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败将献图,暗藏杀机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梁山泊聚义厅前的肃杀之气尚未散尽。


    王文德,在两名彪悍喽啰的押解下,一步步踏上石阶。


    他身上虽有伤痕,步履却异常沉稳,目光如鹰,扫过两旁林立的梁山头领,全无半分阶下囚的狼狈。


    行至厅中,王文德昂首挺胸,面对高坐的宋江与晁盖,猛然挣开喽啰的钳制,朗声喝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王文德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英雄好汉!”


    他这一声吼,中气十足,震得厅堂嗡嗡作响。


    性如烈火的黑旋风李逵早已按捺不住,掣出双板斧,怒目圆睁:“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不识抬举的东西,待你李逵爷爷送你上路!”


    说罢,便要抢步上前。


    “铁牛,住手!”宋江一声轻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离座,亲自走下台阶,来到王文德面前。


    众人只见他非但没有怒色,反而满面春风,亲手为王文德解开身上的绳索,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位上宾。


    “将军忠勇,宋江甚是敬佩。”宋江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能轻易地安抚人心,“将军为国尽忠,本是理所应当。然当今朝廷,天子昏聩,奸臣当道。高俅、蔡京之流把持朝政,残害忠良,使得天下英雄豪杰报国无门,只能含恨落草。将军这般的人物,为那样的朝廷卖命,岂不痛哉?岂不惜哉?”


    说着,他命人取来一件干净的锦袍,亲自为王文德披上,又端过一碗温热的酒:“这杯,是宋江敬将军的忠义。”


    王文德手握酒碗,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真诚、礼贤下士的“反贼头领”,心中百感交集。


    他一生征战,何曾受过如此礼遇?


    但他终究是朝廷命官,只是冷笑一声,将酒碗重重顿在地上,一言不发。


    李逵见状,再次暴跳如雷:“哥哥跟他废话作甚!这等顽固不化的,一斧子劈了,省得碍眼!”


    “不得无礼!”宋江回头瞪了李逵一眼,随即又对王文德笑道,“将军心意,宋江明白。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将军且在山寨安心住下,是非曲直,日后自有分晓。”


    他随即传令,将王文德安置于内寨一处僻静的别院,不得有丝毫怠慢,并指派老成持重的韩伯龙专门负责其饮食起居,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待其心转。”


    时光流转,转眼便是五日之后。


    这五日里,梁山泊风平浪静,仿佛之前的大战只是一场梦。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然汹涌。


    这一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传来:王文德主动请求面见托塔天王晁盖。


    消息报入晁盖耳中,他眉头紧锁。


    他素来不喜与朝廷鹰犬打交道,更何况是手下败将。


    他犹豫再三,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念及自己梁山之主的身份,若拒而不见,反倒显得小家子气,最终还是决定前去赴会。


    别院之内,王文德屏退左右,待晁盖坐定,他竟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恭敬地递了上去。


    “天王请看。”


    晁盖狐疑地展开,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一缩——那竟是一份详尽的济州城防图,连暗道、兵力部署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你这是何意?”晁盖声音转冷。


    王文德深深一揖,沉声道:“天王,实不相瞒,我乃是奉了太尉宿元景之命而来。太尉深知梁山好汉皆是义气之士,只因被奸臣所逼,才啸聚山林。他老人家有意为梁山兄弟们谋个出路。只要天王愿意归顺朝廷,我王文德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可代为引荐,保梁山泊上下一众兄弟,尽皆赦免罪责,封官授爵,光宗耀祖!”


    “住口!”晁盖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坚实的木桌竟被他拍出一道裂纹。


    他豁然起身,指着王文德的鼻子怒斥:“我晁盖与众家兄弟聚义,为的是替天行道,反抗这不公的世道!我岂是那等贪图富贵、出卖兄弟的降贼之人!你速速收起你的鬼蜮伎俩,休想污我梁山清名!”


    说罢,他将那城防图狠狠掷在地上,大袖一挥,怒气冲冲地离去。


    王文德望着晁盖决绝的背影,愣在原地。


    他没想到,这看似粗犷的汉子,竟有如此风骨。


    然而,他们都未曾留意到,在院外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一个负责洒扫的喽啰,看似漫不经心地扫着落叶,耳朵却竖得笔直。


    待晁盖走远,他便悄然离去,穿过重重岗哨,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地报入了宋江的耳中。


    那喽啰,正是铁叫子乐和麾下的耳目。


    当夜,月黑风高。


    宋江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帐中只有两人,宋江与豹子头林冲。


    宋江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为林冲斟满一杯酒,缓缓开口:“林教头,今日之事,你可知晓?”


    林冲点头:“略有耳闻。”


    宋江长叹一声,将酒杯推到林冲面前:“晁天王今日在内寨私会降将王文德,更收下了济州城防图——此事若在军中传扬开来,你说,众家兄弟会如何想?军心,又将如何?”


    他没有说“晁天王要降”,而是巧妙地将事实扭曲成一个极具煽动性的问题。


    林冲眉头紧锁,沉声道:“我师父晁天王,生平最重信义二字,他曾对天盟誓,宁死不降。此事其中必有误会,他断然不会背弃我等兄弟。”


    “我自然也信天王。”宋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可你信,我信,山寨里成千上万的喽啰,他们会信吗?天下人会信吗?若此时有心怀叵测之人在山寨中散布流言,说‘天王与官府暗通款曲,欲弃山寨兄弟,换取一己富贵’,林教头,你当如何自处?梁山泊,又将如何自处?”


    一连串的诘问,如重锤般敲在林冲心上。


    他想起了当年白虎节堂的冤屈,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一步步构陷,有口难辩。


    他沉默了许久,喉结滚动,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当面质问。”


    “好!”宋江抚掌而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やす的精光,“正该如此!为梁山大局,为兄弟们的前程,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他压低声音,凑近林冲:“为免打草惊蛇,我已命鼓上蚤时迁,模仿王文德的笔迹,伪造一封家书,信中会提及‘晁寨主已然应允归顺,只待时机成熟,便可里应外合,恭迎官军入寨’云云。此信,会‘不经意’地藏于王文德院中的墙缝之内。”


    次日清晨,李逵奉命带人“偶然”搜查俘将居所,以防奸细。


    不出所料,他在王文德院墙的一处松动砖石后,搜出了那封“家书”。


    李逵不识字,却也知道事关重大,当即咋咋呼呼地将信呈报宋江。


    宋江立刻召集山寨大小头领于聚义厅议事,当众展开了那封“罪证”。


    一时间,满堂哗然。


    林冲排众而出,接过信纸。


    他曾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于文墨一道亦有涉猎。


    只一眼,他便看出那字迹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在转折处却有几分刻意,力道虚浮,分明是伪造之物。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抬眼看向宋江,宋江的脸上满是痛心疾首,仿佛真的为晁盖的“背叛”而悲伤。


    林冲明白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证据的真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出现了。


    此刻若是点破,便是公然与宋江决裂,梁山必将当场血流成河。


    他捏紧了信纸,转身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冲向内寨。


    晁盖的住处,他一脚踹开房门,只见晁盖正枯坐灯下,一夜未眠。


    “师父!”林冲双目赤红,将信纸拍在桌上,“你曾与我等兄弟言,‘宁死不降’,今日这封信,这城防图,又是为何?”


    晁盖看到那信,先是一愣,随即气得浑身发抖,面色涨成猪肝色。


    他猛地站起,指天发誓:“苍天在上!我晁盖若有半点投降之心,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城防图,我拒之如仇,当场便掷于地上!这封信,更是无稽之谈,是栽赃!是陷害!谁人可为我作证?”


    他悲愤交加,声嘶力竭,眼中满是绝望。


    林冲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那双曾经豪气干云的眼睛里,此刻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那份英雄末路的悲凉,深深刺痛了林冲的心。


    他胸中那股质问的怒火,瞬间化为冰冷的酸楚。


    他缓缓后退一步,抱拳,深深一躬:“末将,信天王。”


    说完,他转身而出。


    但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用只有自己和晁盖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但……军心,未必信。”


    门外,寒风呼啸。


    林冲知道,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信任的堤坝,一旦裂开了第一道缝隙,离彻底溃败也就不远了。


    当夜,山寨中忽然飘起一阵悠扬的箫声,吹奏者是精通音律的铁叫子乐和。


    那曲子婉转凄凉,调子却在几个音节间反复回旋,配上几句若有若无的吟唱:“旧主心难测,新令势已成……”


    箫声传遍山腰,钻入每一个喽啰的耳中,流言蜚语如野草般疯长。


    宋江对此未做任何澄清,反而以“防备官军突袭”为名,命铁面孔目裴宣发布《一级战备令》:全山戒严,关闭所有下山通道,五军营人马日夜轮巡,粮仓、武库等要地加派双倍岗哨。


    整个梁山泊,被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所笼罩。


    林冲亲自率领左军巡视各营,他清楚地看到,那些曾经只认“晁天王”的老兄弟们,此刻三五成群,交头接耳,他甚至在一个老兵的铺位下,摸到了一柄暗藏的、擦得锃亮的腰刀。


    他终于彻底明白,大势已去。


    这已经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站队的问题。


    三更时分,他独自一人登上政事厅最高处的望台。


    夜风猎猎,吹得他衣袍翻飞。


    他看见,厅内灯火未熄,宋江依旧伏案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军务文报,仿佛梁山所有重担,都压在了他一人肩上。


    林冲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声音有些沙哑:“哥哥,若再有战事,我愿为先锋。”


    这是他的表态,也是他的投诚。


    宋江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淡淡地回了一句:


    “此战,不在山外,在山中。”


    林冲握着腰间宝剑的手,猛然一紧,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默然无语,因为他知道,宋江说的是对的。


    这场战争已经打响,而自己,刚刚选择了阵营。


    夜色更深,山巅的风冷得刺骨,却吹不散山腰酒坊里那几盏悄然亮起的灯火。


    那里,是老弟兄们唯一还能说几句心里话的地方,也是风暴真正开始酝酿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