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双线断粮,釜底抽薪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双鲤谣》的风声,已在青齐二州刮了三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的心都吊在了半空。


    梁山泊,忠义堂后的密室中,烛火摇曳,映着宋江平静的脸庞。


    裴宝垂手侍立,额上冷汗涔涔,面前摊着一张上好的澄心堂纸。


    “照我说的写。”宋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就以沈万石的口吻,致辽国登州接头人。写:风紧,暂停三月,待新船造毕再启。”


    裴宝的笔尖微微一颤,墨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瑕疵。


    他不敢抬头,只得依言一字一句地书写。


    这封信,无异于亲手斩断沈万石与辽人最重要的联系,更是将沈万石置于背信弃义的火上炙烤。


    信毕,宋江取过,满意地点点头,命他用沈府特有的火漆封缄。


    “副本,交予时迁。”他又补充道,“原件,你亲自送回沈府密室,放在老地方。做得干净些,莫让人察觉你来过梁山。”


    裴宝心头一凛,躬身领命,只觉自己像一具被线牵引的木偶,每一步都踩在宋江预设的节点上,毫无反抗之力。


    当夜,月黑风高。


    登州以东三十里,望海崖下,礁石嶙峋,海浪拍岸之声如闷雷滚滚。


    李逵,一身破旧的渔户短打,领着八十名梁山精锐,如同礁石般融入了漆黑的崖壁阴影中。


    他们口中衔着芦管,呼吸压抑到了极致,只留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海面。


    子时刚过,两艘吃水极深、却未悬挂任何旗帜的小舟,鬼魅般地破开浪花,悄无声息地靠向一处隐蔽的浅滩。


    船上跳下数名身形剽悍的汉子,从他们高耸的颧骨和髡发样式来看,分明是契丹人。


    他们动作熟练地从崖壁一处伪装成灌木的洞口中,开始往船上搬运一口口沉重的木箱。


    箱子与船板碰撞,发出“咚、咚”的闷响,在夜风中传出不远。


    “头领,动手么?”一名精锐压低声音,手已按在腰刀上。


    “莫急。”李逵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等他们装一半,跑都跑不掉时,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一炷香后,眼看第二艘船也已装货过半,契丹人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就在此时,李逵猛地从岩石后跃起,手中板斧在月光下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口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奉宋公明哥哥将令,缉拿私通外虏之贼,查抄私铁!”


    “杀!”


    一声令下,八十名梁山好汉如猛虎下山,从四面八方冲杀而出!


    数十支火把骤然点亮,将整片海滩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下,那些契丹人脸上的惊愕瞬间凝固,随即化为绝望的恐惧。


    “梁山贼寇!”为首的契丹人大惊失色,抽刀欲战,却被李逵一斧劈翻在地。


    喊杀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


    这群契丹人虽是精锐,但在有心算无心的梁山好汉面前,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不过片刻功夫,战斗便已结束。


    李逵一脚踩在一个断气的契丹人胸口,厉声下令:“船,给洒家烧了!缴获的铁料,一斤都不能少,全部押回梁山!”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将两艘小舟和未来得及搬运的木箱吞噬。


    海风吹过,带来焦臭与血腥的气味。


    李逵望着那四百余斤被清点出来的铁料,放声大笑。


    宋公明的计策,果然是天衣无缝!


    次日,消息还未传开,梁山泊却已有了新的动作。


    宋江命韩伯龙这位铁匠出身的头领,连夜将缴获的铁料熔铸,打造成十口巨大的铁碑。


    碑身粗粝,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正面阳刻着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私通外虏,人神共戮!”


    这十口“禁铁碑”,被宋江以雷霆之势,分别立于梁山水泊码头、青州府城门外,以及济州通往东京的官道驿站旁。


    每一处,都是人流汇聚、万众瞩目之地。


    与此同时,神行太保戴宗早已将神机军师朱武拟好的告示贴满三州,而圣手书生萧让则模仿沈万石的笔迹,写了一封“罪己书”,由铁叫子乐和编成一首新的歌谣,让梁山控制下的说书人和孩童四处传唱:


    “碑立三州口,铁断辽人手;昔日卖国贾,今朝抖如秋。万贯家财黑心换,一朝报应莫怨尤!”


    歌谣如瘟疫般扩散,一夜之间,“万通钱庄沈万石私通辽国,贩卖禁铁”的罪名,便如铁碑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百姓心中。


    沈府之内,气氛凝重如冰。


    沈万石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上好的茶盏应声而碎。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跪在下方的裴宝,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沙哑:“辽国信使已经到了!他们怒斥我背信弃义,断绝了所有交易!那封信……那封信你当真送了?!”


    裴宝浑身抖得如同筛糠,颤声道:“老……老爷……送了……可若不送,梁山泊说,他们早就把我们与辽人交易的所有账本,原封不动地送到官府,送到枢密院童贯大人那里了!到那时,就不是断绝交易,而是满门抄斩的大祸啊!”


    “混账!”沈万石气血上涌,高高扬起拳头,几乎要将裴宝的头颅砸碎。


    可拳头在空中凝滞了片刻,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


    他颓然坐倒在太师椅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是啊,不送又如何?


    宋江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不过是在两杯毒酒中,选择了一杯看起来不那么致命的而已。


    然而,沈万石还未从这沉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另一记重锤已悄然而至。


    就在裴宝送出那封“断交信”的同一晚,宋江便命他提起了笔,伪造了另一份更为致命的东西——一份“万通钱庄密账”。


    这份账册,以假乱真,详细“记录”了沈万石近年来是如何通过万通钱庄,向济州知府的心腹幕僚赵德安行贿的。


    宋江更是将每一笔的抽成数额,凭空夸大了三倍之多!


    最毒辣的是,在账册的末尾,宋江授意裴宝,夹入了一笔看似不起眼、实则能引爆官场的条目:“资助枢密院童贯大人围剿梁山军饷,纹银五万两,由赵德安中介。”


    这笔账,将沈万石、赵德安,甚至远在京城的童贯,都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微妙而危险的利益链条。


    当夜,身轻如燕的时迁,便将这本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账册,不经意的“遗落”在了济州府衙后巷,一个巡夜更夫必经的角落。


    三日后,风暴降临。


    一队由御史台派出的朝廷钦差,如神兵天降,突至济州。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地方官,而是直扑幕僚赵德安的宅邸,将其当场查封。


    在如山的“铁证”和钦差的雷霆手段下,赵德安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为求自保,将沈万石作为“军资中介”和主要行贿人的事实和盘托出。


    济州知府听闻此事,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他与沈万石勾结不深,但赵德安是他的心腹,此事一旦牵连,他的乌纱帽不保。


    为了自证清白、与赵德安切割,他震怒之下,立刻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即刻冻结万通钱庄在济州府内的三处最大银号,并暂停其代官府经营的粮、盐专营权!


    一时间,沈万石赖以生存的商路断其二,官场上的保护伞也骤然失其援。


    这位曾经富可敌国的商业巨子,被宋江两记快如闪电的组合拳,打得摇摇欲坠,濒临破产。


    沈府密室,烛光昏暗。


    沈万石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召集仅剩的几名心腹商议对策,却发现已是走投无路。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的裴宝,幽幽地开了口,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爷,辽人之路已断,官府之门已闭。为今之计,恐怕……唯有彻底依附梁山,求宋江上书一封‘保商清冤’的万民书,再由他出面疏通关节,或许……或许能换回被冻结的银号。”


    “他?”沈万石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不甘,冷笑道,“他把我害到这步田地,会肯帮我?”


    裴宝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恭敬地呈上一张折叠的短笺。


    沈万石疑惑地展开,只见上面是宋江那遒劲有力的笔迹,字迹不多,却如刀锋般刺眼:“铁可再运,路可再开——只要你,把‘登州海市’让出来。”


    登州海市!


    沈万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那是他商业版图上最璀璨的明珠,是他最大的利润来源。


    通过海市,他与高丽、倭国、南洋诸国贸易,年入何止十万贯。


    那是他的命根子!


    宋江的胃口,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他前面所有的布局,毁他声誉,断他财路,原来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片海上金山!


    密室中死一般的沉寂。


    沈万石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如牛。


    他盯着那张短笺,仿佛要将它烧穿。


    良久,良久,他眼中的怒火、挣扎、不甘,最终缓缓熄灭,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烬。


    他颤抖着手,取过早已备好的契书,咬破指尖,在那份转让协议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血指印。


    “……准他用海市三成。”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当夜,沈万石独坐密室,将最后一本记录着他昔日辉煌的旧账,一页一页地投入火盆。


    火光跳跃,映着他面如死灰的脸。


    窗外,月光下的海面上,李逵正率领着一支船队巡弋。


    那些船只,赫然挂着“万通”钱庄的旗号,但船舱里,却满载着披坚执锐的梁山军士,他们的航向,并非登州港,而是悄然驶向了更为遥远的高丽。


    梁山泊,政事厅内,灯火通明。


    宋江展开一幅崭新的山东沿海堪舆图,手中朱笔,重重地圈定了登州、莱州、密州三处港口。


    “海市归我,粮道归我,沈万石……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有其名的壳子了。”他抬起眼,目光穿透地图,望向遥远的北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下一步,该请童贯相公的‘围剿大军’,饿着肚子上山了。”


    北望的目光深邃如海,图上圈定的红痕宛如一道道绞索,正缓缓收紧。


    沈万石的覆灭,不过是这盘大棋的第一声将军。


    宋江缓缓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窗外,梁山大寨灯火通明,喧嚣震天,庆祝着又一次大胜。


    然而,这间政事厅内却静得可怕。


    两天后,当沈万石被迫让出海市的消息传遍青齐二州时,宋江终于结束了等待,他命人传唤裴宝入寨。


    一份崭新的图卷,已在他案前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