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他看向魔童哪吒方向的目光深处，却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


    “话可不能这么说！”孙悟空嘿了一声，看着西游哪吒的眼里带着笑。


    “那娃娃心里明白着呢！不连累爹娘，自个儿扛！这叫什么？这叫担当！俺老孙佩服！”


    他凑近哪吒，挤眉弄眼的说道，“诶，我说三太子，你们这‘哪吒’的名号。”


    “是不是都自带这股子倔驴脾气？认准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西游哪吒终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推开他凑得太近的毛脸：“滚远点，臭猴子！谁跟他一样了？”


    语气虽冲，却少了平日的杀气，更像朋友间的嫌弃。


    猪八戒这时也凑了过来，“大师兄说得对！是够硬的！”


    “不过也太惨了，活活被雷劈没啊……看得老猪我这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偷眼看了看脸色依旧难看的李靖，小声嘀咕。


    “那当爹的，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呃……”


    悟空打了一下八戒的脑袋，“你这呆子。”


    八戒意识到失言，他赶紧捂住嘴。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西游李靖的耳朵。


    西游李靖的身体又是一颤，感觉无数道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如芒在背。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宝塔，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沙僧沉声道：“二师兄慎言。此情此景，着实令人心恻。”


    “那孩童……虽有魔丸之身，其情却真，其行却烈，父母之爱，更是……”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是看向西游李靖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复杂的同情。


    唐僧缓缓睁开眼，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冤孽，冤孽。”


    “父母爱子，不惜以命相替；稚子虽顽，终知舐犊情深。”


    “一念执着，酿成此劫，可悲，可叹。”


    “望诸位引以为戒，莫让嗔恨蒙蔽了慈心。”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西游李靖和哪吒。


    西游哪吒听见唐僧的话，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抱着手臂，下巴微微扬起，目光却再次锐利地看向李靖。


    那眼神仿佛在说：听见了？看看人家！


    西游李靖被这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躲，却无处可躲。


    他鼓起勇气，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对哪吒说点什么，也许是解释，也许是辩解。


    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只化作一声含糊不清的叹息和更深的惶恐。


    他下意识地又把宝塔往上托了托，仿佛这样能离身边的哪吒远一点。


    玉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天条律法，自有其理。”


    “然……天道无情，人伦有泪。今日所见，非虚妄，乃他界真实。托塔天王。”


    西游李靖浑身一震，慌忙躬身：“臣在！”


    “你……有何感触？”玉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李靖汗如雨下，支吾着：“臣……臣……那魔童虽顽劣，然……其父母之情，确实……确实……”


    他“确实”了半天，也说不下去，只觉得手中的玲珑宝塔从未如此沉重冰冷。


    这些年他虽然和哪吒看起来相安无事，可是谁知道哪吒心里怎么想的？


    自己能对哪吒说些什么？叫哪吒不要仇恨我了？叫哪吒不要沉溺在过去？


    还是苦口婆心和哪吒谈心自己这些年多不容易，让他理解我？让他和我不要这样兵戎相见？


    可是这可能吗？想想都不可能的好吧。


    玉帝的目光又转向哪吒：“三坛海会大神？”


    哪吒站得笔直，迎向玉帝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他沉默了几息，才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回答：“回陛下，臣只看到，有人愿为子死，有人……”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李靖惨白的脸，“视子如仇寇。”


    李靖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宝塔上的铃铛发出一阵细碎急促的乱响。


    “哪吒！” 李靖终于忍不住，带着一丝惊惶和怒意低喝出声。


    这么多人面前就不能给他一个做父亲的尊严吗？！


    西游哪吒却只是冷冷地勾起唇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嘲弄。


    他故意上前一步，凑近李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调慢悠悠地说：“父王，紧张什么？”


    “我又不会像那个‘我’一样，像撕那护身符一样撕了你。……”


    他刻意在“护身符”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李靖死死攥着的玲珑宝塔。


    李靖瞳孔骤缩，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后退一大步。


    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满眼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手中的宝塔光芒急闪，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随时准备发动。


    逆子！逆子啊！这样的逆子怎么会是他儿子啊！


    一个当爹的怕儿子，说出去都丢人！


    “够了！” 玉帝沉声喝道，打断了这充满火药味的父子对峙。


    他揉了揉眉心，显出一丝疲惫，自己头发又得少几根了。


    “此间种种，皆为他界之事。然，镜可鉴己。望诸位……好自为之。”


    他挥了挥手，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意味，“天条……亦非铁石一块。”


    最后这句轻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众仙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王母娘娘挑眉看了一眼玉帝，她对这句话不太认同。


    神仙动情，三界不宁！连约束神仙的天条都乱了，那那些神仙不得天天为祸人间？


    西游李靖僵立原地，冷汗浸透后背，托着宝塔的手依旧在抖，不敢再看哪吒一眼。


    西游哪吒则抱臂而立，望着那漆黑的半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暗流。


    孙悟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挠了挠头，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金睛火眼若有所思。


    （特别感谢乖乖的支持，加更一章，不占正文内容哦


    南云惜玉 苏苏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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