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总客气了。”段弈秋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林旭尧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心想这商海之中的人情世故的确是一门学问。


    好在自己技术过硬，这就使得自己在公司初创之时少了很多麻烦。不然，只怕自己再喝得切掉一半胃，也未必能得到眼下的这两单生意。


    段弈秋和和气气地把蓝子健送走了，转身的时候，却是变了脸色，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技术不行，诚意再足也是白搭。不过林总，有句话我不得不提前和您说明啊，蓝总给出的报价，的确是蓝天建设能力之内最具诚意的了，到了您这里，可不要和我耍花招啊。”


    林旭尧笑了笑，心想这小段总也是看人下菜碟，知道自己公司小话语权弱，上来就给自己一记下马威。


    他当即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段总放心。”


    求人给生意，除了技术之外，他确实没有其他的资本，所以在态度方面，少不得要表现得良好一些。


    “段总，我们已经成功拿下了王氏的康养项目。”


    林旭尧坐在谈判桌上，穿着的虽然是外卖员的衣服，但是温文尔雅的气度、有理有据的话语，依旧使得他在这场谈判中的气势，分毫不差。


    林旭尧看到小秘书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便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


    “而王氏的康养项目，是国内首例，可以说，我们前海建设已经在这一领域上，占据了先驱的地位。您选择同我们合作，无论是从技术层面还是从口碑层面，抑或是单从信息差而言，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做生意的都知道，信息差是需要用金钱来抹平的。


    前海建设作为国内第一个吃康养项目这口螃蟹的人，它用真金白银踩出来的经验是无价之宝。


    但凡段氏这个项目不是在此时启动，而是在王氏的康养山庄建成之后，前海建设给出的报价，都不会像现在这么优惠了。


    段弈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林旭尧，说实话，在整个环节中让他最没有想到的便是，林旭尧居然肯穿着外卖员的衣服混进来。


    “林总，你就不怕我让保安将你赶出去？那样一来，一旦有人认出你，你可就颜面扫地了啊？”


    段弈秋说着，笑着补充了一句，“而在一楼休息室里等候的人，都是你的同行。”


    林旭尧知道， 他这依旧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段弈秋想通过玩笑话让他知道——这一场合作的主动权在段氏手上，甚至于就连他的脸面和职业生涯，都在他段弈秋一念之间。


    但林旭尧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相反，林旭尧反而感到不解。


    “我有技术有能力，我缺少的只是时机。如果有人因为我主动争取机会而嘲笑我，那么就证明这个人的格局也不怎么样——他甚至都不配成为我的对手，我为什么要害怕被这样的人嘲笑？”


    段弈秋怔住了。


    片刻之后，他不由更加仔细地打量林旭尧……这个看起来似乎只会吃软饭的小男人，怎么和他预想得不一样？


    林旭尧的能力、智慧、格局与胆量，分明不在他之下。


    甚至于，扪心自问，自己肯不肯为了争取一桩生意，而赌上自己毕生的脸面与职业生涯？


    他很确定，他不敢。


    林旭尧出身低微，可也恰恰因为这一点，使得他具备了他们这些豪门二代们所没有的，不顾一切的勇气。


    “林总，我之前错看你了。”这一次，段弈秋由衷地说道。


    “接下来，请你仔细为我介绍一下你的方案吧。”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和方才比起来，已经有了一个质的改变。


    林旭尧摘掉自己的外卖员帽子，脱下外卖员的衣服，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便自信从容地为段弈秋讲解起来。


    他发现，在整个对接方案的过程中，段弈秋始终处于瞠目结舌的状态中。


    当然，这位爱面子的小段总，一直试图压抑着自己的震惊。


    但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林旭尧从他震惊的目光中，更加看到了自己的团队在市场上的竞争力。


    当最后的报价给出之后，林旭尧自信满满地说道：


    “一亿八千五百万，这就是我们前海建设给出的最终报价。由于我们已经将各流程的预算压到了最低，所以很抱歉，段总，我方不接受压价。”


    如果以此价格成交，他可以净赚八千五百万的利润，接下来一年的公司运营成本都赚出来了。


    而且，他还有富余的钱去扩大公司规模。


    段弈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林总，这比你的计划书上所能统计出的预算，整整高出了三千万。”


    林旭尧带来的计划书上虽然没有准确写出有关这个项目整体的最终报价，但是他从每一个分支流程上可以算得出来，林旭尧原本的预计报价是在一千五百万。


    这小子分明是看他对这个方案感兴趣，临时加价来阴他！


    面对段弈秋的质疑，林旭尧泰然自若，他反而有心思玩笑道：


    “段总，这是我们根据王氏那个项目的非保密性数据临时推算出来的，而王氏的项目情况您也知道，他们那边根本不用我们出设计图，所以这本身就比段氏这边少了一个流程啊。段总，您要是自己会设计的话，我给您一千四百万的报价，怎么样？”


    “你！”段弈秋差点没被他给气死。


    但他看到林旭尧那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林旭尧是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来他对这个方案的渴望了。


    没办法，既然是火候不到漏了怯，他也就不能多计较什么了。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林旭尧报价一亿八千五百万，前海建设的这个方案，依旧是当今市面上最具性价比的。


    眼见着天快亮了，段弈秋也就不再耽搁，当即便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