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盐街血染红布幌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刹那间,碎砖石块如冰雹般砸下,盐丁们头破血流,惨叫着抱头鼠窜。
耿二娘怀中的幼儿被这惊天动地的场面吓得愈发撕心裂肺地啼哭,她却顾不上了,双膝一软跪倒在血泊之中,死死抱住一名被棍棒打得奄奄一息的老妪,用尽全身力气嘶喊:“住手!你们打的是百姓,不是贼!”
她的声音仿佛一道火星,瞬间点燃了整座干柴堆。
人群被压抑了十日的怒火彻底爆发,震天的怒吼汇成一股洪流:“还我盐粮!还我活路!”百姓们如潮水般涌上,原本严密的盐丁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棍棒被打落,官帽被踩烂,哀嚎声与怒骂声混作一团。
府衙前的孙彦卿脸色铁青,眼见局势失控,一股凶戾之气直冲头顶。
他“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厉声喝道:“反了!都反了!来人,将那为首的刁妇给我斩了,以儆效尤!”
剑光一闪,寒气逼人。
然而,没等他迈出一步,身旁的亲兵都头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大人,使不得啊!再杀下去,便是官逼民反,全城都要大乱了!到时候……到时候咱们谁也活不了!”
孙彦卿的胸膛剧烈起伏,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下方那片沸腾的人海,眼中满是惊惧与不甘。
他知道,亲兵说的是实话。
再杀,就不是镇压,而是自取灭亡了。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鸣金……收兵!退守官衙!”
当当当的鸣锣声仓皇响起,残余的盐丁和衙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回衙门。
孙彦卿最后一个退入,回头看了一眼满街的狼藉和那一张张充满仇恨的脸,咬牙切齿地吼道:“紧闭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入!速派快马,向京东东路安抚使大人求援,就说济州刁民叛乱,急需天兵弹压!”
沉重的衙门大门轰然关闭,将两个世界隔绝开来。
消息快马加鞭,一日之内便传到了梁山水泊。
聚义厅内,性如烈火的“旱地忽律”韩伯龙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哥哥!天赐良机!孙彦卿自困愁城,民心已乱,我愿带五百兄弟,趁乱杀入,夺了济州府!”
宋江端坐虎皮椅上,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如渊:“兄弟差矣。城门虽闭,人心未定;百姓虽怒,其志未坚。此刻我梁山兵马一入,便是坐实了‘寇’名,反倒会逼得城中百姓与官府同心。我们入城,非但不是解救,反而是祸害了。”
韩伯龙急道:“那……那就眼睁睁看着?”
宋江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微笑:“不。我们不攻城,我们救人。”他转头看向角落里一个精瘦汉子,“朱富兄弟。”
“小弟在!”开酒店的朱富立刻出列。
“我给你五百包‘梁山平价盐’,你设法将其运入济州城南市。记住,要悄无声息。”
朱富眼珠一转,笑道:“哥哥放心,城门虽闭,总有那运送泔水秽物的粪车、或是出城下葬的棺材灵柩。小弟自有办法。”
“好!”宋江点头赞许,“盐入城后,交给耿二娘,让她组织城中受难的妇人,当街开包分发。再传我的话,务必让全城百姓都听到——‘宋公有令:三斤盐,救急不救贪,每户凭牌领取,分文不取!’”
一声令下,梁山这架巨大的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不过一日,五百包雪白的精盐便藏在十几口薄皮棺材和数十辆粪车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了济州南市。
当耿二娘和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孺将一袋袋印着“梁山”字样的盐包摆在街头时,整个济州城都轰动了。
起初人们将信将疑,可当他们看到耿二娘等人不卖不抢,只是按人头发放,并且高呼“梁山盐不抢不卖,只救穷人”时,积压的绝望瞬间化为狂喜。
消息如长了翅膀,飞遍大街小巷,无数百姓奔走相告,争先恐后地涌向南市。
“孙扒皮锁仓十日,想逼死我们!梁山好汉却送盐救命啊!”
“这才是真义气!这才是活菩萨!”
孙彦卿正在府衙内焦躁地等待援兵,听闻此事,气得三尸神暴跳,当即拍案而起:“反了!反了!梁山贼寇竟敢如此猖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收买人心!来人,随我前去,将贼盐焚毁,将刁民尽数拿下!”
他亲率百余名衙役,气势汹汹地杀到南市分盐现场。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住了。
分盐的没有一个青壮男子,全是老弱妇孺。
那些盐包上,赫然用火漆印着“梁山盐司”四个字,旁边还有一本账册,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哪家哪户领了盐,画押按印,一丝不苟,竟比官府的文书还要严谨。
孙彦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压怒火,指着盐堆喝道:“此乃贼寇之物,意图惑乱人心!来人,给我放火烧了!”
“谁敢!”一声暴喝,不是来自耿二娘,而是来自围观的百姓。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拄着锄头,颤巍巍地挡在盐堆前,浑浊的双眼死死瞪着孙彦卿:“孙大人!你们锁仓十日,是要我们的命!梁山好汉救我三日活路,你却要烧盐?你这是要烧我们的命根子!谁敢烧盐,谁就是杀人犯!老汉我……我今天就跟他拼了!”
“拼了!”“谁烧盐谁就是杀人犯!”“跟他们拼了!”
数以千计的百姓齐声怒斥,声浪排山倒海,震得衙役们心惊胆战,不自觉地后退。
孙彦卿看着那老农手中黑黝黝的锄头,看着周围那一双双要吃人的眼睛,他拔剑的手,竟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最终,他只能在一片唾骂声中,灰头土脸地狼狈退回衙门。
是夜,宋江大帐灯火通明。
“铁牛。”宋江轻声唤道。
帐帘一挑,黑旋风李逵大步而入,瓮声瓮气地问:“哥哥,叫俺做啥?是不是要杀进济州城,砍了那孙鸟官的狗头?”
宋江递给他一杯酒,脸上笑容愈发冷冽:“杀人,太慢了。我给你一个更要紧的差事。你带五百精兵,尽数换上破衣烂衫,化装成逃难的流民,今夜三更,混入济州北门。记住,不许动刀,不许出声,只许扛袋子——我要在明日日出之时,看到‘梁山盐’三个字,堆满城隍庙前的广场。”
李逵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哥哥,光扛袋子,不动刀枪,这……这算哪门子打仗?”
宋江冷笑一声,眼中精光一闪:“铁牛,你错了。这才是最大的仗。记住我的话,盐,比刀快;名,比马疾。”
三更时分,夜色如墨。
三百余道黑影,背着沉重的麻袋,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济州城,在朱富的暗中接应下,畅通无阻地来到城隍庙。
他们将一袋袋精盐整齐地码放成一座小山,随后在最上方贴上一张巨大的红纸,上面用浓墨写着两行大字:“济州父老,莫再惊慌。梁山宋公明敬上,每人三斤,明日辰时开领。”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城隍庙前已是人山人海。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那座白花花的盐山和醒目的红纸时,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耿二娘再次登上了临时搭起的高台,手持名册,大声唱名发盐。
无数百姓领到那救命的白盐时,竟当场跪倒在地,朝着梁山的方向,泣不成声地叩拜。
混乱中,几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仗着身强力壮,猛地扑上前去,想要抢夺盐包,正是孙彦卿府上的家奴。
然而,他们还没碰到盐袋,就被周围愤怒的民众瞬间淹没。
拳头、巴掌、木棍、石块雨点般落下,那几个家奴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哀嚎,连喊“饶命”都无人理会。
远处,官衙的望楼上,孙彦卿举着千里镜,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自己的家奴被愤怒的民众围殴,看到那些百姓像守护自家珍宝一样守护着梁山的盐。
他手中的青瓷茶盏再也握不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他守的从来都不是那一仓官盐,而是民心。
而如今,这看不见摸不着,却重于泰山的民心,已经被那个素未谋面的宋江,用区区三斤盐,轻而易举地撬走了。
一阵风起,吹得城隍庙前那张巨大的红纸猎猎作响,在晨光中飞扬,如同一面用鲜血染成的旗帜,迎风招展。
而在广场最混乱的角落,人群的怒吼掩盖了一切声响。
一名脸色苍白的账房先生打扮的汉子,在朱富的掩护下,将一本被血浸透了边角的账页死死塞进怀里,眼神中既有恐惧,更有决绝。
朱富压低声音,急促地道:“都记下了?”
那汉子点点头,声音沙哑:“一笔不少,都是用血记的。”
朱富眼中寒光一闪,拉着他挤出人群,消失在一条阴暗的小巷中。
“哥哥等的,就是这个。走,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