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火焚粮营,一着定山东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那双眼睛只在浓雾中闪烁一瞬,便连同那道矫健的身影彻底融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


    水声轻微,如鱼儿摆尾,扁舟破开弥漫的雾气,仿佛一柄无声的利刃,直刺向沉睡的东昌府。


    与此同时,东平府方向,地平线被骤然撕裂。


    三千梁山步卒在李逵的咆哮声中,如出闸的猛虎,撞向官军的防线。


    战鼓擂得天地震颤,火把汇成一条蜿蜒的赤龙,映得半边天穹都泛着血色。


    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化作一锅沸腾的滚粥,彻底搅乱了高俅的美梦。


    “报!将军!梁山贼寇主力强攻东平府,李逵亲自带队,攻势猛恶!”


    高俅从帅帐中惊坐而起,一把推开传令兵,疾步冲出帐外。


    果见南方火光冲天,杀声震耳欲聋,那架势分明是要与自己决一死战。


    他心头一紧,宋江这是疯了?


    竟敢以卵击石!


    但军情如火,东平府若失,他这主帅颜面何存?


    “传我将令!”高俅厉声喝道,“命王焕、张清率本部精锐,即刻回援东平府!务必将李逵那黑厮的人头给我提来!”


    军令一下,围困梁山的大营顿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数万大军连夜拔营,调转方向,如一条被激怒的巨蟒,仓皇北顾。


    梁山之巅,宋江凭栏而立,夜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静静地注视着山下官军营寨从壁垒森严到乱成一团,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正汇聚成奔腾的洪流,向着东平府的方向远去。


    “军心一动,便是死期。”宋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冷峻。


    他身旁的林冲豹头环眼,手中长枪在月色下泛着幽光,闻言重重点头,眼中战意升腾。


    “林教头,”宋江转身,“你率三千铁骑,不必在此枯等。即刻出发,绕行东昌府南侧,时迁他们一旦功成,必然会从后湖撤离。你的任务,是接应他们,并将来犯追兵,给我死死地钉在湖岸上!”


    “得令!”林冲抱拳,没有半句废话,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山下马蹄声很快如滚雷般响起,迅速远去。


    “武松兄弟。”宋江又唤道。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正是行者武松。


    他面沉似水,双目精光四射,身后跟着一队手持朴刀的执法队队员,个个神情肃杀。


    “高俅大营虽退,但难保没有奸细趁乱潜入。你带人封锁梁山所有水陆要道,今夜,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


    “哥哥放心。”武松声如洪钟,一字一顿。


    子时三刻,夜色最浓。


    东昌府南大营的中仓区域,死一般的寂静。


    时迁带着二十名死士,如幽灵般贴着墙根潜行。


    他们身上都穿着缴获的官军伙夫服,肩上扛着麻袋,在巡逻队的火把光影下,竟无一人察觉异样。


    “就是这里。”时迁压低声音,指着一座格外高大的粮囤。


    那粮囤旁,赫然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黑漆木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


    守将牛邦喜为图方便,竟将火油与粮草混放,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动手!”


    一声令下,死士们动作迅捷地将浸透了火油的麻布、干草,塞进一个个粮囤的通风缝隙,又将随身携带的松脂粉末,悄无声息地洒在火油垛与粮仓之间的地面上。


    就在此时,一队换岗的巡逻兵走了过来。


    为首的小校眼尖,皱眉喝道:“站住!你们是哪个营的?三更半夜在此作甚?”


    时迁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躬身上前:“军爷,我等是奉牛将军之命,前来加固粮囤,以防受潮。”


    那小校狐疑地打量着他们,目光扫过时迁腰间,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刚要张口再问,时迁的笑容却瞬间凝固,化为森然杀机。


    一道寒光闪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时迁手中的匕首已精准地割开了小校的喉咙。


    “呃……”小校捂着脖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颓然倒地。


    “点火!”时迁甚至没看那尸体一眼,低喝道。


    一枚火折子被扔进了最近的干草堆。


    烈焰如一头被囚禁万年的凶兽,猛然挣脱束缚,冲天而起!


    火舌舔上浸油的麻布,瞬间将整座麦囤点燃。


    狂风呼啸,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那条由松脂铺成的小路瞬间化作一条火龙,直扑旁边的火油垛!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数十个火油桶同时炸裂,滚烫的火油如天女散花般四下飞溅,将邻近的十余座粮仓同时引燃。


    刹那间,整个东昌大营中仓变成了一片火海,烈焰高达数丈,将夜空烧得如同白昼。


    “走水了!中仓走水了!”


    凄厉的嘶喊声划破夜空。


    守将牛邦喜正搂着新纳的小妾酣睡,被爆炸声惊醒,他赤着脚冲出营帐,眼前的一幕让他魂飞魄散。


    那不是走水,那是天火降临!


    他想组织人手救火,但溃散的士兵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根本无人听令。


    混乱中,时迁一行人早已趁乱摸到大营后方的湖边,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潜入冰冷的湖水,借着夜色掩护,朝着对岸游去。


    天色微明,一份份沾着血与火星的战报被快马送至高俅的中军大帐。


    “报——东昌大营遇袭,中仓起火,三十万石军粮……尽数被焚!”


    “报——河北诸军粮道已断,军心浮动,已有多起抢粮哗变!”


    高俅呆立帐中,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猛地一拍帅案,坚硬的木案竟被他拍出一道裂缝。


    “宋江小儿,焉敢如此欺我!”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帐下诸将噤若寒蝉,面面相觑,昨夜还高昂的士气,此刻已然崩塌。


    一位副将硬着头皮上前:“太尉,粮草乃三军之本,如今粮草被焚,军心不稳,不若……暂且退兵,从长计议?”


    “退?”高俅咬碎了钢牙,“我带二十万大军出征,寸功未立,反被贼人烧了粮草,狼狈退兵?我拿什么向官家交代!”


    话虽如此,帐外传来的斗殴和喧哗声却越来越响。


    亲兵来报,已有数个营头的士兵因抢夺仅剩的口粮而大打出手,局势即将失控。


    高俅身子一晃,最后一点心气也被抽干了,他颓然挥手,声音嘶哑:“传令……后撤。”


    消息传回梁山,山寨上下,一片欢腾。


    三日后,忠义堂前大开庆功宴。


    山下百姓自发地抬着肥猪,牵着活羊,敲锣打鼓,前来慰劳。


    十里八乡的乡亲汇聚而来,将梁山泊围得水泄不通,那一张张淳朴的笑脸,是对梁山最大的肯定。


    宴席上,众头领推杯换盏,大声说笑,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唯独宋江没有入席,他独自一人坐在忠义堂的虎皮交椅上,面前的桌案上没有酒肉,只有一本厚厚的《军功簿》。


    堂外喧嚣震天,堂内却静得落针可闻。


    “哥哥!”李逵满身酒气,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宋江对面,嚷嚷道,“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该论功行赏了吧!俺在东平府打了三天三夜,烧了半个城,这头功,非俺莫属!”


    宋江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如水,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此战,你未参战。”


    李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瞪大眼睛:“哥哥说啥胡话?俺……”


    宋江没让他说下去,修长的手指将案上的《军功簿》推到他面前,翻开的一页上,用朱笔清晰地写着:“东平府佯攻,斩敌三百,自损一百二,未破城池,未达战略要冲,属牵制之功。”


    “此战首功,是时迁。”宋江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他率二十死士,深入虎穴,一火焚尽敌军三月之粮,使高俅二十万大军不战自溃。此为上上之功。”


    “次功,是林冲。他率铁骑精准接应,阻敌于后湖,全歼追兵五百余,保时迁等人全身而退,此为上功。”


    宋江的目光落在李逵脸上,变得有些锐利:“而你,李逵,佯攻变成了强攻,虚报战果,扰乱军心。按我梁山新立的军法,当罚俸三月,闭门思过。”


    “俺不服!”李逵猛地站起,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和委屈,“俺流血拼命,凭啥他放把火的功劳比俺大!”


    他话音未落,只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门口,武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他没有说话,只是右手缓缓按在了戒刀的刀柄上。


    那股无形的煞气,让喧闹的李逵瞬间冷静下来,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宋江一眼,悻悻地转身退了出去。


    夜深人静,喧嚣散去。


    宋江点亮一根蜡烛,烛火映着他深邃的眼眸。


    他对着摇曳的烛光,仿佛在对另一个人说话,又像是在告诫自己:“赏,要赏到人心,要让兄弟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英雄;罚,要罚出威严,要让所有人明白规矩大于情分——这,才是治军之道,才是梁山能立于不败的根基。”


    檐外的星河无比璀璨,似乎在为这片水泊即将诞生的新秩序,无声加冕。


    李逵被罚的消息,像一阵风,一夜之间吹遍了梁山一百单八寨。


    有人为李逵抱不平,觉得宋江不念旧情;有人则暗自心惊,意识到这位新头领的手段远比想象中更严苛;而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在底层拼杀、立下功劳却默默无闻的士卒,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火苗。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第二天的清晨,等待着忠义堂前的校场上,那份将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战功录》,将如何被当众宣读。


    这一夜,整个梁山泊,无人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