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闰意有所指的看向敖光：“这哪吒还挺有当领导气质的。”


    敖光：你阴阳怪气谁呢？我有一件事让你们反复改吗？


    敖闰：谁急了我说谁。


    李靖重重咳了一声，别开脸，但耳根红得厉害。殷夫人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


    太乙真人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哎呦我的傻徒儿，你这审美随了谁啊！”


    申公豹抱着手臂，对着太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拖得又慢又欠：“师兄，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太乙瞬间不嘻嘻，“师弟，你这就不对了噻，飞天猪都是我教出来的，每个人的审美不同。”


    哪吒坐在一片哄笑声的漩涡中心，脸黑得像锅底。


    他死死盯着画卷，感觉那笑声像无数根小针扎在背上，又刺又麻。


    他梗着脖子，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捏得发白，烦死了！有什么好笑的！


    哪吒一旁，飞天猪一直沉默坐着。


    它圆圆的小眼睛扫过笑得前仰后合的太乙真人，扫过脸色发窘的李靖夫妇。


    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抓耳挠腮、浑身不自在的哪吒身上。


    谁也没注意，它那圆滚滚的身体，正无声无息地向着哪吒的方向飘了过去，灵活地绕开座椅的边角。


    就在哪吒被周围的笑声吵得心烦意乱，又一次下意识地想去看敖丙时——


    “啪嗒。”


    一声轻响，几乎被淹没在笑声里。


    哪吒只觉得脚下一空，自己飘了起来！


    一股熟悉的、带着火焰推动力的感觉猛地从脚底传来。


    却完全不是平日里那种随心所欲的掌控感，而是一股失控的、纯粹的抛甩之力！


    “哎哟我——！”


    惊呼卡在喉咙里，哪吒整个人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掀得向后一仰。


    屁股结结实实、毫无缓冲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咚！”一声闷响，清晰可闻。


    哄笑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卡顿了一下。


    整个观影厅安静了半秒。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从荧幕转向了声音来源。


    只见哪吒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一脸懵圈，屁股底下还压着半截红绫。


    而在他脚边，那对原本该是飞天猪模样的风火轮。


    正“滴溜溜”地打着转，火焰微弱地一闪一闪，透着一股子无辜又促狭的意味。


    然后它变回飞天猪的模样，飘回自己位置，稳稳当当，仿佛刚才那一幕与它毫无干系。


    它甚至用两只小小的前蹄，慢悠悠地、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肚皮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它抬起小小的脑袋，黑豆似的眼睛极其平静地、甚至带着点“与我无关”的坦然。


    扫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哪吒，然后，极其自然地扭过头，继续“专注”地看着前方光怪陆离的画卷。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一声短促的漏气般的笑声响起，像点燃了引线。


    紧接着，更汹涌、更肆无忌惮的哄笑声猛然爆发开来，彻底淹没了整个空间。


    “哈哈哈！风火轮造反啦！”


    “哎哟喂，哪吒，你这坐骑脾气不小啊！”


    “好……好！有性格！随主人！哈哈哈！”申公豹的嘴角咧得更开了，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哪吒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耳朵里灌满了四面八方毫不留情的笑声。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彻底涨成了猪肝色。


    他恶狠狠地瞪着“肇事”后还假装无辜的飞天猪。


    “死猪！你给我等着！”哪吒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早晚把你烤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动作却因为羞愤而显得格外笨拙。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带着微凉的气息。


    是哪吒此刻最不想面对，却又无法忽视的存在。


    但是哪吒也没推开敖丙的手，坐回自己位置之后梗着脖子不看敖丙。


    就在这时，一点微凉的触感，忽然轻轻落在了他的后颈上。


    不是拍，不是按，就是指尖很轻地、短暂地碰了一下。


    像一小块冰，瞬间压住了他心头那簇燥热不耐的火苗。


    哪吒转头看向敖丙，看起来呆呆的。


    敖丙不知何时微微倾身靠近了些，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正看着他，里面没有一丝嘲弄，带着敖丙特有的认真。


    “其实……”敖丙的声音很轻，在周围的笑浪里几乎要被淹没。


    但字字清晰地钻进哪吒耳朵里，“丑得很有性格。”


    他微微侧过身，清澈的眼睛平静地扫过画卷里那个线条狂放的“杰作”。


    又落回哪吒绷紧的侧脸，在哪吒惊恐的眼神下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他一贯的认真：


    “虽然鼻子……位置偏移得比较远。”


    “但这很像你爆发时，力量过于集中，不顾后果往前冲的样子。”


    哪吒梗着脖子没动，但抱着胳膊的手指蜷了一下。


    敖丙的视线移到雕像那只一只高一只低、一大一小的眼睛上。


    “虽然眼睛布局比较自由。”


    “但视线角度很刁钻，像你打架时，总能在混乱里找到别人想不到的破绽。”


    “虽然这笑容弧度不太符合常理。”


    “但跟你明明心里得意，嘴上却非要哼一声的样子，神韵契合。”


    “轰——！”


    哪吒感觉一股热浪直冲头顶，烧得他脑门嗡嗡响。


    敖丙！你咋每一句都精准地钉在那破雕像最惨不忍睹的缺陷上！


    可后面接的那半句……像根小钩子，把他心里那点“小爷我弄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的别扭劲儿给勾了出来。


    又臊又恼，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被看穿的烦躁。


    他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敖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废、废话！小爷我什么样，捏出来当然就什么样！”


    “用得着你在这、在这……”他卡壳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敖丙这能把人噎死的“夸奖”。


    敖丙坦然迎着他喷火的目光，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红晕。


    继续用他那能把死水说出波澜的语气补充道：“虽然整体结构比较奔放……”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描述，“但核心的气势很足。”