


    林旭尧很明白蓝子健破釜沉舟之意，但是大家毕竟一起在商海中沉浮了这么多年，他愿意给蓝子健最后的体面。


    而且，他也不想把自己和杨柔雅之间的感情问题放在生意上说。一切只是就是论事地谈，只要他的公司确定没有杨氏注资，并且杨氏拿不出如同前海一样先进的方案，那就可以证明，前海建设和杨氏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段弈秋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大家都是生意场上聪明的人，做生意，看得就是利益，至于合作方的感情问题，自然是没有必要插手的。


    段弈秋很快便从林旭尧手中接过了这份方案，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确定，如果今天下午的时候，杨柔雅手中有这样一份筹码，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拿出来同自己做进一步的谈判，而不会在面对自己刁难的时候，手足无措。


    是的，杨、段两家的合作关系破裂，纯粹源于他的刁难。


    这一点，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因为他实在受不了杨柔雅的狂妄自大、胡搅蛮缠。


    医院事件已经是他给杨柔雅最后的包容，没想到杨柔雅得寸进尺，吃准了他新官上任，不敢动父亲留下来的老合作伙伴，居然提出让他以世交拜访之名去探望杨振康，然后将杨振康迷晕，放在汽车后备箱里偷运出来，他觉得杨柔雅简直是疯了。


    这女人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平等的合作伙伴，而是把他当成一个跑腿的小喽啰！


    段弈秋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确还没有坐稳段氏总裁的位置，但他接受的是自己父亲和段氏上下数千员工的考验，而不是一个区区的合作伙伴杨柔雅的。


    更何况，杨柔雅也只不过和他父亲合作了两个项目而已，就自大到要以父亲的忘年交自居了？对他充起长辈来，真是可笑。


    所以在今天下午的谈判中，他一直在技术上挑杨氏的毛病，将杨柔雅和杨氏的几位主管逼问得哑口无言。


    最后一拍两散，大家欢喜。


    随即他立刻借着杨柔雅最近名声不好的东风，买通各大媒体，散布杨柔雅公私不分的消息，将水搅混。


    林旭尧既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向段氏争取合作，就说明他自己已经想清楚了，要前途，不要和杨柔雅的婚姻。


    既然林旭尧自己都能想得通，他一个外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段弈秋当即便笑了起来：“蓝总，您多虑了。我和杨总之间的合作虽然不再继续了，但是对于杨总的人品，我还是很信任的，她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更何况林先生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他说他是以自己名下新公司的名义过来和我谈合作，那就绝对不会有假的。”


    说着，他拍了拍蓝子健的肩膀，从容老练地笑道：“做生意嘛，就是应该互相信任的。”


    “这样，蓝总，我向你保证，以后段氏再有其他项目，你的蓝天建设一定是首选。”


    段弈秋这一番说笑之间，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就是拒绝蓝天建设。


    蓝子健也是个聪明人，哪能听不明白？既然别人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么自己再多说什么，也只能是徒惹人笑柄罢了，不如就此离开，也算给自己留了体面。


    “既然这样，我就不为难段总了。”


    蓝子健说着，不由看了林旭尧一眼，心中多有不甘。


    当他再次将目光转向段弈秋的时候，才勉强提起了一抹笑意。


    随即，他礼貌地伸出手，“那么，我就在这里祝二位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