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并前夜,谁在吹角?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二更梆子刚敲过,聚义厅后厢的烛火忽明忽暗。


    宋江正借着月光核对新造的军粮册,帐帘被风掀起一角,带进股湿冷的山雾,裹着朱贵急促的喘息。


    “军师。”朱贵的声音压得极低,靴底沾着未干的露水,在青砖上洇出两团暗渍,“晁天王昨夜密召林冲、刘唐、阮氏三雄入内寨,闭门逾两个时辰。今晨巡山的小八子说,东岭角楼半夜响了三声号角——不是值更的调子,问了守夜的,没一个认账。”


    宋江的手指在军粮册上顿住。


    他抬眼时,烛火在眼底晃了晃,像两簇淬了冰的火星:“乐和在么?”


    “在后院练新曲。”朱贵抹了把额角的汗,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他脖颈处未干的水痕——分明是刚从后山小路摸回来,连斗篷都没来得及换。


    宋江起身,青布直裰下摆扫过案几,带落半枚算盘珠,骨碌碌滚到朱贵脚边。


    他俯身拾起,指腹摩挲着算盘上的铜钉,声音轻得像山风:“去叫他来。就说...该试试新谱的《破阵乐》了。”


    子时三刻,聚义厅前的空地被月光浸得发白。


    乐和抱琴而立,琴弦在指尖流转如河,先是《破阵乐》的激昂——那是宋江命他新谱的军乐,鼓点如雷,间或有金戈交鸣的泛音。


    曲至高潮,他突然手腕一沉,琴弦骤转,竟成了低回的《梁父吟》。


    这曲音一起,内寨方向的灯火便晃了晃。


    乐和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记得半年前晁盖喝得大醉,抱着酒坛哼过这支调子,说是小时候给亡兄守灵时,老道士教的挽歌。


    除了刘唐几个老兄弟,连山寨里的老人都未必能听出门道。


    第三遍《梁父吟》尾声刚落,内寨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茶盏砸在地上。


    接着是刘唐的大嗓门:“他奶奶的,谁在这儿嚎丧!”几个火把在院墙上晃过,晁盖的亲卫匆匆跑出来,手忙脚乱地把廊下的灯笼全吹灭了。


    宋江立在聚义厅的飞檐下,望着那片骤然暗下去的灯火,嘴角扯出半分冷笑。


    他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晁盖上月刚赏的“军师令”,此刻在掌心硌出一道红印。


    次日校场点兵,晨雾未散。


    李逵的新编先锋营正练“三叠冲阵”,三百人举着木枪,随着鼓点分作三队,第一队突前佯攻,第二队从侧翼包抄,第三队压阵。


    木枪磕在盾牌上的闷响震得人耳膜发疼,连晁盖腰间的鱼皮刀鞘都跟着颤动。


    “天王可闻昨夜角声?”宋江突然开口。


    他站在点将台上,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绣着虎纹的甲衣。那是他让裁缝照着当年在官渡穿的锁子甲改的,虽不如铁制结实,倒多了几分威慑。


    晁盖的喉结动了动。


    他穿的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腰间的朴刀却攥得死紧:“许是巡卒误吹。”


    “我也这般想。”宋江点头,目光扫过校场里正喊杀的士兵,“故已令时迁彻查,若为敌细作,必挖其根;若为自家兄弟...”他转头看向晁盖,嘴角带着笑,“那便是人心散了。”


    晁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刀把里。


    他望着台下那些士兵,从前都是跟着他打家劫舍的老兄弟,如今却举着宋江教的“三叠阵”,喊着“保境安民”的口号。


    有个小喽啰跑得急,被石头绊了个踉跄,立刻有队正上前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背上的土——这要搁从前,早被刘唐抽两鞭子了。


    午时,时迁猫着腰钻进宋江的营帐。


    他的短打沾着草屑,手里攥着半块冷炊饼,显然是刚从山下摸回来:“军师,角楼值更的王四是杜迁旧部,今晨带着老婆孩子要过金沙滩,被守渡的截下了。搜出封信,盖着天王的私印,上面写‘若宋某查账,即举火为号’。”


    宋江接过信,烛火映得纸页发黄。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铜印——那是他仿着晁盖的私印刻的,比对了半刻,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压下此事,放王四归队,再赏他两坛好酒。就说他‘忠心可嘉’。”


    “不杀以儆效尤?”朱贵急了,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这小子要反!”


    “杀一人易,收一寨难。”宋江把信折成方胜,塞进袖中,“你当王四是头一个?杜迁伏诛那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查得出破绽,谁藏得住秘密,谁...才是真正掌局之人。”


    当夜,宋江独登聚义厅顶。


    月到中天,把寨墙照得像道银边。


    远处传来李逵的呼噜声,混着磨斧的沙沙响:“宋清兄弟,俺说真的,哥哥不怕天王反他么?”


    “我兄说,真正的刀,从不在手里,而在人心。”宋清的声音很轻,“你看这两月,军粮没少过一粒,巡山的换了三拨,连阮小七都开始教小喽啰识数目字...天王的刀还在鞘里,哥哥的刀...早插进每个人骨头缝里了。”


    话音未落,寨门方向传来急促的钟声。


    一骑快马冲破夜色,马背上的探事兵滚鞍落马,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报——济州官军集结五千,正向我北屯田营逼近!”


    宋江扶着厅顶的瓦当站起身。


    山风掀起他的发梢,露出额角一道淡白的旧疤——那是当年在濮阳城被吕布的骑兵砍的。


    他望着北方渐起的尘烟,眼里的光比月光更亮:“好啊...等的就是这一战。”


    他转身走下木梯,靴底叩着青瓦,每一步都像敲在人心上。


    山脚下,火把连成一条火龙,小喽啰们举着新造的长枪,正往校场集结。


    而聚义厅里,晁盖的案头还摆着半坛未喝完的酒,酒坛旁的烛火晃了晃,把“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