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衣服上，满是暗红的血迹，有些已经开始变得粘稠。


    那只握过剑的右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第一次杀人的巨大冲击，在那股求生本能散去后，彻底浮现。


    林深看着她，再次开口。


    “你为什么杀他们？”


    莫黎抬起头，沾着血污的脸上，眼神却异常清明。


    她看着林深，声音沙哑，却又蕴藏着一丝坚定。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


    林深看着她，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若有若无的赞许。


    这世道便是如此，慈悲和软弱，换不来活路。


    他点了点头，心中认可了这女孩儿的心性。


    随即，他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目光仿佛穿透了莫黎，看向了更遥远的未来。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霓流界。”


    “你难道要一直这样，跟着我？”


    莫黎听闻此话后，坚定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随后她便扑通一下跪在了甲板上，额头紧贴，口中带着恳求。


    “前辈是九天之上的仙人，莫黎不奢求前辈能带我走，只求前辈在霓流界时教莫黎修行。”


    莫黎语气中带着九分诚恳，一丝哀求，跪在地上，将额头贴得更紧。


    “你倒是聪明。”林深嘴角微弯，带着笑意说道，“起来吧。”


    莫黎并未起身，她只是略微抬头，一脸希冀地看着林深。


    林深见状，只是右手微微一抬，莫黎便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既然我到了霓流界，又恰好救下你，你我也算是有缘分。”


    “你心性尚可，资质不差，我欲收你为徒，你是否愿意？”


    莫黎听到林深温和的语气，和那此前从未有过的笑容，先是微微一怔。


    随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扑通！


    莫黎又是一跪，额头再次紧贴着甲板。


    好似担心林深反悔，莫黎赶忙开口道：“莫黎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看着莫黎跪得如此干脆，林深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缓缓走上前，双手将莫黎扶了起来，他声音平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和，“以后不必动不动就跪。”


    随后，他便开始树立作为师父的威严。


    “你算是为师第一个徒弟，也是我的开山大弟子了，希望你以后好好修行，不要堕了为师的威名。”


    莫黎有些手足无措，刚想跪下，便想起林深之言，只好双手抱拳，“谨遵师父之言！”


    林深点点头，心里突然想到一个麻烦事儿，该给自己这位徒弟准备一种什么样的功法呢？


    自己一本阴阳仙法吃遍天下都不怕，但这阴阳仙法必须阴阳道体才能修行，显然并不合适。


    最好的还是与琉璃道体契合的功法，他开始回忆着星空中有没有类似的功法。


    恰好此时，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恭喜宿主收下第一位弟子，现发放奖励】


    【奖励：琉璃道经（残卷）。此道经乃是某位大成琉璃道体所创，无比契合琉璃道体】


    【奖励：琉璃剑（等级未知）】


    听到系统的声音林深一愣，他感觉这系统升了一级，似乎变得更体贴了。


    既然瞌睡来了有枕头，他也不再纠结了。


    仔细在脑海中翻阅着琉璃道经，虽说是残卷，但里面关于琉璃道体基础部分记载的很清楚。


    在看到琉璃道体大成后，一招一式都带着漫天琉璃星河，他脑海中想到了日后莫黎对敌的场景，随手一挥便是璀璨星河，似乎......有点炫啊。


    他继续往后看，这琉璃道经林深越看越惊讶，直到看到残卷结尾，林深便笃定，这琉璃道经必定是仙道存所创。


    哪怕是残卷都能让莫黎修至大帝，而那残缺的部分恰好是仙道部分。


    那柄琉璃剑也不简单，其剑身上琉璃气息流转，显然是与琉璃道经属于同一出处。


    其剑身上若有若无的仙道之力，更是印证了林深的猜想。


    只不过，如今的莫黎境界还太低，琉璃剑现在给她并不合适，至少也要等她真神之境才能勉强使用。


    确认琉璃道经没问题后，林深抬起手指，朝着莫黎通红的额头轻微一点。


    琉璃道经化作一道光芒，没入莫黎的脑海。


    “此为琉璃道经，是一位大成琉璃道体为琉璃道体所创，想来也是适合你的。”


    感受着脑海中那团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让莫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闭上眼睛，我会引导你快速入门这琉璃道经。”


    莫黎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


    随后在林深控制着阴阳二气，在莫黎的脑海中，缓慢引导着琉璃道经运转。


    虽说琉璃道体天生就是万法通的体质，但并不是天生会法，其在未踏入真正修行之时还是需要人指导的。


    以林深完整的阴阳大道，引导一个琉璃道体踏入修行自然不是难事儿。


    没过多久，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淡白色气旋，以莫黎的身体为中心，缓缓盘旋。


    灵气顺着她的呼吸，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随后功法自行运转，开始洗涤她的身躯。


    她身上的血污、尘土，都随着一层细密的汗液在蒸发之时被带走。


    原本因为连日奔波而干裂的皮肤，也在这灵气的滋养下，重新变得水润，皮肤表面隐隐透着一层淡淡的琉璃光泽。


    林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微微点头。


    莫黎的资质，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琉璃道体本就天生近道，对万法有着超乎寻常的领悟力，再加上这为她量身定做的顶尖功法，她的修行之路，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此界所有修士的终点线上。


    在这下界，无数人想要窥探修行的一角都无比困难。


    而莫黎，只要按部就班的修行，达到真神，飞升星空也只是时间问题。


    莫黎闭眼感悟，她身上的气息也在缓缓上升。


    凝气一重......三重......七重，直到九重时，林深出手将她的境界压下。


    莫黎睁开眼，感受到自身境界后，她泪眼朦胧，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


    李婶，哥，我以后也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林深见此便转过身，背对着莫黎说道：“修行路上，总会有些生离死别，越到后面越是如此。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或意外谁先来。”


    “我们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提升自己，直到我们能足以应对任何意外。”


    林深走到船头，一手负后，一手探出，风穿过他的指尖，吹起他的发丝。


    海风呼呼作响声，夹杂着温声细语。


    莫黎看着那道身影，终于再也忍不住。


    一时间，许久未曾下过雨的霓流界下起了小雨，雨水滴落在甲板上，滴答滴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