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碑不是石头刻的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天色初亮,南门下的喧嚣已如初沸的滚水,将黎明的静谧彻底搅碎。
一座丈许高的青石碑,不知何时、被何人立在了城门正中,仿佛从地底凭空生长出来一般。
它粗砺、古朴,未经任何雕琢,碑身上下无一字碑文,只在正中央,铁画银钩般刻着两个大字——再生。
字迹刚劲,入石三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从最初的惊奇、揣测,渐渐化为一种压抑的激动。
他们对着那两个字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神情。
这两个字,对别人而言或许只是寻常词汇,但对死里逃生的济州人来说,却重如千钧。
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死死盯着那块石碑,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干裂的嘴唇哆嗦着。
突然,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再生?好一个再生!若不是宋头领开仓放粮,我一家七口饿死三个,剩下的也早就填了沟壑!哪还有命站在这里看什么‘再生’!今日哪还有人给济州立碑!”
这一声哭嚎,仿佛一根火柴丢进了干草堆,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压抑的激动化作奔涌的泪水,许多人跟着跪了下来,哭声响成一片。
那不是悲伤的哭,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百感交集的宣泄。
就在此时,一阵米粥的香气从人群后方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柳氏带着十余个妇人,抬着几口大锅,正艰难地穿过人群。
她们的脸上虽有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们将热气腾腾的米粥一碗碗盛好,先递给守城的士卒,又分给那些衣不蔽体的流民。
柳氏走到那老农身前,将一碗粥塞进他手里,朗声说道:“老丈,快吃吧,暖暖身子。我们姐妹们得了宋头领的恩惠,连夜赶制了三百件军衣,今日一并送来。我们不求什么赏赐,只为报答当初那一斗救命的米!”
三百件军衣!
人群彻底沸腾了。
一个微不足道的石碑,竟牵出了一场全城百姓自发的感恩浪潮。
消息如长了翅膀,飞速传遍济州城的大街小巷。
很快,城中百姓自发行动起来,有人捐出自家门前的青砖,有人扛来拆房剩下的石料,他们要用全济州最好的材料,为宋江重立一座功德碑,一座比眼前这块更宏伟、更气派的丰碑!
州衙之内,孙清脸色凝重,快步冲进大堂,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哥哥,大事不妙!南门百姓要为您立功德碑,若真让此碑立起,上书‘活我万民宋公明’之类的字眼,这便是公然颂贼!消息传到东京,朝廷必受奇耻大辱,恐将不计代价,与我等死战到底!”
宋江正在沙盘前推演,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
他放下手中的小旗,沉声道:“走,去看看。”
当宋江出现在南门时,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他没有走向那块石碑,而是站在了万众之前,目光扫过每一张激动而质朴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乡亲们,我宋江看到了,也听到了。但我告诉你们,功德碑不是用石头刻的,它是用你们每一个活下来的命堆起来的!只要你们活着,活得好,就是对我宋江最大的功德碑!”
他话锋一转,手臂猛地一挥,指向那块孤零零的石碑:“今日,此地不立碑,立一座‘安民台’!从今往后,每月初一,我宋江都将在此台上,开仓放粮,审案断讼,发贷放物!济州政务,要让所有人亲眼得见,亲耳得闻!这,才是我要的‘再生’!”
一番话掷地有声,百姓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不立虚名之碑,而立万民之台!
这比任何华丽的碑文都更能安抚人心!
宋江趁热打铁,对身旁的孙清下令:“孙先生,你当场登记,评选出‘首善之家’十户,赐‘济州脊梁’牌匾,以柳氏为首!”
柳氏愣在原地,随即热泪盈眶。
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再也无人提及立碑之事。
风波平息,州衙之内,新的消息不断汇来。
耿全快步呈上文书,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哥哥,快脚递七日之内,已向周边州县送出通文三百六十一封,已有十七个村寨的流亡农户回流,人数超过两千!更有一桩奇事,原先逃亡的富户周员外,前几日遣家仆回城打探,见市集重开,赋税明算,竟偷偷用三辆大车运回了粮食,托人传话,愿‘纳贷购地’,重操旧业!”
“好!”宋江一拍桌案,眼中精光大盛,“他想购地,我便给他地!孙清,立刻拟一道《垦荒令》,昭告全城:凡三年之内,开垦荒田百亩者,免赋五年,田地永归其有!”
命令一下,整个济州彻底被点燃了。
当夜,城外旷野之上,火光点点,连成一片星河。
那是归来的流民,是响应《垦荒令》的百姓,他们不愿再等一天,连夜点起火把,挥动锄头,要用自己的双手,在这片死而复生的土地上,刨出一个活生生的未来!
歌声和号子声,在夜风中传出很远。
与城外的火热相比,州衙大堂的气氛却冷如冰霜。
原济州通判程德儒被押至堂下,他虽身着囚服,脊梁却挺得笔直,任凭差役如何呵斥,就是不跪。
宋江坐在主位,并未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程大人,你忠于大宋朝廷,我敬你这份气节。但济州百姓要活下去,你不愿相助,便请让开一条路。”
他不再多言,宣判道:“判流放北地矿场,家属可随行,沿途供给食水,不死即可。”
这个判决让程德儒猛地一颤。
不死即可,这四个字比直接砍头更具寒意。
行刑前夜,他在牢中枯坐良久,最终向狱卒索要了笔墨,在一张残纸上写下一封信:“吾穷尽旧法,欲守一城而城几空;彼行无稽之策,不令而民自归……莫非天命不在庙堂,而在草野之间?”
信未写完,他便长叹一声,将纸揉成一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写下第一个字时,暗处的董芳早已将内容一字不差地抄录下来,此刻正恭敬地呈在宋江的案前。
宋江看完,沉默不语,只是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当夜,他召集卢俊义、吴用议事。
“济州已稳,根基初立,可设‘三司’——孙清提调屯田司,总管民生农务;韩伯龙主盐铁司,掌管军资器械;董芳兼领刑律司,肃清内外。另拟《州县官制七条》,通报各山头知会,以为定制。”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城外那片连绵不绝的火光,开荒者的歌声隐约可闻。
他低声说道:“一城能治,则百城可仿。下一步,该让东京城里那些大人物们,也听见这济州的声音了。”
风,从窗外吹入,带着泥土的腥味和新生的气息。
无人注意,在那座新立的安民台前,一株不知被谁遗落的麦苗,已悄然顶开板结的土块,倔强地吐露出一抹新绿。
夜色渐深,一场酝酿已久的春雨,终于在乌云中集结完毕,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要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