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旗倒人未死,就怕贼有脑子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晨雾如薄纱,尚未被初阳撕开。


    聚义厅前那根浸透了鲜血的旗杆上,白面郎早已僵硬的残躯在寒风中微微摇晃。


    几只乌鸦贪婪地撕扯着所剩无几的皮肉,发出嘶哑的叫声,混杂着腐臭与血腥的气味,在梁山泊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耿全的脚步声急促如鼓点,踏碎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他几乎是撞进了聚义厅,手中那卷用牛皮包裹的快脚递密报,还带着驿道上凝结的寒露。


    “哥哥!京东急讯!”他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童贯亲率十五万大军已出东京,分三路进逼:东路刘光世自青州趋寿张,西路王禀由曹州攻郓城,中军主力十二万已渡黄河,直指我梁山泊咽喉,白龙滩!”


    厅内刚刚聚集的数十位头领瞬间哗然,嗡嗡的议论声仿佛要掀翻屋顶。


    黑旋风李逵“霍”地站起,一掌拍在身前的橡木大案上,震得碗碟乱跳,怒声咆哮:“来便来!怕他个鸟!老子的两把板斧正缺鲜血养着!”


    然而,坐于虎皮帅座上的宋江却纹丝不动,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的目光深邃如井,指尖在面前铺开的《九州舆图》上缓缓划过,三支用朱笔新标注出的粗大箭头,狰狞地指向梁山泊。


    他没有理会李逵的叫嚣,只是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他们要合围……可这三路之间,隔着足足两百里荒原野地。”


    午时,安民台下的地窖里,烛火摇曳。


    这里是梁山的核心机密所在,只有宋江、吴用、林冲、时迁四人。


    墙上挂着一幅最新绘制的“三路行军推演图”,图上用不同颜色的棋子标注着敌我态势。


    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专职的快脚递将最新的敌军位置送入,由吴用亲手更新。


    “加亮先生请看,”宋江指着图上的东路军标记,“刘光世新在西北立下边功,正是气焰熏天之时,此人素来性躁贪功。若能设法诱其孤军深入这枯河谷,我们便可用火油草车前后夹击,断其归路,叫他有来无回。”


    军师吴用手持一把羽扇,轻轻摇动,目光锐利:“哥哥所言极是。刘光世是饵,但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咬钩,必须让他相信我们无力分兵应对。关键在于西路的王禀。”他指向另一支箭头,“此人是军中宿将,老成持重,深知兵法,绝不会轻易离开曹州坚城,给我们可乘之机。”


    豹子头林冲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沉声开口:“王禀不动,刘光世就不敢冒进。三路齐头并进,稳扎稳打,我等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在十五万大军的碾压下讨得便宜。”


    “所以,”宋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不会自己来……我们会‘请’他来。”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身材瘦小、貌不惊人的时迁身上,声音压得极低:“鼓上蚤,给你个天大的功劳。把这几封我早已备好的‘密信’抄本,今夜子时前,务必送到王禀营中一个叫王二的伙夫手里。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就说梁山内乱,我宋江刚愎自用,粮仓早已空虚,众兄弟离心离德,今夜若不取郓城,明日梁山便要开城归顺东京了。”


    黄昏时分,西风骤起,卷起漫天沙尘。


    时迁已换上一身破旧的官军斥候装束,脸上涂满泥灰,腰间挂着一枚伪造的官军腰牌。


    他借着昏暗的天色,如一缕青烟般混入了王禀大军的前锋哨所。


    他没有直接寻找那个伙夫,而是在马厩旁,趁着一名正在打理战马的亲兵不备,悄无声息地将那封用油纸包裹的假书信塞进了对方的靴筒里。


    那名亲兵只会以为是无意中掉落的东西,检查时必然会发现。


    归途之中,他迎面撞上一队巡逻的官兵。


    火把的光亮照得他无所遁形。


    “站住!干什么的!”为首的队正厉声喝问。


    时迁心中一凛,却瞬间做出反应,脚下一软,故作醉酒之态,一头栽进路边的水沟里,溅起一身泥水,口中还含糊不清地骂着:“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挡了爷爷的酒路……”


    那队正嫌恶地皱了皱眉,用刀鞘捅了捅他,闻到一股劣质酒气,骂道:“哪里来的酒卒,滚远点,别死在这里脏了将军的眼!”说罢,便领着队伍扬长而去。


    时迁在泥水中趴了片刻,确认无人后,才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地窖,他单膝跪地,对宋江禀报道:“哥哥,饵已投水,只待鱼跃。”


    “好!”宋江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下达第二道命令:“传令铁面孔目裴宣,命他连夜在郓城外东、南、西三处,各虚设一座空仓,堆满草料,再命小喽啰夜燃篝火,做出连夜搬运粮草的假象。同时,遣派老弱百姓混入附近村镇,散布‘梁山缺粮,欲卖城求生’的谣言!”


    子夜,风声更紧。一道道战报如雪片般飞至安民台。


    “报!东路刘光世军中快马加鞭,一日强行军八十里,其前锋已抵近枯河谷口!”


    “报!西路王禀虽未全军出动,但已派出其麾下悍将周昂,亲率五千精兵为先锋,正星夜奔袭郓城!”


    吴用捻着胡须,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两路皆动,唯独童贯的中军主力,依旧缓行,每行三十里便步步结营,固若金汤。他果然是想用泰山压顶之势,靠着绝对的人数耗死我们。”


    宋江立于窗前,望着远处驿道上那如星链般闪烁的官军营地灯火,眼神变得愈发幽深。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我将令——命豹子头林冲,明日凌晨子时,亲率三千雪刃轻骑,自东寨门而出,将我梁山泊所有能打的旗号尽数张扬,鼓噪而行,但有一条——只许佯攻,不得接战!我要让刘光世以为,我梁山的主力,尽在东路!”


    当夜,宋江独自一人,登上了聚义厅的顶楼。


    夜风卷动残云,清冷的月光洒下,照得遍山刀戟泛着森森寒光。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从白面郎身上搜出的七张人皮面具之一。


    那面具薄如蝉翼,触手冰凉。


    他将其轻轻覆于掌心,对着空无一人的夜空喃喃自语:“你们费尽心机送来一个细作,我便送你们一场弥天大梦。”


    话音未落,城南的快脚铺方向,突然传来三声短促而尖锐的铜哨声。


    这是他和耿全事先定下的最高等级暗号——敌情确认,大鱼已彻底入网。


    宋江缓缓转过身,将那张人皮面具投入身旁的火盆之中。


    火焰“腾”地一下窜起,映亮了他眼中彻骨的寒芒。


    “现在,该我出招了。”


    火光摇曳中,一道传令的黑影自顶楼飞奔而下,直扑骑兵营的方向。


    而遥远的北方天际,三颗黯淡的将星,仿佛被这梁山泊的杀气所引,陡然亮起,预示着三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即将在黎明前被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