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门口微微泛黄的灯光打到水润的地板上，照出层层叠叠的鞋印。


    买家陆陆续续进场了，整整齐齐的座椅排列开来，坐满了人。


    拍卖会场是个礼，整体呈半环形，总共有两层，二楼是包间，几乎所有的窗都关着，看不清里面坐着谁。


    刘婞宜买的是一楼的票，柳善桦和其他四个猎魔人并排而坐。黑色衣裤让她们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七点整。一束强光骤然亮起来，打在场地正中央。细碎的说话声渐渐停息。


    众人的目光汇于强光照耀着的玻璃展台。展台中，黑色柱体缓缓上升，强光减弱，显出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一条宝石项链，宝石项链流光溢彩，引人注目。


    拍卖师环顾四周而后微微一笑，“哈珀大师的新作，一百万起拍。”


    柳善桦不认识什么哈珀大师，她更期待下一个拍品，是一把古时候的刀。买不起，看看也是好的嘛。


    刘婞宜见她没什么情绪，身子稍稍靠近她，轻声问道：“你想要下一个拍品吗？”


    “怎么，你要给我买吗？”


    柳善桦没看她，眼神四处游走，寻找隐匿在人群中的护卫队成员。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里各有一个，神情肃穆。


    刘婞宜翻了个白眼，“想得美。你在找什么呢？”


    柳善桦：“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这里的看守是不是有点少？”


    刘婞宜扫了一圈周围人，“是有点奇怪。不过好东西还没上来，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吧。”


    柳善桦：“是吗。”


    闲谈中，咚的一声，木槌落下，交易达成，第二件拍品上场。


    柳善桦收回四处游走的目光，“算了，我们别让东西被别人拍走就行。不知道方憬那边怎么样了。”


    仓库大门边，身穿奔鹿制服的护卫队队员打了个哈欠，“家主是不是多心了啊，有必要派我们来守仓库吗？”


    蹲在凳子上磕瓜子的人道：“就是说啊，大材小用了吧。拍卖都过了半小时吧，也没人来啊。”


    坐在首位的人沉着脸，“不能掉以轻心。”


    嗑瓜子的人把瓜子皮堆扫进垃圾桶，灌了半瓶水下肚，道：“看你紧张的，跟个新人似的。话说，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她伸出手，刚要掀开盖在箱子上的黑布，啪的一声，刀鞘重重打在手背上。


    “六号，不要多事。”


    六号收回手，不满地撇了嘴，喃喃自语：“管得真多，等我当上五号了，看我怎么……”


    五号冷冷地看向她，“有什么想法可以大点声说。”


    眼见着两个人又要掐起来，十二号赶紧插话，“这个时候就不要吵架啦。话说十一号呢，上个厕所要这么久吗？”


    六号下意识接了一句，“掉坑里了吧。”


    五号冷淡的目光扫过来，六号迅速察觉到不对劲，“该不会是……”


    五号抱刀起身，“我出去看看。”


    刚踏出仓库门，一股血腥气飘来。


    “这是你们的人吗？”司诚把人扔到门口，“实力不怎么样啊。”


    五号：“六号，你守住里面的入口！”


    “你在叫她吗？”


    方憬身后背着一把剑，手中拿着六号的佩刀。六号不知何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十二号则是昏死在原地。


    完全没察觉到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靠近的。没有胜算。


    五号面色一沉，咚的一声跪下，“你们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


    方憬眉头轻挑，“莫比乌斯拿来的东西在哪？”


    五号：“莫比乌斯是什么？”


    司诚走近，把刀架到五号脖子上。


    “等等！”五号咽了一口口水，眼珠一转，“我知道我知道，莫比乌斯是吧，那东西肯定在雁队手里。”


    “雁队？”


    “就是家主身边的那四个人。仓库最深处由她们守卫，东西肯定在那里。我有权限，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五号竹筒倒豆子，一溜全说了出来，生怕司诚一个手滑就把自己砍了。


    方憬用粗麻绳子反捆她的手，“带路吧。”


    越过三重大门，五号在拐角停下，“下楼直走再拐个弯就到了，一号和二号在那里守门。”


    不小心对上司诚冰冷的眼神，五号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就不过去了，她们要是知道是我把你们引进来的，绝对会杀了我的。”


    方憬接过五号递过来的钥匙，与司诚对视一眼。司诚会意，把五号敲昏，带离仓库。


    方憬悄声走下楼梯。花岗岩斑驳的纹理向前蔓延，最后止于一道漆黑石门前。


    把钥匙插入凹槽，旋转。咔哒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两道冷淡的目光齐齐扫向方憬。


    “一个人来？该说你是自信还是自大呢？”蹲在木箱上的二号侧头看向方憬空荡荡的右臂，“二对一好像不太公平啊，一号你说是不是？”


    一号抱着刀，眼皮耷拉着，没有什么情绪。她身后是储藏室，第二场拍卖会的拍品就在里面。


    方憬感到左手腕涌出一阵阵热，和在怪物培育园时的感受如出一辙，直觉告诉她怪物幼崽就在那道门后。


    她回忆柳善桦给的信息，鹿家主的四个养女，也就是雁队有一个共用的招式——幻雁。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样的招式，只知道威力非凡。她得把这招勾出来，看看到底多强大。


    眨眼间，二号来到方憬面前，挥动的刀带起一阵风。


    方憬用五号的佩刀格挡，迅速释放“破”，红色鲤鱼却在碰到二号时被吞噬殆尽。


    这是幻雁的效果？还是她穿了魔具？


    方憬扔掉手中断裂的佩刀，抽出背后的剑。来之前从从异常部的武器库里拿的，是A级魔具。


    刀剑短暂相接，光滑的刀身映照出两人沉静的脸庞。


    方憬闪到二号身后，利剑刺破二号的衣服，却被一层硬皮卡住。


    看来是穿了魔具。方憬加力，剑身刺穿这层魔具，直抵内脏。鲜血从二号嘴角缓缓流出。


    一号见势不妙，提刀冲向方憬。


    方憬单手抵住二号，感到裹挟着魔力的攻击从身后袭来，大喊：“司诚！”


    在她喊出来的瞬间，数把手术刀如箭射出，宛如闪着寒芒的铁网。


    方憬快速下腰，几乎贴近地面。袭来的手术刀刺中二号，不过片刻，鲜血从伤口渗出，晕到衣服上。


    一号迅速把二号带到储藏室大门前，眉头紧皱，看着方憬和司诚。司诚身后浮着银白色手术刀，似乎正在酝酿下一场袭击。


    方憬不好对付，这个男的也不是什么善茬。二号前几天受的伤还没好，如果再不止血，她会死在这里的。


    留在这里看守的话，二号就会死。如果要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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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任务就会失败。更困难的是，那两个人肯定不会


    她身上的防御魔具也被那些小刀破开了，刚才的攻击再来一次，她不一定能在保全自己的同时护住二号。


    “该死。”一号轻骂了一句。


    方憬看向守在门口的两人，道：“把怪物交出来吧。我门只要东西，不想杀人。”


    一号看向方憬，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


    靠墙而坐的二号仿若未闻，低垂着头，问：“母亲那边怎么样？”


    一号盯着对面的两人，答：“还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啊，希望能撑那么久吧。”二号喃喃自语，身下出现棕色浮光。


    一号脸色骤变，“你不要冲动。我们向四号求助，她一定会来的。”


    手机刚被拿出来就被二号用刀打飞，“不行，任务不能再失败了，我不能让母亲失望。”


    哪怕不知道两个人在打什么谜语，方憬和司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眨眼间，灰色雁羽覆盖了二号的脸颊，汹涌的魔力从她体内迸发。


    “这就是幻雁？”


    话音刚落，瞬间爆发的冲击力将方憬和司诚冲离原地。两人迅速调动体内的魔力抵御这股冲击力，在三米外堪堪停下。


    两人刚刚站稳，凌厉的攻击便袭来。


    方憬堪堪躲过，脸上依然留下一道血痕。太快了，这个速度和华翎不相上下。


    二号盯住了方憬，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刀身划断方憬飞扬的短发，方憬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鼓动的心脏越来越快，挥剑的手也越来越快。


    一号自知难以在短时间里打败司诚，索性把自己作为障碍，拦在司诚和二号只见，阻止司诚支援方憬。


    小鬼难缠。司诚沉下脸，浮动的手术刀聚拢于右手，化成一把战镰。


    战镰毫不留情，朝一号斜砍。


    嘎吱一声，一号双腿瘫软倒地。一号用刀支撑上半身，却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她反应过来，骨头断了，甚至可能是粉碎了。


    泛着幽幽冷光的手术刀紧随而来，扎进一号肩头。


    自己无法调动魔力了。这把刀和刚才那些不一样！


    “小心！”


    一号朝二号大喊！


    只见司诚手持战镰，与刚才如出一辙的攻击朝一号袭去。


    身后是方憬，身前是司诚，往后是储藏室。


    二号躲开战镰，接下方憬袭来的剑，整个人被撞到一号对面。


    肺部好像破裂了，阵痛绞得她难受。二号呕出血来，望向一号，笑着叹了口气，“母亲说得对，我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到一级。看来我没机会成为一号了。”


    一号眉头的伤口溢出血，血沿着脸蜿蜒而下，坠在下巴上。一号闭上眼睛，“我还以为你无师自通幻雁了，原来只是个半吊子。”


    一号拇指相勾，四指分排两侧，宛如展翅飞雁。


    “幻雁破形。”


    二号瞳孔骤然放大，那是母亲的招式，真正的幻雁，她竟然教给一号了，她竟只教给了一号吗？


    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不对劲，方憬和司诚不约而同跑向出口。


    砰的一声，雁羽如铁刺从地上冒出，直顶天花板，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一号盯着两人，“不得不说，你们确实很厉害，已经很久没人逼我使出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