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炸掉请求连线。」


    苏奕点了确认，那边的画面还没聚焦，估计是一双手捻着什么东西，然后画外音是个油腻的男声：


    “这么牛 X，来看看我新收的宠物，不是说有眼睛就行吗。”


    此时画面聚焦，才堪堪看清那两指之间捻着一只蚊子。


    直播间发言区收取问号一片。


    【暮色有星星：真给你们这些人闲完了，没事找点班上吧】


    【味为：这要是剧本可太有节目效果了】


    【灵叶糖：支持大哥给这娘们一点社会险恶】


    苏奕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很自然道：


    “这只蚊子没有想法，只有生物本能。”


    【荞麦面膜：在网络上你甚至可以看到人给蚊子沟通】


    【味为：蚊子不是复眼吗？主播看的哪个眼】


    【普林苏孜：好诡异，感觉直播间都是伪人】


    “说不出就说不出咯。”


    那‘随时炸掉’就像抓住了苏奕的痛点一样哈哈大笑，那只蚊子因为剧烈晃动而失焦，再次聚焦的时候的样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霸王别丝：杀生不虐生，能不能给蚊子一个痛快】


    【天王盖地虎：乐山大佛怎么来了，直播间这么小还容得下您么】


    【飞天冰箱洗衣机：其实从科学角度来说，蚊子的脑子只是非常原始的神经节集合体，所以没有思想也没有痛觉】


    【宿原元：主播，对面那个男的就是纯难为人啊】


    “你还有什么要沟通的吗？你宠物已经死了。”


    苏奕在桌面上撑着脑袋，敲着指尖，不恼也不燥，静静地望着对面还想搞什么。


    “来来来，看看我的大宝贝。”


    对面画面再次晃动，见那动作幅度，那‘随时炸掉’将手上的蚊子残尸随意抹掉，就又去拿什么东西。


    等画面稳定后，刚硬毛发，青面獠牙，一只凶神恶煞的成年野猪骤然出现。


    【荞麦面面：野猪？这是能出现咋直播间的吗？】


    【暮色有星星：没记错的话这是保护动物吧？】


    【飞天冰箱洗衣机：楼上，野猪已经被移出三有了，但依旧需要通过许可才能捕猎】


    【灵叶糖：大哥有实力哦.偷笑.emoji】


    苏奕蹙了蹙眉，看着那野猪横眉怒目的眼眶中，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开口道：


    “活体标本。”


    ‘随时炸掉’又是一阵大笑，抚摸着野猪标本的毛发道：


    “怎么样，你可没说死的活的，这可是当年老子上山被这野猪偷袭，徒手打死的。”


    【味为：保存真好，一开始都没看出来是标本】


    【回头见你的身影：六百六十六，古有武松打虎，今有大哥徒手擒野猪】


    【炸鸡条：好酷的标本，好有意义】


    【灵叶糖：大哥你是我真大哥】


    ‘随时炸掉’好像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夸赞的感觉，已经开始侃侃而谈自己的英勇事迹，直播间弹幕区也有人开始捧他，仿佛连线的真实目的是要成为他的专属Show time。


    “当年这野猪在山头肆虐，就属这野猪王最聪明，弄死了多少人，当时父老乡亲就请我啊，上山打着野猪，老子当仁不让啊！”


    ‘随时炸掉’说到激情处，自己就自然而然地和野猪同框了。


    “这野猪不是被你徒手打死的，打的麻醉捕捉，然后为了呈现出最凶狠完美的状态，活着做成标本的。”


    那‘随时炸掉’的嘴脸由夸夸其谈转变为野猪同款怒目而视，连弹幕区都停顿一瞬。


    “去自首。”


    短短三个字像深水炸弹，把一些潜水的都给炸出来了，弹幕区快速滚动，‘随时炸掉’更是激情输出，苏奕等‘随时炸掉’骂累了才继续道：


    “你不只这么一个标本吧，不用再说些颠三倒四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臭娘们，我******，去***，你个******，有******……”


    骂这么脏，苏奕感觉自己直播间又要被封了，连忙打断道：


    “自首还能少几年刑呢，就你这样不仅非法买卖、制造标本，还吃过不少野生动物吧，感觉自己好厉害但又怕没人知道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于是就找些合法标本编纂些故事让人吹捧崇拜，心里还在想着那些人真没见识，要是知道你那些‘英勇事迹’还不知道要佩服成什么样呢。”


    那‘随时炸掉’在苏奕说的时候几次三番想打断她，但苏奕一直都保持平静舒缓的语调在直播间清晰可闻，对比出‘随时炸掉’的破防辱骂更显可疑。


    【炸鸡条：我勒个豆，到底谁才是说的真的】


    【飞天冰箱洗衣机：如果对面那个是真的，确实是要报警处理的】


    【不举栗：怎么可能是真的，顶多怀疑主播张口就来好吧，对面可以告她诽谤】


    【灵叶糖：楼上小心这娘们会破防拉黑】


    「您好，您的直播有不友善、引战行为，平台需整顿核实，请您见谅。」


    好一个梅开二度、虽迟但到，苏奕看着被封的直播间上无情的一行字，自己无语的脸上都是‘脏话一句都不是她说的，断的都是她的财路。’


    其实多话苏奕还没说，主要怕说太细了，警察直接找上门了，她只想搞点钱，可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况且那‘随时炸掉’顶多算个爱显摆的小喽啰，有道是越想卖弄的便越没真本事。


    苏奕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虽然住的地方看着不咋安全，但她待的地段治安还是不错的，而且她就这么一条烂命，要真怕的话也不会搞直播。


    不过想起这几天网友的攻击力度，苏奕还是编辑了一条帖子置顶——


    「宠物沟通师，可直播连线沟通，不方便连线的可私信，私信不一定及时回复，需要拍到爱宠的正面（一定要拍到睁开的双眼），只要沟通到的一切都会如实告知，望周知。」


    反正选择给到了，要是能承受网友的炮轰的又想顺势赚波流量的就连线，要是好奇但又不想被人议论的就私信。


    这样一来，直播被封的时间苏奕也算是给自己找到了点事做。


    做完这一切，苏奕又转到自己最喜欢的环节，盘点刚刚直播收到的礼物，等返回主页又是 99+ 加 99+。


    苏奕翻动着手机屏幕，啧啧称奇，要不说能当网红明星的得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就她这种才注册两天的素人都得承受这种扑面而来的恶意言论。


    「河童丸：这萨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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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不就是我们小区一女的，天天半夜三更遛狗，谁知道是遛狗还是勾男人」


    「银湖拿条：要我找女朋友肯定不找这种养宠物的，那大兄弟可真善心，还愿意收这女的」


    「叉叉酱：.星星眼.jpg 只有我觉得很好磕吗！阴暗潮湿男的暗恋与暗戳戳地吃醋，连你身边的狗都嫉妒的这种，真好品，有谁懂么！！！」


    「某马不灰黑：我真求你们那些人别用高丸和性缘脑打字了好吗？好的。」


    「波哦：快去吃主播的新瓜，直播劝人自首呢.笑死.emoji」


    ……这么多牛鬼蛇神，有种自己手机通阴间的感觉。


    苏奕翻动着评论，不知道怎么回事冒出了很多认识那只萨摩耶主人的人，苏奕没细看，只是把几个恶意意淫带节奏的给删除拉黑了。


    反正有嘴替帮忙给她冲了，苏奕给那些评论点了赞，然后就转战私信，这里就真没人帮她说话了，那种第一个字就在骂的苏奕连私信框都懒得点进去，直接滑动屏幕寻找需要宠物沟通的潜在客户。


    大多数都是一些我家最喜欢的是谁，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之类的，估计都是一时无聊拿苏奕当消遣，反正问问又不花钱的，不过到底是比那些伪人要好，苏奕倒也都回了。


    「今日闪闪：主播，我和那姑娘说了，她确实最近被一个男的有意无意地搭话啥的，但她不太信你这些，觉得是巧合，她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留个心眼多注意好了」


    「亦大大：好。」


    手机看累了，苏奕把手机冲上电，看向阳台窗外，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破落的旧商店与居民楼，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穿行，处处透露着被车水马龙遗忘的苍凉。


    苏奕撑着脑袋，盘算着怎么赚到下个月的房租，就直播间收的礼物而言，折现还得给平台分成，倒是够她维持一段时间的基本生活需求，但离交房租确实远远不够。


    最后思考了很久，苏奕猛地双手合十朝天一拜——


    老天奶，让我无任何副作用地成为亿万富豪吧！


    警察局外的男厕所旁，曾杨将警服外套搭肩膀上，一只手捻着烟，一只手划拉着手机，整个人呈‘民’字靠在信号杆下。


    “哟，曾局。”


    齐潘云本来是要去撒尿的，看见烟雾袅袅下曾杨那张井深眉、胡茬泛青的脸，笑呵地就凑上来讨根烟吃。


    “去一边的。”


    曾杨钳住齐潘云上来就掏他衣服口袋的手，齐潘云龇牙咧嘴地说‘错了错了’曾杨才松开。


    “看什么呢曾局，看这么入迷。”


    齐潘云挤眉弄眼地就凑上前窥屏，还以为能看见美女直播啥的，结果就是一个用着卡皮巴拉特效的普通女人，有些扫兴地从曾杨衣服口袋抽出根烟点上。


    “你说现在的网红真不像样，为了流量什么瞎话都编，真当网上是法外之地。”


    齐潘云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呼出口烟，道：


    “这归网警管，干咱们什么事。”


    曾杨‘啧’了一声，将手机息屏塞入裤袋里，将吸完的烟湮灭在信号杆上，随手扔进垃圾桶，上来就给齐潘云后脑勺来一下：


    “你小子能不能好好当警察，来这么多年一点成就都没有，正好局里来个实习生，好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