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说这些干啥！看后续，看后续。”


    “等一下是不是该我怎么想办法给这俩瓜娃子重塑肉身了？”


    他搓着手，一脸期待地看向重新亮起的光幕，好像刚才那个剖析师弟内心、展现师兄担当的人不是他。


    只是，当画卷上再次出现他被天雷劈得破破烂烂、生无可恋瘫坐在地上的画面时。


    太乙真人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小声嘀咕了一句：“三花聚顶换两小娃子，这买卖……嗯，要得！”


    他努力挺了挺圆滚滚的胸膛，试图找回一点仙长的风采。


    但那肉疼的表情还是泄露了那么一丝丝真实情绪。


    旁边，哪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嘴角却悄悄向上弯了弯。


    敖丙则看着太乙真人那努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暖意。


    敖光看着浑身僵硬的老朋友，拍了拍他肩膀，无声表示自己的信任。


    申公豹依旧沉默，只是那团凝固的阴影，似乎微微松动了一点。


    “”


    玉虚宫众人：


    “哼，申公豹呢？他那好徒儿也在里面！”一位身着金线云纹道袍的仙人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看看，关键时刻，还是太乙师弟靠得住！连七色宝莲这等天尊亲赐的护身至宝都豁出去了！”


    “正是！”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捋着长须，一脸理所当然的赞许。


    “太乙师弟看似不拘小节，实则道心赤诚，为护弟子甘损三花聚顶。”


    “数百年道行毁于一旦，此等舍己为徒的胸襟，方显我玉虚正法气象！”


    “申公豹那厮，怕不是见势不妙，早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到底是披毛戴角之辈，心性凉薄，不堪大用。”


    “贪生怕死，跑得倒快！”另一位仙人冷笑。


    “他那徒儿敖丙，不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竟也弃之不顾。”


    “太乙师弟却连带着一起救了，高下立判！难怪天尊偏疼太乙师弟，这才是承袭道统的格局。”


    “三花聚顶啊……”有仙人摇头叹息，语气却满是赞叹，“太乙师弟这代价，不可谓不重。”


    “申公豹那点微末道行，怕是连靠近天劫都做不到，遑论救人？”


    “跑了也算识相，免得白白送死，徒增笑柄。”


    “就是，他那点家底，除了根雷公鞭，还有什么拿得出手？”讥讽的笑声在观影厅中回荡。


    “穷酸得紧！如何与太乙师弟的底蕴相比？这便是根脚出身之别！”


    “申公豹想救？他拿什么救？命么？呵，怕是更舍不得！”


    “妖孽之辈，何谈情义？本性难移罢了。”定论般的断言响起，引来一片点头称是。


    踩一捧一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浪潮，在观影厅里翻涌。


    对太乙的赞誉拔得极高，而对那“临阵脱逃”的申公豹，则极尽刻薄贬损之能事，字字句句都带着根深蒂固的偏见与轻视。


    仿佛申公豹的缺席，早已坐实了他怯懦、自私、无情无义的本质。


    那句“不认命就是哪吒的命！”掷地有声，晨曦下的小小身影透着顶天立地的倔强。


    观影厅玉虚宫众人对哪吒的赞誉更是达到了顶峰。


    “好！好一个不认命！”有弟子抚掌，“太乙师弟这徒儿，收得值！虽出身魔丸，然心性已非妖邪！”


    “全赖太乙师弟教导有方，以身作则啊！”


    “反观申公豹那徒儿敖丙，灵珠之身，却……”话语未尽，但未尽之意里的惋惜与对申公豹的否定，清晰无比。


    就在这赞誉与鄙夷交织的声浪中，一声嗤笑突兀地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和不屑。


    魔童敖丙知道师傅是回到东海找人救他去了，他也知道师傅的性格。


    他是师傅教导出来的，若非师傅，他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魔童敖丙的声音清冽，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观影厅残余的嘈杂，带着一种玉石相击般的质感：“诸位师长。”


    他微微躬身，礼数周全，姿态无可挑剔，然而那挺直的脊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疏离。


    “家师申公豹，”敖丙的语速平缓，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并非遁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先前贬斥申公豹最甚的面孔。


    冰蓝的眼底似乎有极淡的嘲讽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天劫之下，生灵尽灭。家师修为，难抵天威之万一。”


    “彼时强入，非但无益，徒增湮灭，师尊离去，非为自保，乃为求援。”


    敖丙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叙述事实的力量。


    “万龙甲已碎，师尊一身，唯余雷公鞭与残躯。”


    “七色宝莲乃天尊至宝，师尊……并无此等护魂重器。”


    他微微抬起下颌，冰蓝的瞳孔直视着前方，仿佛穿透了玉虚宫众人虚伪的面具。


    “诸位师长口中所言‘穷酸’、‘微末’，确是实情。然……”


    敖丙的语调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起伏，像是冰面下暗流的涌动，带着一种压抑的尖锐。


    “以此‘实情’便断言家师‘心性凉薄’、‘弃徒自保’，弟子不敢苟同。”


    “家师为弟子所做，亦是以命相搏，倾其所有。方式不同，心意……何曾轻贱？”


    他的目光落在画卷上，看着画卷上太乙真人瘫坐在地、生无可恋哀嚎自己道行的画面上。


    敖丙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声音更低了些，却字字清晰：“太乙师伯大德，舍三花聚顶，救我二人魂魄，恩同再造。”


    “弟子与哪吒，铭感五内。”


    “然，弟子亦深知，若无家师昔日拼死盗取灵珠，强逆天数，弟子敖丙，早已是一具枯骨，更无今日魂魄留存之机。”


    “恩情有别，但皆是舍命相护，弟子斗胆，恳请诸位师长……口下留德。”


    言毕，敖丙再次深深一揖，姿态依旧恭谨，却再无多言。


    他不需要激烈的辩驳，只是用最冷静、最克制也最无可辩驳的方式，陈述了被所有人刻意忽略或恶意曲解的事实。


    他对这些人这么客气，只是不想他们又抓住机会污蔑师傅教出的弟子不懂礼数。


    虽然之前师傅与他们撕破了脸，可是师傅现在依然是玉虚宫弟子。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师傅的教导，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师傅又被这些人嘲笑，侮辱。


    魔童申公豹叹息一声，自己这个师傅做的真失败，还需要徒弟维护。


    他想告诉敖丙，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不需要他这样。


    强行和这些人争辩，用处不大，需得狠狠地打在这些人的脸上。


    把这些人的脸死死踩在脚下，他们才能闭上嘴。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阵嘲笑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