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断云岭上无云,只有断魂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天色未明,王禀的大营便被一声惊恐的尖叫撕裂了寂静。


    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中军大帐,手中高举着一只染血的军靴,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将军!高副将……高副将的靴筒里,发现了这个!”


    王禀一把夺过军靴,从中抽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绢布。


    昏暗的油灯下,字迹清晰刺眼:“林冲密约献城,愿为内应,共取郓城富贵。”他的心脏猛地一沉,第一反应是惊疑。


    林冲乃梁山八十万禁军教头,何等人物,岂会轻易降敌?


    这莫不是梁山贼寇的奸计?


    然而,怀疑的种子刚种下,便被接踵而至的消息迅速催生。


    不到半个时辰,三名衣衫褴褛、自称从郓城逃出的“百姓”被带到帐前。


    他们口径出奇地一致,都说梁山泊内粮草告急,人心惶惶,头领宋江已有降意,只是被吴用等主战派压制,内部早已分裂。


    紧接着,派往城外的探马也飞奔回报,称郓城外围的梁山营地篝火彻夜不息,人影憧憧,似乎正在连夜搬运什么重要的物资,像极了投降前夕的最后挣扎。


    一连串的“证据”如重锤般砸在王禀心头,他脑中轰然一响,那份对功名的渴望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


    他想起与他分路进兵、互为犄角的刘光世,那家伙向来与自己不睦,处处争先。


    王禀猛地一拍帅案,震得灯火狂跳:“若让刘光世那厮夺了这泼天首功,我王禀的脸面何存?传我将令,今夜必须拿下郓城!”


    帐下幕僚大惊失色,急忙劝阻:“将军,此事太过蹊跷,恐是贼人诱敌之计,不可轻进啊!”


    王禀双目赤红,哪里还听得进半句劝告,厉声喝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兵贵神速,此乃天赐良机!”他亲自点齐五千最精锐的亲兵,星夜兼程,如一支离弦之箭,直扑郓城方向。


    与此同时,王禀军营的伙夫营里,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正一边烧火,一边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几个小兵嘀咕:“听说了吗?梁山里头闹翻天了,那军师吴用,嫌宋江太软弱,要夺了他的鸟位自己坐哩!”这人正是“鼓上蚤”时迁。


    他又装作不经意地,在几个巡逻的亲兵经过时,与同伴大声抱怨:“唉,这仗打得,听说那林教头都收了东京送来的金银绸缎,准备当内应了,咱们还在这喝西北风。”


    这些精心炮制的谣言如瘟疫般在军中蔓延,传到王禀耳中时,已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愈发坚信自己判断无误,梁山已是外强中干,破城只在旦夕。


    为求速度,他断然下令:“全军轻装疾进,抛下所有重甲与粮草辎重,天亮之前,务必兵临城下!”


    大军行至断云岭隘口,天公不作美,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山路本就崎岖,被雨水一泡,顿时泥泞不堪,战马深一脚浅一脚,行军速度大受影响。


    副将忧心忡忡地上前禀报:“将军,雨天路滑,山岭险峻,我军又是轻装急行,不如暂缓片刻,待雨势稍歇再走,以防有变。”


    王禀此刻已被功名冲昏了头脑,闻言勃然大怒,马鞭一指,几乎戳到副将的鼻梁上:“蠢材!战机稍纵即逝!尔等一个个畏缩不前,莫非也通了梁山,是贼人的细作不成?”他厉声咆哮,强行驱赶着疲惫不堪的士卒,一头扎进了黑暗泥泞的峡谷深处。


    亥时,官军已深入峡谷十里。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雨点敲打盔甲的滴答声和士卒沉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山顶之上,一声清脆的梆子声划破夜空,如同催命的符咒。


    紧接着,梆子声连成一片,响彻山谷!


    两侧悬崖之上,火把骤然亮起,密如繁星。


    吴用亲率弓弩营,早已据险扼守多时,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漫天蝗群般倾泻而下。


    官军身无重甲,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如同活靶,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倒下一大片。


    滚木礌石裹挟着千钧之势从山顶呼啸滚落,砸得官军人仰马翻,骨断筋折。


    王禀惊骇欲绝,方知中计,急忙嘶吼着下令后撤。


    然而,为时已晚。


    “黑旋风”李逵已带着陷阵营的悍卒,手持双斧,如猛虎下山般从侧翼的密林中包抄杀出,将官军的阵型彻底冲垮。


    更致命的一击来自后方。


    宋江亲自下令,早已埋伏在山腰的孙清点燃了那条浸满硫磺的火线。


    火龙蜿蜒,瞬间引爆了预先埋设在山体中的数十个火药坑!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段山体在火光中崩塌,亿万斤的土石瞬间将官军的退路彻底封死,峡谷变成了绝地!


    王禀率领着仅存的百余亲兵,左冲右突,状若疯虎,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但乱箭之中,他的战马悲鸣一声,被数支利箭射中,轰然倒地,将他重重摔进泥潭之中。


    王禀挣扎着爬起,浑身泥水,狼狈不堪,却依旧挺直了腰杆,拔出佩剑怒声狂吼:“吾乃朝廷一品命官,岂容尔等草寇辱我!”


    话音未落,数支早已瞄准他的劲矢破风而至,噗嗤作响,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前胸。


    王禀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晃了晃,最终仆倒在血水与泥浆之中,再无声息。


    黎明时分,雨已停歇。


    清点战场,五千官军精锐几乎被全歼,仅有三百余名吓破了胆的残兵跪地请降。


    时迁从王禀冰冷的尸身上搜出一份用油布包裹的贴身文书,呈给吴用。


    吴用展开一看,正是枢密使童贯的手令,上面赫然写着:“若西路得胜,可便宜行事,不必待中军号令。”


    吴用发出一声冷笑:“哼,他们哪里是来剿匪,分明是来抢功的饿狼。”


    宋江接过手令,默然良久。


    他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和王禀死不瞑目的尸身,缓缓下令:“将王禀将军的尸身用白布裹了,寻一处高地,厚葬于此岭之下。再立一碑,上书:忠勇虽误,志节可悯。”


    众将闻言皆是不解,李逵更是嚷嚷道:“哥哥,这鸟官害了咱们多少兄弟,埋了他作甚?剁碎了喂狗才是!”


    宋江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扫过众人:“杀敌易,服人难。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梁山泊不止会杀人,也懂得敬重真正的对手。”


    正午,一匹快马飞驰入山寨,带来了中军的最新动向:童贯听闻东西两路大军皆一败涂地,震惊失措之下,已下达死命令,命全军就地结寨固守,暂缓渡河,显然是被这当头两棒给打蒙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张顺率领的水军在巡查河道时,俘获了一名从上游漂下的重伤官军。


    此人被捞上来时,一条手臂已断,血流不止,却拼着最后一口气,哀求着要见宋江,自称是童贯的亲兵,名叫赵铁脊。


    审讯室内,奄奄一息的赵铁脊吐露了一个惊天内幕:“枢密相公……他最忌惮的不是梁山,而是朝中的蔡太师。此战若败,他必定会将罪责全数推诿于我等前线将领……东京城里,早已备下了密诏,准备……准备弃卒保车了!”


    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宋江,面色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却有一道骇人的寒光一闪而过:“原来……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


    当夜,水牢深处,阴冷潮湿。


    宋江独自一人,提着一盏风灯,走到了赵铁脊的牢门前。


    灯光摇曳,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墙上,正挂着一幅尚未绘制完成的《天下形势图》。


    赵铁脊虚弱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


    宋江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穿透了牢房的死寂,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你想活命吗?”


    风灯的光芒下,那幅巨大的地图上,被重点圈出的郓城和济州府之外,遥远的河北一线,不知何时,已被悄然用朱笔标上了一道刺目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