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未冷,局已变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三日后的暮色里,二十口大酒缸排得整整齐齐,酒气混着烤鹿肉的焦香漫过寨墙。


    庆功宴设在聚义厅前的校场上。


    李逵坐在前军席首,玄铁甲没卸,双斧就搁在脚边,每见小喽啰捧酒坛过,便用斧背敲坛口:“倒满!我哥哥的令,便是梁山的天!”他嗓门震得酒碗跳,几个新来的喽啰缩着脖子直笑,老兄弟却偷眼往主位瞧,晁盖坐得端端正正,面前酒碗空了又满,宋江却只沾了沾唇。


    乐和抱着琵琶从廊下转出来时,校场忽然静了半拍。


    这小乐工生得白净,琴弦却绷得比战弓还紧。


    第一声琵琶挑起来,底下就有人咦了一声,不是往日的《好汉歌》,倒像军阵里的鼙鼓。


    乐和扫弦的手越动越快,间或用琴箱撞出闷响,竟真有千军踏尘的气势。


    宋江搁下酒碗,指节在桌沿轻轻叩着节拍,这是他昨夜亲自改的《凯旋歌》,战鼓藏在宫商角徵里,要让满场兄弟听着曲子,就想起铁蹄踏过官军的威风。


    “哥哥,朱头领求见。”宋清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宋江眼角都没抬,只用筷子尖敲了敲酒坛。


    朱贵猫着腰从人缝里钻进来,青布短打浸着夜露,往宋江手里塞了团纸。


    那纸团还带着体温,展开时飘出股松烟墨味,是朱贵安在晁盖房里的细作写的:“子时三刻,天王召豹子头、赤发鬼入后堂,烛灭方出。林教头离寨时说:‘天王叹聚义厅要改军令堂了。’”


    宋江把纸团攥进掌心。


    校场里,李逵正举着酒碗和阮小七拼酒,酒液顺着络腮胡往下淌;主位上,晁盖的酒壶又空了,正招手让小喽啰续酒。


    他忽然起身,酒碗在石桌上磕出脆响。


    “各位兄弟!”他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戳破了满场喧嚣。


    李逵立刻住了嘴,阮小七的酒碗停在半空。


    宋江扫过众人,目光在晁盖脸上顿了顿:“此战大胜,是全山兄弟拿命拼来的。可胜而不治,咱们终究是流寇,今日要跟各位商量件大事。”


    两个小喽啰抬着三块木牌上来。


    第一块刷着新漆,“屯田司”三个大字还沾着木屑;第二块刻着“前军营”,边角磨得发亮,是李逵那伙人摸出来的;第三块最沉,“法纪院”三个字刀刻般深,底下还画着条铁链。


    “自今日起,梁山设三司。屯田司管耕织,前军营管征伐,法纪院管赏罚。三权并立,统归军议堂裁决。”宋江转向晁盖,拱手时袖中铜印硌着胳膊,“寨主为尊,我做个军议使,替您统摄三司,如何?”


    校场静得能听见酒坛里酒泡炸开的响。


    晁盖的脸先红后白,指节攥着酒碗,碗底在石桌上磨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谁反对?站出来!”李逵突然吼起来,双斧往地上一剁,青石砖裂了道缝。


    他黑铁塔似的立着,甲片在火光里泛冷:“我斧头不认人!”阮小五偷偷扯阮小七的袖子,刘唐低头盯着酒碗,林冲的拇指在酒碗沿上转圈,转得碗里酒晃出涟漪。


    晁盖的酒碗“当”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那滩酒,像盯着自己碎了的威望,半天才哑着嗓子:“……依你。”


    夜更深时,内寨外飘起支曲子。


    乐和抱着琵琶坐在柴堆上,唱词比月光还凉:“昔日聚义旗,今作军令符;兄弟情如酒,未冷已成枯。”几个跟着晁盖打山鸡、劫生辰纲的老喽啰蹲在墙根,抹着眼泪抽鼻子。


    朱贵缩在树影里,看晁盖的窗户亮了一夜,先是烛火晃得窗纸忽明忽暗,后半夜又传来铁器相撞的轻响,像是在擦刀。


    “天王校验亲兵的朴刀呢。”朱贵把密报塞进宋江手里时,天刚蒙蒙亮。


    宋江正蹲在菜地里看屯田司的人翻土,裤脚沾着泥,闻言笑了:“他若想动刀,早该在我提三司那天动。如今迟疑……”他捏起块土,看细沙从指缝漏下去,“已经输了。”


    当天晌午,时迁就溜遍了各寨。


    “前军要扩编!”他蹲在马厩边啃馒头,“军议使说了,不论老兄弟新兄弟,愿入前军的,每人分三亩地,再发副皮甲!”消息像长了翅膀,小喽啰们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连看马的都攥着缰绳直搓手,三亩地啊,够娶媳妇盖房了。


    五日后,军议堂的牌匾挂在了聚义厅正中央。


    红绸子刚扯下,鼓号就炸响了。


    林冲穿着新制的皮甲,捧着“左军统制”的印信;呼延灼的右肩甲擦得锃亮,“右军统制”的印在他掌心发烫。


    三军列成三队,前军的黑旗,左军的青旗,右军的白旗,在风里翻得像火。


    晁盖坐在观礼台最上首,身边空着半张椅子。


    他望着底下,刘唐正替宋江整理衣摆,阮小七举着酒碗冲宋江喊“军议使喝一碗”,连平时最敬重他的白胜,都跟着队伍喊“拜见军议使”。


    他想站起来,腿却像灌了铅。


    “拜见军议使!”李逵的吼声震得牌匾晃了晃,三军应和的声浪扑过来,撞得他耳朵发疼。


    晁盖扶着栏杆站起来,背影在晨雾里缩成个模糊的影子。


    他走下台阶时,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叹息。


    宋江站在军议堂门口,望着那道孤影。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军议使”的铜印,和当年挟天子令诸侯时的丞相印,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酒未冷,局已变。”他轻声说,目光扫过整座梁山。


    晨雾里,屯田司的人正赶着牛下田,前军的弟兄在练劈刺,法纪院的小吏举着木牌记功过。


    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是哪个喽啰的媳妇要生了,这梁山,终究是要往前走的。


    山风卷着松涛呼啸而过,像是给旧时代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