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困兽之谋
作品:《我在荒村养媳妇,加点成圣》 狼群退去,留下满地狼藉。
浓郁的血腥味在山风的吹拂下,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发黏稠,像是凝固在了空气里。
郡主和她那两个幸存的护卫,就坐在这片修罗场中,身体的颤抖一直没有停歇。
许山却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布置陷阱的声音在死寂的山脚下显得格外清晰,藤蔓被拉紧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削尖的木刺戳入泥土发出噗噗的闷响。
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根针,扎在郡主紧绷的神经上。
她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诡异的沉默,扶着身边的岩石,勉强站了起来。
她看着那个在林地边缘忙碌的身影,声音沙哑地问道。
“你在做什么。”
许山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回答得理所当然。
“做陷阱。”
“为什么。”
郡主追问,她不明白,官兵都被屠戮殆尽,那些山匪也退走了,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用。
许山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用一种看透了猎物心思的眼神看着她。
“杀土匪。”
这三个字让郡主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着周围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又看了看孤身一人的许山,觉得这个想法荒谬到了极点。
“就凭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
许山走到她面前,神色平静地开始解释,那语气不像是在商讨对策,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刚才那场伏击,山匪赢了,但不是所有官兵都死了,肯定有几个跑得快的逃了出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山匪知道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官府的大部队很快就会来围剿。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郡主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们会跑。”
“跑之前呢。”
许山反问。
“跑路需要什么,需要粮食,需要钱财,需要能让他们在别处东山再起的一切东西。”
“所以,在官府大军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不会躲起来,反而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疯狂。”
许山伸手指了指大荒村的方向。
“他们会像蝗虫一样,把周围所有村庄都劫掠一遍,烧光,杀光,抢走所有能带走的东西,不留一个活口,以此来拖延官府的追查。”
“而我们大荒村,是离这里最近的村子。”
郡主彻底明白了。
她也终于理解了许山眼中的那份平静从何而来。
那不是漠视生命,而是在面对一场即将到来的,无可避免的灾难时,一个男人所能做出的最冷静,也最决绝的准备。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可他们有几十个人,还有武器,就算你布下这些陷阱,又能怎么样。”
“我没想过能把他们都杀了。”
许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我只是想让他们进来的时候,走得慢一点,死的人多一点。”
“让他们知道,这块肉不好啃,啃起来会崩掉满嘴的牙。”
他看着郡主,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我能做的,只是困住他们,拖延时间。搞不好,连我自己也得把命搭进去。”
“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是你。”
“我。”
郡主愣住了。
“你之前说的,京城派来的援兵。”
许山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需要你保证,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
郡主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她在巨大的恐惧与屈辱之中,找到了一丝微弱的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保证。”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当太阳再次升起又落下,一天过去了。
山脚下的血腥味已经被风吹散,但死亡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每一个人。
没有食物,没有水。
最初的惊骇过后,饥饿与寒冷成了最折磨人的酷刑。
郡主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嘴唇干裂,眼前阵阵发黑。
她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罪。
一直静坐调息的许山,忽然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拎起那把沾满血污的猎刀,转身走进了山林。
郡主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要抛下我们自己走了。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冰冷,一种比饥饿更强烈的绝望攫住了她。
然而,还不到半个时辰。
许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林地边缘。
他的手里,多了一只还在微微抽搐的野兔。
郡主看着那只兔子,干涩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光彩。
许山动作麻利地处理了野兔,用削尖的树枝穿好,架在火堆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转动着树枝,让兔肉的每一面都均匀受热。
很快,油脂滴落在火焰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木柴燃烧的焦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对于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人来说,这味道是世界上最无法抗拒的诱惑。
郡主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那块由白变黄,逐渐变得焦香四溢的兔肉,不断吞咽着口水。
当第一块烤好的兔腿被递到面前时,她再也顾不上任何矜持与仪态,一把抓了过来,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滚烫的肉块烫得她舌头发麻,但那久违的,充满油脂的肉香在口腔里炸开的瞬间,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身体的能量和温度都在一点点回升。
夜里的山风依旧寒冷,郡主拉了拉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绸缎衣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许山注意到了她的窘迫。
他将吃剩下的兔皮用猎刀简单地刮了刮,然后走到郡主面前。
郡主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许山没有理会她的反应,只是将那张还带着温热体温的兔皮,轻轻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晚上冷,先凑合一下。”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郡主僵住了。
粗糙的皮毛贴着她的肌肤,带着野兽原始的气息,却也隔绝了山间的寒意。
她抬起头,借着跳动的火光,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的脸上还带着昨天被殴打的淤青,嘴角有干涸的血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明明是那么的粗野,那么的凶残,像一头来自荒野的恶狼。
可他也是唯一一个,在这绝境之中,给了她食物,给了她温暖的人。
这种矛盾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她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是那么的可笑和脆弱。
什么王法,什么尊卑,在这片随时会死的荒山野岭里,都不如一块能填饱肚子的烤肉,一张能御寒的兽皮来得实在。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懂这里的一切规则。
他知道如何猎杀,如何设陷,如何生存。
郡主的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萌发。
那不是爱慕,也不是倾心,而是一种源于生命最深处的,对强者的本能依赖与敬畏。
她看着许山,这个被她称作“狼刀”的男人,忽然觉得,或许只有待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