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道宫内，再次出现三位莫黎。


    只不过，这次，只有莫黎一人苍老，莫一莫二看起来只是个十七八岁的素衣少女。


    “哟？想不到当初那个傻家伙，真能走到这一步啊？”


    莫一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盘坐着的莫黎本体，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莫二则是一脸傲娇地冷哼一声：“呵，没我，你俩早死了。”


    刚一出场，局势便火热得不得了。


    听到二人的话，盘坐着的莫黎笑骂一声：“你俩真会往脸上贴金。”


    “切，往我们脸上贴金，不就是给你自己贴金吗？”，莫一不屑的看了莫黎一眼。


    莫黎想骂两句，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那双苍老的眼眸中，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莫一莫二见此，也沉默了下来。


    整个道宫内，都好似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停滞。


    最后，还是莫一打破了沉寂，与莫黎一模一样的眉眼，显得有些飞扬。


    “啧，真没想到，当初那个需要哥哥和李婶保护的莫黎，也能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地步？”


    莫二听此，也是两眼放光，语气有些兴奋道：“你们没有发现......这真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儿吗？”


    莫一点头，脸上表情、语气中全是肯定地对着莫黎说道：


    “确实！”


    说罢，莫一走到莫黎面前，如同林深那样，轻轻抚摸了一下莫黎的头顶。


    “我们都在责怪当时自己的无能，但其实......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毕竟若不是师父出现，我们早就死在了那霓流界。所以......”


    莫二也走了过来，温柔地为莫黎理顺了被莫一揉乱了的白发，轻声细语道：


    “所以，还请你原谅你自己！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莫黎有些朦胧，两人的脸在她眼中也越来越模糊，直至莫一莫二彻底消散。


    她低着头，琉璃碎片滴落在地，发出脆响。


    直到今日，昔日那个把自己当成拖油瓶的少女，才与自己达成和解。


    “这俩孽徒！欺负一个女孩儿？”


    这时，一道略显严厉的声音在莫黎耳边突然响起。


    莫黎赶紧抹了抹眼睛，站起身恭敬的喊了声“师父”。


    随后她抬头，便看到了那张在自己面前，永远显露温和的脸。


    林深揉了揉莫黎的脑袋，只是莫黎已经到晚年，看起来略显违和。


    突然！林深眉头一凝，严厉喝道：


    “莫黎！”


    莫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站得笔直，用尽全身力气，“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到！”


    林深面不改色，眼神依旧严厉。


    “告诉我，你因什么而走到现在！？”


    莫黎毫不犹豫答道：“因为师父！”


    “？”，林深毫不犹豫，一个脑瓜崩儿就敲在了莫黎头上，“重新回答，直到我满意为止！”


    莫黎有些吃痛，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林深。


    “因为师......”看到师父那即将再次落下的脑瓜崩儿，她连忙改口，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


    “我为自己而活！”


    “重复三遍！”


    “我为自己而活！”


    “我为自己而活！”


    “我为自己而活！”


    三声高喝，如同大道誓言，震得整座琉道宫都嗡嗡作响！


    林深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他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如同天道敕令。


    “莫黎！”


    “到！”


    “斩？”


    “斩！”


    轰——！！！


    最后一个“斩”字落下，三道琉璃虚影突兀出现，并列在莫黎身后。


    “聚！”


    莫黎一声令下，三道琉璃虚影瞬间合一，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没入莫黎体内。


    随后，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属于天道，不属于帝威，只独属于她自己的无上气息，猛然爆发！


    那是她历经六世沉浮，勘破了自我、本我、真我之后，三道归一，所凝聚出的，一条全新大道的雏形！


    但，显然，莫黎的目的并非如此简单。


    就在她第七世新生的这一刻，她双指并剑，一道流淌着大道之力的琉璃长剑，剑尖朝下，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昔日，用来对敌的长剑，却在此时，对准了自己。


    莫黎眼中是无尽的果决与坚定，她头都未抬，只是大喝道：


    “斩！”


    长剑落下，瞬间，天道震动。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碎裂声，在莫黎的神魂之海中轰然炸响！


    “噗——”


    莫黎猛地喷出一口蕴含着琉璃神辉的帝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气息也跌落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


    然而，她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与自由！


    “自此，再无琉璃大帝，只有——莫黎。”


    ————


    “什么！？”


    星空之下，万族震动。


    就在刚刚，那道恐怖的帝威复苏，所有人都认为，琉璃大帝将再活出一世。


    岂料！就在刚刚，那道属于琉璃大帝的气息，竟是直接消失于天地间。


    所有人，抬头看着那道流光四散的琉璃界，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大帝......？”


    无人敢断言，无人敢随意揣测。


    只有一些阅历丰富的老东西，心中有了些微猜测。


    ......


    就这样，十年，百年，千年，直到九千年后。


    属于琉璃大帝的天道印记，彻底散去。


    但，无人敢讨论琉璃大帝逝去，因为在这期间，有明眼人发现，琉璃大帝与显圣大帝消失的方式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星空中，大多认为，琉璃大帝并未逝去，而是如显圣大帝那样，走出了一条特殊道路。


    但这些并不重要，天道印记消散，意味着新的时代来临！


    所有人，看着星空，期待着那条令人心绪澎湃的帝路降临。


    可令他们未想到的是，此次帝路，竟是迟迟未曾开启。


    刚开始，星空万族还以为，这帝路可能并不是印记消散后就开启。


    所以他们等啊等，十年，百年，千年，仍旧未开！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星空万族皆是陷入迷茫。


    ......


    世界树界域，林深看着星空中，干等了千年的万族生灵，再也忍不住笑。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他，身后那棵树吗？


    为了世界树的成长，天道都快自己把自己榨干了。


    在世界树反哺之前，星空之中，可能还会陷入一阵低迷，甚至出现所谓末法时代都不一定。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按照世界树如今的成长进度，再过五十万年左右，便会开始反哺星空。


    ......


    树下无甲子，星空需记年。


    星空万族，眼巴巴的等了四千年，可是帝路依旧毫无动静。


    五千年后，依旧如此。


    一万年后，一代人再次逝去。


    两万年后，第二代人依旧未能等到帝路开启。


    ......


    五万年后，星空中终于发生了改变！


    “什么！灵气在减少，怎么会！”


    因为天道对世界树的持续投入，星空之中的灵气，变得不再充盈。


    最开始，星空之中，还能勉强维持准帝所需灵气。


    而随着时间推移，星空中的灵气，已经不再能支撑准帝活跃。


    所以，进入了准帝不出，大圣为尊的时代。


    六万年后，星空中的灵气就连圣境都无法支撑了。


    七万年，神尊开始陷入沉睡。


    十万年，真神为世间最强者，下界之人，除非有逆天之能，再不能飞升。


    十五万年，是一个化神不出，通神为王的时代。


    二十五万年，所有种族龟缩在自己的星球内，这，已经是一个就生灵连跨入星域都难的时代。


    而像大帝、准帝、圣、神，这些大能存在，也渐渐只存在于古史当中。


    四十万年，灵气，也只是在古籍中记载。


    看着古籍中描绘的一个个宏伟星域，万族生灵并不相信。


    但仍旧有一批确信那段时代的热血青年，探索着一个个古之遗迹。


    五十万年之时，一位凤族青年，在一处远古秘境，找到了一个据说名叫飞舟的物件。


    在其旁边，还有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石头，据说叫灵石。


    他将灵石放入飞舟的一道孔内，飞舟瞬间冲天而起。


    那飞舟以极快的速度，扑进漆黑的深空之中。


    最终，在那青年的一路恐慌之下，飞舟终于停下。


    当他抬头之时，入眼的景象，让他双腿都有些发软。


    只见，一个由漫天树冠构建而成的天幕，映入眼帘。


    而在这时，星空轰鸣，世界——复苏！


    （莫黎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